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慕遠回到了車上。

“走吧!先回酒店。”

潘帆很好奇:“慕支隊,你……查到什麽了嗎?”

“等結果吧!”

“那這邊不監視了?”

“正監視著呢。”

潘帆一臉恍然,似乎明白了的樣子。

隨後,潘帆被慕遠趕出了駕駛室,他自個兒坐進去,愉快地開這車回了酒店。

……

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

其實也不能算晚上,就傍晚的時候,慕遠和潘帆正在酒店的餐廳吃晚飯。

至於為何會選擇在酒店吃,這個……主要是自助的。

慕遠所選的酒店,檔次都不太差,自助餐可選擇的菜品很多。

原本潘帆是要請慕遠去外麵吃的,在他看來,在酒店吃自助餐是最不劃算的,可慕遠阻止了他這個可怕的想法。

正吃著,慕遠電話響了。

正是前不久那位奉命與慕遠聯係的人打過來的。

“慕支隊長,關於弋圖裝飾所涉及的工程,我們查到了。裏麵確實有保密要求的裝修工程,比如有幾家科研單位,便是找弋圖裝飾裝修的。不過這裏麵也沒什麽問題啊,弋圖裝飾本身具有這方麵的資質。”

慕遠頓時明白了。

這個項目,本質上就是一個連環套。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易侯與弋圖裝飾老板搭上線做鋪墊。

而對方所采取的方法也非常隱蔽,若要去查紅楓服飾,根本查不出什麽,因為這是一家完全合法合規的公司。

真正在背後發力的卻是吉慶商貿。

然而吉慶商貿並不直接與那些做外貿的企業產生業務關係,它隻是一個牽線搭橋的公司。

所以若是從資金流向或者其他正常途徑去查,還真很難將吉慶商貿給牽出來。

可有了慕遠的深挖,這一切便浮出水麵了。

慕遠沒有隱瞞,起身去了個隱蔽的地方,將自己推斷的事情以及自己所調查到的信息全都告訴給了對方。

關於這條線後續的調查,慕遠沒打算親自去做。

說到底,一方麵,這不是自己的本職工作,另一方麵,他相信有了自己給的這些信息,他們能比自己辦得更好,畢竟這不是正常的刑事案件,自己並不專業。

處理好了這個事情,慕遠將重心重新回到了易侯死亡的本身上。

易侯為什麽被殺?

他的這重特殊身份,或許可能給他帶來殺身之禍,但可能性不高。

而且被鈍器打碎顱骨,這種殺人方式,不專業。

所以,易侯的死,大概率是出自某種不專業人之手。

什麽叫不專業呢?就是從來沒想過要殺人,而且殺人也沒經過提前謀劃,是腦子一熱便自然產生的想法。

正常情況下,如果一個人要有預謀地殺人,大概率是準備利器,匕首、菜刀什麽的,斧頭都很少會用到,那玩意兒不方便攜帶,就更不用說拿著錘子之類的鈍器去殺人了。

類似於這樣的凶殺案,大概率是情殺,或者臨時衝突產生激憤情緒。

而以慕遠所查到的有關於易侯之前的那些聊天記錄,慕遠大膽推斷,他大概率是死於情殺。

其實之前一開始便是這樣認為的,他打算將與易侯有過曖昧的女人全給查一遍。

但因為第一個就剛好查到弋圖裝飾,然後帶出了紅楓服飾,數百萬的工程,這就帶偏了慕遠的思維。

慕遠辦案雖然厲害,但畢竟是人,不是神,難免會受到各種錯綜複雜的信息所影響。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錯打錯著吧。

要不是因為這番調查,估計還查不出這幕後的東西呢。

當然,在案件最終偵破前,任何一種可能都不能完全排除,慕遠現在選擇這個方向,是因為他覺得這個方向可能性更大一些而已,一如他之前查紅楓服飾一樣。

案件偵辦,本就是一個隨著工作進展逐步調整方向的過程,任何一起複雜的案件,都很難做到一條路走下去完全不出岔子。

唯一讓慕遠有點頭疼的是,接下來如何去跟楊局長解釋。

跑到魔都來出差,結果辦的案子卻不是公安局的,這就有點尷尬了。

不過慕遠也沒打算解釋什麽,無他,臉皮厚而已。

掛了電話後,慕遠重新回到餐桌上。

一邊吃,一邊說道:“小潘,一會兒讓楊局長訂機票,我們回同安市。”

“呀,這就回去了?”潘帆真的很驚訝。

慕遠道:“這邊該查的也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也用不著我們管。”

潘帆有些迷糊,不是辦殺人案嗎?怎麽就不用他們管了呢?

