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慕遠一副還在沉思的樣子，拉爾斯挺痛苦。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傻子。
“慕先生，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或者你覺得這案子背後到底藏著什麽？”拉爾斯以最直白的語氣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他繃不住了。
再猜下去，他感覺自己就要成神經病了。
慕遠沒有立刻回答，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其實現在他比拉爾斯更糾結。
尼瑪，自己隻是一位警察呢，為什麽要讓自己來辦這樣的事情？
雖然他自己也辦過許多大事，但那都是自己暗戳戳地做好了，也沒人知道啊。
可眼下這個事情，還能暗戳戳地辦完？
當然，慕遠倒是不怕什麽，可是他估計這個事情牽扯可能會很大……呃，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很大，有種掀桌子的感覺，到時候全世界炸鍋，他還能當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嗎？
“拉爾斯先生，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慕遠一本正經地說道。
拉爾斯感覺自己要瘋了！
他從來沒覺得被問問題是如此痛苦的事情，他仿佛體會到了嫌疑人被審訊時到底是怎樣一種感受。
“慕先生，咱能不問問題，先好好說話，好嗎？”
慕遠無奈道：“主要是我覺得這話不知道該怎麽說，雖然這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測，但我的猜測一直以來都挺準的，這一點相信你們之前也已經了解過。”
拉爾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道：“慕先生，我們現在隻是在探討案情，所以不管對與錯，你先將你的想法提出來，我們一起討論。”
慕遠聳聳肩，道：“好吧！”
說著，慕遠頓了頓，這才接著說道：“拉爾斯先生，你說這世上最頂尖的科技會掌握在某個公司手中嗎？”
拉爾斯想撞牆，說好的好好談，怎麽又問問題了呢？
他深吸一口氣，安慰著自己：至少這個問題指向性比較強，不想剛才那般跳躍。
“你這個問題也沒必要。其實世界上絕大部分高科技都是掌握在公司手中的，你想想，西方國家，特別是黴國，所有的核心科技，都是掌握在各個公司手中，或者說是各個財閥手中，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哪怕是黴國稱霸世界的核動力航母，都是這些公司製造的。”
慕遠細細一想，好像……也對。
自己是被定勢思維給限製了。
西方這些國家，政黨不過是在財團的支持下站出來的一群治理國家的人，最核心的技術、最廣泛的財富，都是掌握在這些財團手中的。
慕遠再次開口道：“那麽，有沒有這種可能，某種技術被某些公司研發出來了，但卻並未公布出來，甚至沒有通報給其所在的國家，然後……自己悄悄地用上了。”
“這個……可能性肯定有的，像那些高科技公司，都有自己的技術儲備，並不會把最尖端的技術弄出來投入市場，這也是一種商業潛規則：不將一項技術的利潤吃光抹淨，他們是不會把新的技術拿出來的。但如果是一些比較敏感的技術，我想……算了，這個我也不知道，畢竟我也不是那些大財閥的老板。”
忽然，拉爾斯咽了口口水，問道：“慕先生，你的意思是說，這案子……是某個大財閥在背後搞事情？”
慕遠一本正經地說道：“現在還說不準，不過從我們之前推測的那三點來看，這裏麵肯定有蹊蹺。”
拉爾斯抓了抓腦袋，那一頭順溜的金色頭發頓時弄得跟雞窩一樣。
