273後院起火。

從郭城宇家裏出來,池騁開車帶著吳所畏回父母家。

自上車之後,吳所畏就一言不發,冷淡淡的目光看著窗外,和剛才與眾人說笑打鬧的模樣判若兩人。

“怎麽了?”池騁邊開車邊問,“不想見我爸媽?”

吳所畏不吭聲。

池騁一手控製著方向盤,另一隻大手伸到吳所畏的額頭和臉頰上,邊撫邊問:“睡得太久,身體不舒服?”

吳所畏依舊不發一言。

“那是前晚操得太狠?”

吳所畏一把甩開池騁的手,臉色更加暗沉了。

前麵的路段車開始變多,池騁為了專心致誌開車,便沒再繼續開口詢問。吳所畏一個人繃著臉,默默地坐了好一陣。直到汽車開進居民區,路上變得消停了,吳所畏才幽幽地冒出兩個字。

“前夫……”

池騁神色一滯,冷銳的雙目掃向副駕駛位置上秋後算賬的大寶同誌,沉聲說道:“鬧著玩的話你也往心裏去?”

“有你那麽鬧著玩的麽?”吳所畏倒豎雙眉。

池騁沉默了一陣,把車停靠在路邊。

然後,有力的手臂狠狠鉗住吳所畏的脖梗,一把將其摟過來,狠狠在腦門上咬了一口,佯怒著語氣說:“不許跟我犯小心眼兒。”

吳所畏使勁在池騁手臂底下掙紮,語氣裏透著一股狠勁兒。

“我就犯了怎麽著?就是不樂意聽!”

池騁在吳所畏屁股上打了一下,說:“剛才是誰說的?不能像汪碩似的,還想多和我好幾年……”

吳所畏使勁掰扯池騁的手腕,掙脫開他的壓製,然後身體探到池騁麵前,淩厲的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就算我像汪碩似的又怎麽樣?你舍得六年不見我麽?”

一句刺到池騁心口窩,別說六年了,六天他都受不了。

吳所畏見池騁沒說話,劈裏啪啦的快拳連環掃向池騁的褲襠。

池騁連忙止住吳所畏這種“自掘墳墓”的暴行,嘴角噙著笑說:“你把這打壞了以後誰伺候你?換個地兒打。”

吳所畏便揚起手,示意性的在池騁臉頰上掃了N多巴掌。然後一咬牙,兩隻狼爪勾住池騁的嘴角,狠狠往兩側拽。

池騁由著吳所畏鬧了一陣,才把他的手腕扼住,輕咬著他的指尖說:“你要是不樂意聽,下次就不說了。”

吳所畏心裏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或者說一開始就沒真生氣。隻不過在池騁事發後再次去他家,心裏沒底,才找個理由轉移注意力。

“你說……我去了你家,你爸媽會不會把我轟出來?”

池騁說:“他們有什麽理由轟你?”

吳所畏出發前也曾這麽想過,但心裏還是忐忑不安的。池騁這麽一說,吳所畏心裏立刻就踏實了。

……

“什麽?是你臨走前把你弟給告了?”

鍾文玉正在收拾房間,就聽到池遠端一陣怒喝。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竟然舉報你親弟弟?!你知道這事給他和咱家造成多大的惡劣影響麽?你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啊!”

鍾文玉趕緊邁著小碎步跑到池遠端麵前,輕聲問:“怎麽了?”

池遠端擺擺手,示意鍾文玉暫時不要說話。

池佳麗在手機那頭輕描淡寫地說:“不是您給我支的招兒麽?”

“我什麽時候支招兒讓你把池騁弄進去了?”

“您第三條就是這麽寫的,說吳所畏摳門兒。那我就按照您的旨意辦事了,舉報池騁,讓他暫時進去。既然吳所畏摳門兒,他肯定不願意拿錢撈池騁,而且他公司受到波及,他肯定會保錢跑路的。”

池遠端一個勁地喘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池佳麗靜默了片刻,試探性地問:“難不成他沒跑路?他真肯為池騁出錢了?哎呦……我說爹啊!你咋寫得沒一條準的呢?這可就別賴我了!”

“你就不能想個別的轍麽?”池遠端怒問。

池佳麗理直氣壯地回道:“哪招兒能像這招兒這麽好使,把他的錢一下掏空啊?”

池遠端臉都紫了,“你把國家法律當兒戲了麽?”