慕遠看他一臉求知欲的樣子,有些不忍。

想了想,道:“這裏麵情況有些複雜,之前查的情況,確實也牽扯到違法犯罪事實,但卻與易侯被殺一案沒有直接關係,所以,我們要改變偵查方向。”

“那這邊……”

“這邊的人,包括那顧繡婉,都會由別的部門來展開偵查工作。”

潘帆雖然進入公安部門沒多長時間,但聽了慕遠這話,再仔細想想這次調查的全過程,忽然明白了什麽。

這……確實不是自己應該深問的事情。

“慕支隊,我明白了。”潘帆一臉嚴肅地說道,“我會保密的。”

慕遠微微一笑,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

飯後,慕遠二人開著車去了機場,先把租來的車還掉,然後才進了機場。

等回到同安市,卻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

星夜兼程,差不多也就是慕遠他們這種狀態了。

楊局長那邊雖然有些奇怪慕遠二人突然又折返回同安市,但出於對慕遠辦案能力的信任,他並沒有多問。

慕遠對此也沒多做解釋,不過他進了酒店的房間後,卻開始了高強度的數據查詢。

連思維風暴藥劑都給用上了。

沒辦法,要是這案子最後沒破掉,那自己這臉就沒地兒擱了。

以前慕遠都沒感受到這般壓力,主要是這次自己跑了趟同安市也就算了,還去了魔都,辦案經費都花了上萬,要是最終案子沒破,還真不好交代。

倒不是說泉市公安局會拿他是問,主要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道坎。

這人一旦有了壓力,效率一下子就上來了,賊快。

當然,思維風暴藥劑也起到了很好的輔助作用。

一條條信息查下去,順藤摸瓜,隻要是網上能找到相關信息的,慕遠一個都沒放過。

所有與易侯有聯係的人,都在他排查範圍之內,特別是女性。

很快,他將重點鎖定在了一個叫杜韓燕的女人身上。

在昨天的時候,他也查到過這個女人的信息,包括她與易侯的交流內容。

當時慕遠並不覺得這裏麵並沒有什麽奇特之處,或者說這個女人與易侯之間的聯係與其他人並沒什麽區別。

所以慕遠才隨機選了弋圖裝飾公司的老板孟樂萱。

無他,這些人裏孟樂萱最有錢,與易侯死的時候所穿的LVT恤更符合一些。

而現在,他發現了一個細節。

根據推測,易侯死的時間應該是在距離發現屍體的五六前,被殺之後就被扔進了海裏。

慕遠現在所查到的關於易侯的信息,包括一些聊天信息、手機信息,其最終手機信號消失的地點是在海邊,而信號消失的時間,而在手機信號消失的時間前後,他手機裏的一些軟件還有數據流。

這說明什麽?

很大程度上,說明易侯是在海邊或者海上遇害的。

雖說這也不能排除行凶之人將易侯殺死後,一邊搬著屍體,一邊玩他的手機,但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畢竟現在手機大多都有密碼,要麽人臉、指紋識別,要麽其他加密方式,除了最親近的人,一般都不會有其他人知曉自己的密碼。