“慕先生，你能不能……先說說這蹊蹺到底在哪兒？沒錯，你剛才推測的那三點確實有些道理，我們姑且不論那推測是不是事實，但怎麽就一下子跳到財閥頭上了呢？”
慕遠認真地說道：“這個世上，能做到那一點的，除了財閥，便是國家。可不管是哪個國家，哪怕真需要用人來做實驗，監獄裏那麽多死刑犯沒法用嗎？非要用普通人來搞這事？所以，國家，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不是國家，那不是財閥還能是什麽？難道那些地下組織還能搞出這樣的事情來？如果地下組織真有這能耐，那也就不是地下組織了。”
拉爾斯啞口無言，好像……是這麽個理兒。
可是，他心中莫名覺得怪異。
這調查還沒查出什麽呢，僅僅是慕先生朝天上看了看，然後就懷疑是飛機拋屍，再然後，就懷疑到了財閥身上。
證據呢？
到目前為止，他們不管是書證、物證、電子證據，還是證人證言，什麽都沒有。
你憑什麽說是財閥弄的？
真當財閥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潑髒水啊？
“慕先生，你的這些推測，本人是比較認可。”拉爾斯稍稍壓低了聲線，道，“不過目前我們沒有……呃，足夠的證據……”
沒等對方說完，慕遠便道：“我們不是沒有足夠的證據，而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
“……”
這天沒法聊了。
“我的意思慕先生你應該明白吧？”拉爾斯隻好這樣說了一句。
慕遠點點頭，道：“剛才我本來不想說的，是你一直讓我說呢。”
“……”
好像是這樣的。
“那接下來怎麽辦？”拉爾斯轉而問道。
慕遠道：“查！沒證據就找證據。”
拉爾斯苦笑一聲，道：“如果真如你剛才猜的那樣，我們能找到證據？”
慕遠自信滿滿地笑了笑，道：“對我來說，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區別隻在於難易程度罷了。不過……有一點我可得先問問。”
說完，慕遠認真地看向了拉爾斯。
拉爾斯先生心頭一突，不由得正色道：“你問。”
“如果真查出來是某個財團所為，你們能把他們送上審判台嗎？”
拉爾斯表情嚴肅，沉默幾秒後，道：“將嫌疑人送上審判台不是我們國際刑警組織的責任，而是嫌疑人所在國家的責任，隻要能將事實真相調查出來，我們會以最正式的方式將情況通報給案件相關國家。我想，七十多條人命，必然會有一個交代。”
慕遠嗬嗬笑了笑，未置可否。
“慕先生，不知下麵你打算怎麽調查？我們需要如何協助？”
慕遠倒是想說不需要你們幫忙，但考慮到自己以後還得費口舌解釋，他說道：“我需要數據！大量的數據！所有人員失蹤的時間、地點，拋屍的大致時間、地點，以及這兩類地點周圍的所有數據信號，包括手機信號、GPS信號。”
“這個……行！”拉爾斯認真地回應了一句。
他清楚，要把這些資料完完整整調出來很難，但再難，那也得調。
“我這就去安排。”
慕遠平靜地說道：“不用急，數據在那裏，又不會消失。還有一件事情，給各成員國發一個預警提示，讓他們關注國內失蹤人員，特別是沿海地區。”
拉爾斯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道：“這恐怕很難，每個城市每天都有報警稱人員失蹤的，雖然這裏麵大部分都是‘假’失蹤，等段時間就自己冒出來了，但報警的時候誰知道啊？真要每一個都關注，估計沒有哪一個國家有這麽充足的警力。”
“盡力而為吧！”慕遠還是沒打算放棄。
隨後，拉爾斯離開了房間。
獨自一人的慕遠卻陷入了沉思。
其實剛才他給拉爾斯局長所說的那些話還是半真半假……呃，其實也不能說假，隻能說隱瞞了一些東西。
他看到了一架飛機，這是事實。
這是一架直升飛機，這也是事實。
可特麽這架直升機能隱身，這算咋回事？
這不是現如今各類隱身戰機的那類隱身，而是字麵意義上的隱身——直接就看不到了。
慕遠以前看到過類似的隱身技術。
