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有一腿。 

下班,池騁上了電梯,隔壁辦公室的小張跟著擠了進來。

電梯裏隻有他們倆人,小張沒話找話說。

“今兒是禮拜四啊,吳所畏又該來接你了吧?”

池騁沒搭理他這茬兒,一臉漠然地走出電梯。

站在單位大樓門口,池騁想著晚上去哪吃飯,又一個同事走過來和他搭訕,“池老大,等吳總經理呢吧?”

池騁掃了他一眼,那個同事灰溜溜地顛了。

車一路開到小區門口,池騁打算就近買點兒酒菜上去,經過一家熟食店,老板娘正巧站在外麵抖圍裙,瞧見池騁,笑著和他寒暄。

“下班了?進來瞧瞧,有剛出鍋的醬驢肉。”

池騁走了進去,朝櫥窗裏麵看了兩眼,有吳所畏最愛吃的鹵鴨翅。

老板娘看到池騁盯著鹵鴨翅,就問:“來點兒麽?”

池騁隨意點了下頭。

“來多少?”老板娘問。

池騁說:“您自個看著幺吧。”

老板娘一邊裝鴨翅一邊說:“你和小吳買東西就是不一樣,這要是小吳買啊,他可不說隨便幺。他得說:給我來九個,多一個都不成。要是分量超了,他準不吭聲;要是分量不足,他絕對得搭點兒東西,眼瞅著秤上的數字跳過去才掏錢。”

老板也走過來貧了兩句。

“小吳這個人特逗,買什麽都買九個,我問他你怎麽不買十個?他說我們倆一個人四個,買十個分不開。我說買十個分不開?買九個就能分開了?一個人四個那不是八個麽?然後他就偷偷跟我說,您把那個最大的給我抹上辣醬,哈哈哈………”

老板娘也跟著笑,“是啊,我找錢的工夫他就能把那個鴨翅啃完了,出門還告訴我,要是那個大高個兒的小夥子來,別說我在這偷吃一個。”

老板接了句,“尤其不能說吃了辣醬。”

“對對對。”

“哈哈哈………”

兩口子肆無忌憚地跟池騁逗悶子,誰都沒注意他的臉色不正常。

臨走前,老板娘還朝池騁問了句。

“有日子沒瞧見小吳了,他是不是搬走了?”

池騁嗯了一聲。

“哎………我說的呢,以前沒事就來這打個卯,這麽久不來我還怪想他的。上回他說想吃糯米藕,結果賣完了,我讓他明天再來,結果打那之後一直沒瞧見他………”

老板娘還在顧自嘮叨著,池騁已經從門口出去了。

以前吳所畏在的時候,池騁偶爾還會買點兒原料,倆人在家瞎鼓搗,你洗個菜我活塊兒麵,甭管做成什麽樣都吃得特帶勁。現在就他一人了,廚房進都懶得進,吳所畏走之前買的土豆還在籃子裏扔著,冬天不容易爛,卻也蔫了。

有些人,他偶爾出個門或者“回娘家”,你對他的那種想是痛並快樂著,等他真的走了,那種心裏落空的滋味就再無半點兒幸福可言了。

“吳所畏”這任字在池騁心裏就是一塊雷區,即便自個踩進去了,也會照炸不誤。

他走得太幹脆了,就留了滿滿一書架的糖人兒。

幾百條蛇活靈活現地待在那,有仰著小腦袋的,有翹著小尾巴的,形態各異。不知道他是怎麽把每條蛇的顏色區分開的,又是怎麽把那幾百條蛇一個不落都記在心裏的。

池騁吃過飯去洗澡,打開衣櫃,吳所畏給他買的羊絨褲還疊放在那裏。

以前不穿,是舍不得穿;現在不穿,是不想穿。

吳所畏什麽都沒帶走,就把去年池騁穿過的那條羊絨褲帶走了。

種種跡象表明,吳所畏的離開是刻意為之,不是池騁的決絕。

正因為這一點,池騁再也找不到理由給他開脫。

郭城宇正在打桌球,李旺趴在他耳邊說:“薑小帥來了。”

一杆子下去,球“咣當”一聲入了洞。

郭城宇把球杆扔給李旺,大步朝外走去,起初還是笑吟吟的,到了門口,相當利索地把笑容收起,神色冷峻地走了出去。

要說他也夠有耐性的,自打他和池騁的事被吳所畏澄清,他仗著一個無辜之身,愣是一個月沒聯係薑小帥。

用他的心理活動來說,就是我被你誤會了,現在你明白怎麽回事了,也該主動來我這意思一下吧?

