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在內心裏將林副總隊長鄙夷了一番。
你老要是早猜到，就別來問我了，直接就說我們去通川市局不就好了嗎？
典型的馬後炮。
內心裏的抱怨自然是不能說出來的，不然把友誼的小船給弄翻了，那就不好玩了。
“林總，那等會兒就出發吧！你給那邊通川市那邊說一聲。”
“沒問題。”
“對了，林總，有個事情得先給你匯報一下，我爸現在就在通川市刑偵支隊工作，我如果現在過去辦案，我爸恐怕需要回避一下。”
“這用不著吧！你隻是知道，又不是主辦偵查員，隻要不是父子倆同時辦一件案子……”
沒等林副總隊長說完，慕遠便很幹脆地道：“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萬一以後有人拿這事情說事，不也得費口舌解釋嘛。”
“這個……小慕，你自個兒可是很清楚的，你去指導通川市局破案，那基本上都是送功勞給他們，而這時候你將你老爸排斥在外麵，他要是知道，不得打你屁股啊。”
慕遠一本正經地說道：“沒事，我們老慕家不缺這點功勞。”
林副總隊長：……
“算了，既然你堅持，那我便給他們支隊長說說。不過你爸那邊還得你親自去通通氣，不然我估摸著現在通川市的刑偵支隊長也不敢把你爸得罪狠了。”
“行！”慕遠很幹脆地應下，他本來就打算等會兒就給老爸打電話的，這不算什麽事。
掛斷電話後，慕遠鬆了口氣。
他之所以讓老爸回避，自然不是真的為了避免別人拿這事兒說事，也不是故意不讓老爸去爭這個功勞，主要還是因為他擔心老爸累著。
沒辦法，以自己的工作效率來說，一旦在通川市轄區開展案偵指導工作，必然會有大量的警力比吸進來，加班是常態，通宵也是正常的，而老爸是刑偵支隊的一員，不出意外肯定跑不掉。
可他都這麽大的年齡了，還是盡量少熬夜吧！
所以慕遠就想了這麽一個辦法，讓他避開這次的風浪。
對別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個機會，一個爭取立功受獎的機會，但慕遠剛才那句話也確實出自內心，老慕家確實不缺這一兩個功勞。
慕遠稍稍遲疑了一下，拿起電話便給老爸撥了過去。
“爸，你在忙什麽呢？”慕遠熱情地問了一句。
“嗬嗬，你小子還記得給我打電話啊？”慕老爹語氣怪怪地說了一句。
慕遠尷尬地笑了笑，道：“這不是平日裏太忙嘛。剛才我聽媽說你調市局了？”
“對！”慕老爹應了一聲，隨即說道，“你打電話就為了說這事兒？”
“當然不是！前幾天我不是與省廳林副總隊長一起去山陽市辦了兩天案子嘛，反響還不錯。今天省廳林副總隊長說準備再找一個市州試試水，我想著反正選哪一個市州都一樣，便選了通州市，正好可以回家一趟。”
慕老爹猶豫了一下，隨即說道：“這樣也好！”
“不過……爸，我在通州市辦案的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
“行。”老爸很幹脆地應了一句。
慕遠瞬間被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對方答應得這麽幹脆，讓他心裏有些發慌。
“爸，你就不想問問為什麽？”
“嗬嗬，這還用問？你小子覺得你爸我老了，怕我累著，還能有其他原因嗎？”
“呃……”
不愧為是老爸，瞞不過他。
不過也好，不用解釋了。
……
慕遠那邊趕去通川市辦案沒啥波瀾，以慕遠現在的水平那就是一路橫推。
倒是通川市局的領導對慕遠有些熱情得過分了，那模樣，恨不得慕遠就直接調回通川市工作得了。
當然，他們也知道這事兒不太可能。
見過市局往省廳調的，沒見過從省廳調市局的——下派擔任領導或者下派輪崗鍛煉例外。
更何況慕遠還不是一般人，這可是注定會在從警的道路上走得很遠的存在。
而慕老爹也按照慕遠的安排，請了年休假回去休息去了。