而根據以後個人情況判斷,其對手機密碼的重視程度肯定超過普通人,外人知曉其密碼的可能性更小。

所以基本上排除了殺死後再搬到海邊拋屍的可能。

至於說慕遠為什麽盯上了杜韓燕這個女人,是因為在死者手機信號小時前兩天,易侯曾約杜韓燕有時間到海邊玩。

雖然在那次的交談中沒有言明究竟哪一天去海邊,但對於兩個勾搭得火熱的人,一兩天都算是老長時間了。

如果說以上隻是推測,那麽通過對杜韓燕軌跡刻畫,發現其在易侯失蹤時間的前一段時間,也曾在那片海邊去過,雖然從軌跡上看並不能確定兩人就碰了頭,但這也很值得懷疑。

在這個想法支撐下,慕遠又查了杜韓燕丈夫的情況。

這個倒是挺簡單,畢竟……丈夫隻有一個,通過網絡數據確定對方軌跡就行了。

忽然,慕遠眼前一亮……

他發現一個細節。

杜韓燕的丈夫去過以後消失的那處地方。

雖然其軌跡與易侯並無交叉重疊,也與杜韓燕並不完全重合,但卻與杜韓燕有交叉。

慕遠已經大致在腦子裏模擬出了當時的情景。

比較可惜的是,當時自己參與到這個案件偵辦時,距離易侯“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天。

所以想要通過時光回溯重現當時案發現場的情況已經是不可能了。

慕遠稍作思索,小毛從天空中掠過,直接飛向了一處住宅小區。

那裏,是杜韓燕的家。

慕遠的想法很簡單,如果真是杜韓燕丈夫殺了人,亦或者說那易侯的死與他有關,其在人前肯定會強裝鎮定,但當一個人的時候,肯定會露出一些馬腳。

不就是監視嘛,這種事情又不是沒做過。

而且現在是晚上,其獨處的幾率很大,暴露的可能性也最大。

……

人生,很多時候充滿了戲劇性。

偵破案件的過程中,這樣的戲劇性更多。

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種事情在辦案中太常見了。

這個案子再次讓慕遠體會到了什麽叫巧合。

在小毛飛過去後,正巧看到了很暴力的一幕。

杜韓燕正被一個男人毆打,這個男人正是她的丈夫,熊北。

其邊打還邊在咒罵,大抵意思就是說杜韓燕給他戴了綠帽子,還害得他殺了人……

對此,慕遠還能說什麽?

對於熊北的心態,慕遠聽了一陣他的咒罵,多少能猜到一些。

巧合之下知道了老婆和一男的有染,腦子一熱便殺了人。

再然後,他冷靜下來,卻又怕了。

這種情況下,他連與老婆離婚都不敢。

畢竟,一旦離婚,對方跑去舉報了他,那就徹底玩完。

可不離婚,心底那口氣又咽不下,那就打吧……

至於其犯案的細節,卻是不能從他那些話語中推敲出來,不過這些可以在後期的審訊中弄明白,慕遠也不太擔心。

他聽著,心情也蠻複雜的。

要不要不直接給現場錄像,然後通知泉市警方過來抓人。

但稍作思考後,他還是沒這麽做,畢竟解釋不通。

數據查詢和分析差不多花了一個多小時,為了防止暈倒,慕遠還為此付出了一瓶超級能量藥劑。

可藥劑這東西,雖然能供應能量消耗,但卻不管飽。

所以,他現在很餓。

於是,他拿起了手機。

“小潘,睡了嗎?”

“還沒呢。”

“我剛才查了一些數據,經過推敲,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嫌疑人。”慕遠非常認真地說道。

潘帆頓時大為驚喜,連忙問道:“真的?是誰呢?……呃,算了,我知道是誰也不管用,慕支隊你說該怎麽辦吧?”

“通知楊局長派人過來抓人。”

潘帆先是一愣,接著有些失落:“我們不去抓嗎?”

作為一名警察,對於抓捕犯罪嫌疑人,存在著天然的向往。

“等他們來了再抓,抓了直接送回泉市。”

潘帆內心很是好奇,如果是這樣,你慕支隊用不著給我打電話吧?還問我睡沒睡,你直接通知楊局長派人過來不就行了?

帶著這股好奇,潘帆問道:“那……我們現在做什麽?”

“嗯……去吃頓燒烤。”

“……”

“難得到海邊一趟嘛,烤魷魚、烤生蠔什麽的,必須得吃個夠不是?你是本地人,應該知道哪兒味道不錯,對吧?”

潘帆有點失落,又有點自得。

他,潘帆,也不是毫無用處的人啊!

現在不就到了體現他價值的時候了嗎?

你記地圖再厲害,地圖上有說哪兒的燒烤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