“中國法律不就是兒戲麽?”池佳麗冷言調侃。

池遠端扶著沙發扶手緩緩坐下,心碎了一地。

池佳麗安慰他,“反正又沒定罪,隻是調查而已,能給他的仕途帶來多大的影響?您也沒參與這事啊,對您又有什麽影響?”

“如果吳所畏沒有出錢擺平,我就得親自插手!我一插手,以後被這案子牽扯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可他出錢了啊!為了把您兒子盡早撈出來,人家把錢全都掏空了!”

池遠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合著你是拿我給你的對策反將了我一軍?”

“什麽叫反將您一軍啊?”池佳麗假裝聽不懂。

池遠端氣急敗壞地說:“難道不是麽?如果不是你舉報的,這事也就算了,他公司出的事,他拿錢是應該的!可現在是我親閏女舉報的,你幹的好事要讓人家賣房賣車來擺平!你讓我這個當爸的情何以堪?”

“那是他樂意啊!”池佳麗大喇喇地說。

池遠端氣得嗓子都啞了,不住地磨牙點頭。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不是害他,你這是要害我啊!”

“我怎麽害您了?”池佳麗言之鑿鑿,“您什麽損失都沒有,一毛錢沒花,一個麵沒露,就把兒子保出來了。他倆違背您的意願搞不正當關係,一個進了看守所,一個家財耗盡,不比您慘了幾百倍?您說說,我怎麽害您了?”

池遠端氣急敗壞地大吼:“以後我想朝他們撂狠話都沒底氣了!這還不算害我麽?”

“那就怨不著我了。”池佳麗幽幽地說,“是您的方針政策製定有誤,還指望能取得什麽好結果?”

池遠端鐵青著臉說不出話來。

池佳麗又說:“還有,是您指使我把池騁弄進去的。不是我自願的,這個責任應該由您來承擔。”

說完,池佳麗把電話掛了。

“到底怎麽回事啊?”鍾文玉在旁邊焦急地問:“怎麽還和閏女扯上關係了?我怎麽聽不懂你們爺倆的對話啊?”

池遠端自言自語道:“不行,我得趕緊把我那本資料找出來,別再讓她拿第四條對付我!”

“什麽資料啊?”鍾文玉追著問。

池遠端回書房找了一通,沒找到那本寶典。又去池佳麗住過的房間找了一通,還是沒找到。

頓時發出錯憾終生的歎息聲,那可是他花費大半年時間撰寫出來的。別看對付吳所畏沒什麽效果,反過來對付他倒是挺見效的。

“什麽第四條啊?”鍾文玉又問,“第四條到底寫的什麽啊?”

池遠端一拍腿,“我要知道寫的是什麽,我還至於這麽著急麽?”

鍾文玉定定地看了池遠端一會兒,斂足了氣說:“池遠端,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閏女到底有什麽事瞞著我?”

事到如今,池遠端知道瞞也瞞不住了,隻好把實情和鍾文玉講了。

十分鍾後,房間裏傳來鍾文玉抽抽搭搭的低泣聲。

“這麽大個事,你竟然一直都不告訴我?我說他們兩個人怎麽好到那個份上呢!又幫咱救孩子又幫咱撈兒子的,敢情他是瞧上咱兒子了,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池遠端沉著臉不發一言。

鍾文玉又說:“還有,你怕我著急不讓我知道,倒是趁早把這事解決了啊!現在可好,他那邊成了問心無愧,咱們反倒欠了他兩筆!你說說,人家為咱家犧牲那麽多,咱還怎麽理直氣壯地罵他?還怎麽轟他?”

池遠端說:“愛咋咋地,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又能怎麽樣?”鍾文玉一邊抹眼淚一邊說:“你好意思直接讓他滾蛋麽?你良心上過得去麽?”

“我可以以理服人!”

“你有什麽理啊?”鍾文玉怨聲載道,“你閏女逼得人家把父母留的老院都賣了,你還有理?”

池遠端徹底不吭聲了。

鍾文玉哭的聲音更大了,“你說這可咋辦啊?”

池遠端去衛生間浸了一條熱毛巾,拿出來給鍾文玉擦眼淚。

鍾文玉剛擦完眼淚又下來了,惶惶然地看著池遠端。

“你說,兒子回來看咱倆,會不會也把那小子帶來?”

池遠端沒好氣,“我不知道。”

鍾文玉說:“可千萬別把他帶來啊!到時候我還得跟他客氣,跟他道謝,我……我心裏憋屈不啊?這要再拿點兒東西,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啊?”

正說著,樓下響起刹車聲。

鍾文玉探到窗口一看,眼淚更加洶湧。

“真來了……而且拿了好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