倒是在西華市這邊，那兩位省廳派來協助的同誌挺懵逼的。
他們原以為自己過來是負責協調西華市與其他市州件的案件偵辦工作呢，結果……那兩摞如小山般的案件資料將他們打入了地獄。
龔支隊臉上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道：“二位同誌，估計林副總隊長之前也給你們說過吧？慕支隊走的時候便是在負責這項工作，為了不耽誤事情，就麻煩你們二位幫忙將這些資料掃描成電子檔，傳給慕支隊。應該沒問題吧？”
那兩位年輕民警有些傻眼地看了半天，他們能說什麽？
能說有問題？
要是去其他局，他們還可以擺一擺上級機關領導的譜，可在西華市局，還是算了吧。
更何況，這似乎是慕支隊安排的任務，估計就算是林副總隊長來了，也得聽著。
沒辦法，有能力的人就是那麽任性。
這不是正常標準的有能力，一般有能力的人，在警察隊伍中不僅不缺，而且還很多，但像慕遠這般有能力到就像開了掛一般的人，那卻是獨一無二的，確實有任性的資格。
兩位年輕同誌對望了一點，其中一位一臉認真地說道：“龔支隊你就放心吧！我們肯定能很快完成這項工作。”
“那就麻煩你們了。”龔支隊滿是歉意地笑了笑，道，“掃描儀就在這邊，如果壞了你們給我說一聲，我讓人送新的過來。”
兩位小同誌內心充滿憂鬱，不過還是應承了一句。
接下來就開始了枯燥乏味的工作。
不得不說這高速掃描儀的效率確實很高，而且一共兩台，兩人一人一台，都不止於閑著。
他們的工作很簡單。
將每一份資料上的裝訂拆開，然後放進高速掃描儀，再然後在電腦上創建文件夾，將掃描出來的文檔分門別類裝好，完成之後再將文件裝訂起來。
這樣一個流程自然是很輕鬆的。
但任何一項輕鬆的工作，在前麵加上一萬，都會讓人頭疼。
想要一天多時間裏將所有資料全部掃描完，哪怕他們有兩個人，今晚也注定得熬夜了。
……
翌日下午，通川市公安局所有刑偵戰線上的偵查員們終於體會到了幾天前山陽市局那些同仁們的感受。
用一句話形容倒是挺貼切：痛並快樂著。
一件件案子在眼前破獲，哪怕是再有強迫症的人，也會覺得非常舒坦。
你看那平台上，案件狀態全是一順溜的“已破案”，多美！
隻是這身體啊，確實疲倦。
沒辦法，有收獲就得有付出，這道理大家都明白，也沒人抱怨。
到中午的時候，慕遠悠閑地往昌黎縣城趕，準備回家陪陪父母，下午再過去忙活一陣，便回西華市了。
相對於之前在山陽市整整忙活到第二天晚上相比，通川市抗折騰能力就弱了許多，慕遠之所以中途遛了，就是覺得他們已經有些疲於應付了。
慕遠對此倒也理解，整個山陽市多少警力，通川市又有多少？這差距，至少得一倍。
很快，慕遠驅車下了高速，徑直開回了小區。
將車停下，他剛從車上下來，就聽一個紮呼呼的聲音：“哇，這不是我們的世界冠軍嗎？怎麽有時間回來啊！”
慕遠扭頭一看，嗯……很臉熟，應該就是小區的阿姨，但叫不出名字。
對方能認出自己，這也不奇怪，他也知道自己現在多少也算是一名人了，這裏又是自己父母所住的小區，有人能一眼認出自己也很正常。
“阿姨你好！我回來看看我爸媽。”
“小夥子還蠻孝順嘛！”大娘樂嗬嗬地說道，“對了，慕遠啊，有女朋友了嗎？沒有的話回頭阿姨給你介紹一個？保證漂漂亮亮的……”
慕遠連忙打斷道：“謝謝阿姨，不過不用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大娘一臉惋惜，嘀咕道：“哎，那看來是我女兒沒這緣分囉……”
慕遠：……
告別大娘，慕遠回到了家裏。
“小遠，回來了？自己去洗手，馬上就要吃飯了。”剛開門，正換鞋呢，慕遠便聽到廚房裏傳來了老媽的聲音。
“好咧！”慕遠應了一句，“爸呢？”
“在他那書房裏看書呢，說是要提前享受一下退休後的生活。”
慕遠：……
他還沒來得及感慨呢，他便聽到了踢踏踢踏的聲音，然後老爸的身影出現在客廳。
