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笑笑。

同道中人啊!

看來都不是公安院校畢業的,飆演技一個比一個厲害。

“張隊,你說這事兒頭疼,是很難辦嗎?”

張大隊似乎忘了自己剛才說的“不提這事兒了”那句話,喟然一歎,道:“哎,可不嘛。我們這裏有個人失蹤了,在郊區的一個古鎮上。現在還一點頭緒都沒有。那邊是我們市裏比較有名的一個古鎮,每年的人流量都不小。現在因為這事兒,沒人敢往那邊去。你也能想到,這離奇失蹤一旦與古鎮這類古老的東西聯係起來,總有那麽些無所事事的人將此得神乎其神的。可是現在這事兒我們也拿不出一個結論來,壓力很大。”

“離奇失蹤?”慕遠愣了愣神,僅僅是失蹤嘛,又不一定是死亡不是?

“什麽線索都沒有嗎?”慕遠再次問了一句。

張大隊道:“倒也不是,不過那些線索都無法證明失蹤之人到底是離開了古鎮,還是死了。”

“那古鎮既然是旅遊景區,監控肯定不少吧。就沒發現點什麽?”

“監控自然是看了,我們也在監控中看到過那失蹤女子的身影,但無法確定她的去向。”張大隊歎息一聲。

人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案子怎麽定性?

更何況失蹤的還是一年輕女子,這到底應該定為拐賣婦女?還是殺人?

或者,這年輕女子根本就隻是自己藏起來了呢?

公安部門辦案,肯定不能胡亂判斷的。

當然,並不是說這事兒無法準確定性就沒法立案,按照規定進行立案偵查,等到查明情況,再做相應更改便是了。

可是這一切都隻是程序上的事情,對於如何查明真相,再牛逼的規定也沒辦法。

慕遠猶豫了一下問道:“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失蹤十幾天了。”張大隊說道,語氣中滿是無奈。

如果時間短,他們的壓力自然不可能太大,可都十多天還沒有一點線索,這確實有些說不過去,恐怕上級政府也會施加壓力,畢竟這事情不調查清楚,很可能會鬧得人心惶惶,那古鎮還有沒有人去都很難說。

對於公安部門來說,關心的是人命,但對其他一些職能部門來說,他們更關心自己分管領域的事務,比如旅遊、稅務、財政……

慕遠現在也頭疼,不過他頭疼的點與張大隊頭疼的點不太一樣。

尼瑪,都過去十天了。

這著實頭疼。

如果是在十天之內,哪怕再離奇的過程,對慕遠來說查明真相也隻是分分鍾的事情,隻要在這個時間段內,沒有時光回溯符還原不了的真相。

可現在都十多天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息殘留。

如果有,那倒還好說。

可若是沒有,就真的不好辦了。

當然,慕遠的手段還有不少,不就是十多天前的事情嘛,還能比自己現在辦的十多年前的更難?

隻不過這畢竟不是西華市的,甚至不是自己省內的,自己若是在這上麵投入太長時間,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

“張隊,反正現在還沒有確定王芬在不在,我也沒其他什麽事,要不讓我看看這個案子?我這人沒啥其他愛好,就喜歡破案,對我來說,越難的案子破起來越有成就感。”

張大隊對慕遠的話倒是沒有任何的懷疑,如果不是慕遠對辦案感興趣,能在這方麵有如此高的成就?

他一臉興奮地說道:“那真是太麻煩慕支隊了。”

“小事情。”慕遠笑笑。

“王芬那邊我再叮囑一下,一定讓他們細心一點。”張大隊跟著說道。

慕遠道:“王芬那邊,先側麵了解一下在不在這邊住就行了,等我弄清楚了你們這邊的這個案子,再去問那王芬。”

“這樣……慕隊,那王芬涉及的案子,很麻煩嗎?”張大隊神色有些慎重了。

慕遠道:“確實挺麻煩的,十多年前的命案,估計現在唯一的線索就在她身上了。”

“那行!我先讓小陳不驚動她。”張大隊連忙說道,甚至有種後怕之感。

這萬一要是他派去的人提前驚動了那王芬,讓她有了防備,指示後麵的詢問沒有達到想要的效果,那說不定能將這案子搞黃了。

這可是命案呢。

隨後,張大隊急忙打了個電話。

安排好之後,張大隊瞄了一眼慕遠,猶豫了一下道:“慕隊,要不……去我辦公室?我把詳細情況向你匯報一下?”