結果薑小帥還真送上門了,郭城宇能不借這個機會拿住他麽?

所以見到薑小帥,郭城宇第一句話就是:

“幹嘛來了?”

薑小帥笑著說:“不幹嘛,瞧瞧你。”

郭城宇臉繃得挺硬,其實早就被薑小帥這個笑容迷成一灘水了。

心裏想著:瞧你這個小騷樣兒,真想把你銬床上,甩開膀子使勁操。

嘴上卻說:“瞧我幹嘛?”

“這麽久沒見了,看看你還活著沒。”薑小帥嘴不饒人。

郭城宇手抵著門框,帶刺兒的目光戳向薑小帥的臉。

“以前被人那麽冤枉,我都活得好好的,現在真相大白了,我這日子過得更勁兒勁兒的了。”

薑小帥心裏直罵:草,不就從一團亂麻裏擇出來了麽?又不是多長了一截JB,至於這麽得瑟麽?要不是蛋把你丫拽著,你都要飛上天了吧?

想是這麽想,薑小帥還是給郭城宇留了點兒麵子。

“過去的事既往不咎,咱進去聊聊。”說完拽著郭城宇往裏走。

郭城宇一把拽住薑小帥,語氣還是那麽無賴。

“誰跟你既往不咎啊?誰要跟你聊啊?你不是說我和池騁有一腿麽?去去去………回去吧,甭跟我這耽誤工夫了,我內心肮髒,配不上你這朵白蓮花。”

薑小帥不管那個,悶頭就往裏擠。

郭城宇心裏那叫一個美啊,嘴裏還不依不饒的。

“誰讓你進去的?嘿,你這人怎麽這麽沒皮沒臉啊?我量量你的臉皮都多厚,都夠做一頓餃子餡兒了吧?我告訴你哈薑小帥,還真讓你說著了,我和池騁就是有一腿,我倆眉來眼去好幾年了。以前你沒說的時候我還不覺得,現在你一說,我發現了,我還真挺稀罕池騁。”

“得得得………你啊,趕緊走吧,當什麽電燈泡啊?趕緊給池騁騰地兒聽見麽?”

薑小帥黑著臉瞪著郭城宇。

郭城宇在他臉上捏一把。

“你這麽瞪著我幹什麽?我跟你說啊,話是你挑明的,現在你後悔也晚了,我的心裏隻有池騁,你自個躲被窩哭去吧。”

薑小帥終於怒罵出口,“郭城宇,你丫別太過分。”

“我怎麽過分了?我說得都是實話啊!”

倆人鬧得正歡,突然一個聲音闖了進來。

“我可以證明。”

郭城宇身形一凜。

池騁穩步從後麵走來,一把勾住郭城宇的脖子,虎目睥睨著薑小帥。

“郭子是我的,你就別在這礙事了。”

“我說………”郭城宇壓低聲音問:“你咋真來了?”

“你這叫什麽話?”池騁氣定神閑地說:“我連被子家具都帶來了,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

郭城宇陰著臉說:“你丫別演得太過,我家這口子小皮臉兒,禁不住詐唬。”

“誰跟你演呢?”

池騁剛說完,就朝郭城宇身後喊了聲,“抬到六層郭城宇那個屋,找個人跟著,別送錯了。”

郭城宇扭頭一瞧,好麽!被子褥子毯子,衣櫃鞋櫃書櫃………真全乎!

“不是,你來真格的啊?”

這邊還沒問出個結果,那邊薑小帥就扭頭往外走了。

郭城宇剛要追上去,就被池騁有力的胳膊肘勾了回來,強行拖著他朝反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說:“甭慣他那臭毛病。”

郭城宇氣不忿,“誰慣著啊?我有你能慣?”

池騁的大手硬是把郭城宇堅硬的後腦勺轉了過來,強迫他看著自個。

“我,池騁,你發小,讓你陪我單獨聊聊,不夠格麽?”

郭城宇肩膀鬆了下來,使勁在池騁胸口砸了一拳。

“你丫真會挑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這個時候。”

說完,哥倆勾肩搭背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