慕老爹樂嗬嗬地問道：“小遠，這兩天辦案還順利吧？”
他看起來蠻愉快的。
慕遠道：“還行，破了不少案子。”
慕新軍沒去問到底破了多少案件，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可能會很紮心。
先聊一陣，老媽已經將飯菜端到了桌子上。
“兒子，你媽的廚藝可沒你好，將就著吃。”老媽笑著坐下。
慕遠笑道：“哪能啊？媽，我是吃你做的飯長大的，你做的飯最好吃了。”
“還算你小子有良心！”老媽笑得很開心。
老爸一瞪眼，道：“有良心個屁，要有良心就該自己去做……”
慕遠脖子一縮，不說話了。
當然，老爸也就是這樣一說，順便發泄一下心頭的怨氣。
一家三口邊吃邊聊，倒也其樂融融。
“對了，小遠，有個事兒得問問你。”老媽的表情忽然變得認真起來。
“什麽事？”
“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老媽問道。
慕遠腦子頓時嗡嗡的。
結婚？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不過現在不是連房子都沒買嘛，首付還沒湊夠呢。
“媽，這事兒也不著急嘛。”慕遠說道，“我和瑾秋也才認識了半年呢，應該再多相互了解了解。”
老媽瞪著他，道：“你是不急！可別人是女孩子啊，難道也跟著你一起耗著？”
“可是……瑾秋也不急嘛。”
“你知道什麽？就你這馬大哈的性格，要能看出來那才是怪事呢。”
“呃……”
“這事情你得主動，難道還讓瑾秋主動問你啊？”老媽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教育道，“這樣，你這次回西華後，找機會問問瑾秋，征求一下她的意見。然後……你們盡快把婚事給辦了。”
慕遠感覺腦殼痛……
“好吧！”
說完之後，慕遠覺得眼前的飯菜也不是那麽香了。
人就這樣，腦子裏裝了事情後，會影響食欲。
一頓飯結束，慕遠也沒在家裏久呆——不是他不想呆，而是一個話題聊不到三分鍾，老媽準能將內容引到結婚這事兒上去，對此慕遠也很絕望啊！
驅車趕回通川市局，繼續了他的刷案子生涯。
中途，慕遠接到了龔支隊打過來的電話，所有案件資料終於掃描結束，那可是超過10個G的超大文件包。
龔支隊雖然揪心慕遠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將所有資料看完，但還是很痛快地將資料發了過去。
慕遠擔心這個問題嗎？當然不擔心，發過來後直接交給數據分析采集儀處理就行了，根本不用他動手。
到傍晚時分，慕遠愉快地完成了通川市局的刷案子日常，便與林副總隊長一道向通川市局道別。
通川市局領導很是熱情地將他們送到高速路入口處，就差舉著橫幅寫著：歡迎下次光臨了。
慕遠還是蠻開心的，至少沒被嫌棄不是？
當然，肯定有少部分民警嫌棄他們，不過那不重要，自己下次是否過來繼續指導案偵工作，並不取決於這部分民警。
“小慕，要不……我們明天再選一個市州逛逛？”林副總隊長頗為期待地問道。
慕遠頓時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道：“暫時不去了，我得回去搞電詐案了。”
林副總隊長一臉木然，道：“我們省廳這邊不是派了兩個人協助嘛？而且現在關於電詐案的前期協調工作還沒完成，你去了也發揮不出多大作用吧？”
慕遠立刻說道：“之前確實沒多大意義，但我今天已經對相關資料進行了梳理，基本確定了五個特大詐騙團夥的人員情況及窩點。按照專案組這邊的工作部署，我們需要先期派員前去做前期調查工作。”
說到這裏慕遠頓了頓，然後認真地說道：“我覺得這項工作沒有人比我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