慕遠笑笑,道:“說匯報就太客氣了,我們又沒上下級關係。”

“你是專家嘛,真正的專家。我這輩子很少服一個人,但對慕隊你的辦案能力,我是真的服。”張大隊笑得很燦爛。

這事兒辦得真漂亮,當然,也得益於慕隊的熱心。

慕遠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沒再繼續辯解——沒那必要,他覺得對方說的是事實。

“那就去你的辦公室吧!”

張大隊立即應了一聲,便帶著慕遠和朱大隊往自己辦公室走。

跟在後麵的朱大隊內心也是懵逼的。

他有些懷疑人生。

他們是來幹嘛的?辦案的,辦自己局裏那件擱置了十多年的命案。

可現在怎麽就幫別的局辦案了呢?

這是什麽騷操作?

最關鍵的是,這位慕支隊貌似還是主動湊上去的。

他現在算是見識了慕支隊對案件的那種如癡如狂的熱愛。

其實此刻他還是很想提醒一下慕遠,他們過來出差是為了找那王芬詢問情況的,現在貿貿然地介入這邊公安部門的案件,鬼知道會耽誤多少時間呢?

可他這些話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一方麵沒意義,雖然與慕遠交往不多,但卻也能猜到他肯定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一個辦案能手,不可能是沒主見的人,因為沒主見的人偵查上容易被人帶溝裏去——所以這時候就算自己開口勸了,估計慕支隊也不會答應。

另一方麵,剛才這位張大隊對他們的事挺上心的,如果自己這時候勸慕遠,顯得小家子氣了。

沒走幾步,他們便到了張大隊的辦公室。

張大隊進屋後便讓出了自己的座位。

“慕隊,正好我桌子上有一份案件相關的資料,你便坐這兒看吧。一些電子數據,包括視頻什麽的我電腦上也存了一些,你也可以看看。哎……確實太麻煩慕支隊了,這案子,我們是真頭疼啊!當然,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案子。”

張大隊一邊安排,一邊絮叨。

慕遠到也沒客氣,直接坐到了張大隊的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

其實張大隊一開始是想著帶慕遠直接去會議室,參與案件研討。

但在簡單的權衡之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說到底,對會議室裏的那些同事來說,慕遠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這樣貿貿然地將人帶過去,萬一討論的時候鬧出什麽不愉快,那自己豈不是裏外不是人?

另外,對慕遠案偵能力的了解,他也是建立在網上報道的那些信息以及自己的朋友之口,這裏麵究竟有多少真實性,說實話,張大隊也沒什麽底。

先私底下接觸一下,看看情況再說。

慕遠倒是沒有他們那麽複雜的想法,他的思想很單純,有案子辦就行。

當然,眼下這個事情,不一定是案件,說不定隻是那女子自己走失或者悄悄躲起來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如果真是這樣,他這番忙活估計就是白費功夫了,也不會有什麽俠義值收益。