比如隱身衣，一個穿著隱身衣藏在森林裏，別人肉眼很難看出裏麵藏了人。
還有隱身車，在車身上布滿顯示單元，輔以攝像頭和視頻圖像處理技術，讓車身上顯示的圖像與周圍影像相匹配，做到與大環境融為一體的效果。
慕遠所發現的那架直升機也差不多，屬於肉眼不可辨識的一種隱身方式。
要不是那根繩子正好從虛空中垂下，要不是這直升機的隱身還不是特別成熟，從靜止到運動狀態轉換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顯形，慕遠也不會知道那是一架直升機。
能得到這樣一個結果，慕遠也為此付出了近20秒的時光回溯時間。
這個案子，如果不是飛機能隱形，慕遠完全可以讓借助小毛，使用時光回溯，直接跟蹤到對方的老巢中去。
可正因為那直升機隱形了，時光回溯沒了用武之地，這就很尷尬了。
所謂時光回溯，是將當時的場景重現在慕遠的腦海裏，並不是真正讓慕遠處在當時的環境中。
或者說，他所看到的隻是影像，實際上並不存在。
所以，當那直升機直接不可見後，小毛便是有千般本事，也無能為力。
雖然那直升機飛動還有聲音，但用聲音的強弱來辨別直升機所在的方位，哪有眼睛看來得直觀？
在不知道那直升機會飛多遠的情況下，慕遠也不想太浪費俠義值。
他打算先想想辦法。
數據分析采集儀，是現在慕遠的主要依仗。
他推測，不管幕後那夥人有多強大，隻要他們還是地球人，就不太可能自己搞一套覆蓋全球的通信係統。
好吧，慕遠承認，這個組織可能會有自己的通信係統，放幾顆衛星到天上去就是了，對一些大財閥來說著實不難。
但就算這個組織有這樣的通信係統，組織內的人也不可能隻用這個通信係統。
說到底，這個組織肯定隻是一個小範圍的組織，裏麵的人不可能與社會脫節，必然會有聯係。
而與外麵的人聯係，那就不可能不用通信工具。
這就是突破口。
他之前讓拉爾斯調取那些數據，也是基於這一點。
隻不過他讓拉爾斯調數據，不過是借此掩人耳目罷了，對方能調到的數據，肯定沒他查到的全麵。
關鍵是那些數據到手後，分析起來也很麻煩。
“查詢所有通信數據，地點XXX，時間點為去年8月21日……”
慕遠連續說出了七十多個時間和地點，囊括了所有案件的拋屍點和推算出的時間。
這些數據要是去當地找通信公司查，得一家一家地跑，甚至還不一定能完全覆蓋到，比如衛星電話。
但慕遠使用數據分析采集儀，完全就是絕戶網，連一點點線索都不放過。
如此查詢出的數據是海量的！
盡管慕遠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當這些數據真正擺在他麵前時，他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近億條數據！
平均計算，每一個案件所涉及的數據都是百萬級的。
這其實也正常，畢竟慕遠查的時間跨度和地點範圍稍稍寬泛了一些。
“對比其中具有共同特征值的，篩查同在兩個或以上地點出現的目標。”
下一秒，結果呈現出來，十五萬多。
“這些家夥也太能跑了吧？一天不到處旅遊要死嗎？”
雖然這個數字比起近億來說已經大大所說，但十五萬還是一個無法靠人工去分析研判的數據量。
“篩查同在三個或以上地點出現的目標。”
這次的數據反饋簡單了許多，隻剩下三千多條。
這個數據量倒也能做些分析了，至少對慕遠來說是這樣的。
他試著點開看了一下，所羅列出來的這三千多條，基本上都是歸屬於發生過多起類似案件的國家。
“還好，看來跨國旅遊的還是少數。”
慕遠沒打算全部看完……
“篩查同在四個或以上地點出現的目標。”
“三十五組？”
慕遠為之一喜，如果自己之前的推斷沒有錯誤，那答案應該就在這三十五條數據裏邊了。
不過慕遠也不敢排除那些人在行動的時候並不使用其他通信工具，這樣的話他就算再怎麽篩查也不管用。
打開這三十五組數據，慕遠逐一看過去。
第一組，是一個手機號碼，而所篩查出來的四個地點，全都在普特國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