但警察的很多事情,不能太計較裏麵的得失,隻需要考慮該不該去做。

他先拿起了辦公桌上的資料,認真地看了起來。

當然,這時候他沒有服用思維風暴藥劑,畢竟這裏的資料也不多。

隨著他一頁一頁地看下去,對寧深區局的這個案子有了比較詳細的了解。

失蹤的女子名叫葛茹雪,21歲,西山大學大三的學生。

十多天前,她與自己的同學趙月趁周末的時候到榆鄉古鎮遊玩,當天晚上在古鎮的民宿過夜,等到了第二天早上,趙月起床後發現葛茹雪人不見了,電話也打不通。

她在古鎮上找了一圈沒找到人,這才打電話報了警。

警方到了現場後,對現場進行了勘查。

房間裏沒有可疑跡象,房門是鎖著的,不過沒有反鎖。

而且通過調取民宿內的監控可以看到,葛茹雪在晚上11點左右的時候出了門,獨自一人,而且穿好了衣服。

古鎮街上的監控雖然不少,但也不可能做到全覆蓋。

根據目前他們所查閱的監控視頻資料,可以基本確定葛茹雪沒有離開古鎮,但又不能完全確定。

畢竟,古鎮不是古城,古城一般都有城牆,隻有少數幾個出口,而古鎮,基本上都是開放式的,這個榆鄉古鎮也不例外。

在進出古鎮的幾條重要道路上,都安裝有監控,這些監控沒有捕捉到葛茹雪的身影。

剩下的還有兩條小路也可以離開榆鄉古鎮,但那兩條小路很偏僻,葛茹雪作為初次到這裏的外地人,知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也是為何寧深區警方認為葛茹雪沒有離開古鎮的主要原因,至少說明葛茹雪不是自己主動離開古鎮的。

刑大這邊也對葛茹雪的同伴趙月進行了細致的詢問,並做了一份筆錄。

根據趙月的描述,葛茹雪近期也沒收到過什麽挫折,平時也是挺開朗的一個女孩子,沒有抑鬱症什麽的,基本上可以排除自殺的可能,一般也不會莫名地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根據以上判斷,這葛茹雪要麽是被拐騙或者綁架,要麽就是被殺了。

到底哪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這個暫時無法下結論。

可是,這裏麵又有疑點,不管是綁架還是拐騙,葛茹雪為何要半夜自己離開民宿呢?

而且都沒有向趙月說一聲。

這不符合常理。

看完資料,慕遠皺起了眉頭。

難怪這邊會說這事兒很詭異,也難怪外麵會傳得神乎其神的,因為這事情確實挺詭異的。

“慕隊,有什麽發現沒有?”張大隊見慕遠放下資料,一副很期待的樣子問道。

慕遠抬頭看了他一眼:你當我是神仙?

“張隊,就隻有這些資料?”慕遠問道。

張大隊立刻說道:“當然不是,還有一些電子數據,比如葛茹雪的通話記錄,還有視頻監控,這些都在電腦裏。”

“那我再看看。”

說完,慕遠打開了電腦。

等待的過程中,慕遠忽然抬起頭來,問道:“張大隊,那葛茹雪的房間現在是什麽狀況?已經在重新營業了?還是繼續封鎖著?”

“還封鎖著呢。”張大隊立刻說道,“葛茹雪神秘失蹤,整個古鎮的遊客都少了許多,更何況還是她當時居住的那家民宿了,根本沒人敢去。那老板現在也頭疼,希望我們盡快破案,至於封鎖那個房間,他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

慕遠點頭,明白了。

“那古鎮距離這裏遠嗎?我想去現場看看。”慕遠一本正經地說道。

坐在一旁的朱大隊感覺嗓子癢,想咳嗽,可還是忍住了。

張大隊也有些愣神,他感覺有些怪異,這慕支隊,咋就對他們這件事情這麽上心呢?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別人不幫忙,覺得不近人情,可如果太熱情地幫忙,又會覺得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當然,張大隊他倒是沒覺得慕遠幫忙有什麽問題,都是警察,為了辦案,而慕遠又與這邊沒有任何牽連,能有什麽問題?

他隻是有些困惑而已。

“慕隊,你要想去現場看看,那當然是沒問題的。隻是這樣麻煩慕隊你,太不好意思了。”張大隊一臉歉意地說道。

慕遠笑笑,道:“沒什麽,張隊你不也安排了人幫我們辦事嘛。天下公安是一家,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對!你都這樣說了,我要是在說什麽,反而顯得見外了。”張大隊立即說道,“那榆鄉鎮距離我們這邊也不遠,往返估計也就一個多小時,我這就安排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