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一出,群裏頓時一片安靜。

發出這條消息的是錦川區刑大的李銘。

李銘原本也不是冷場王,隻是他這句話放在群裏就太突兀了。

慕遠在這個群裏、乃至於在整個西華市刑偵條線,威信絕對是大魔王級別的。

你說讓他去就去?好吧!如果真有案子,你把理由說出來,這家夥絕對跑得比誰都快。

但你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就讓慕大隊長去你那兒,這是覺得慕大隊長每天很閑嗎?

而在另一間辦公室,在那消息發出後不到半分鍾,慕遠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李銘,有事?”

“慕大隊,我們這邊有件事情,剛剛才群裏說了,想麻煩慕隊您過來一趟,您看方便不?”李銘非常客氣地說道。

慕遠還沒來得及去看消息,聽了李銘這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問道:“什麽事?”

“嗯……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派出所接到一個求助,說是有人墜河了。這些天我們一直在沿河搜索屍體,結果卻什麽都沒找到。”

慕遠微微一愣,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找屍體?”

對於這個慕遠倒是沒有不好的看法,他在找屍體方麵也是有著自己的優勢的。

隻不過就找屍體這樣的事情,有必要在群裏說了,然後又給自己打電話嗎?既然你都找了這麽多天了,也不用急著這一時半會兒吧?

李銘卻道:“不是!找屍體這種事情哪能麻煩慕隊您啊!是這樣的,當時是墜河女子的丈夫報的警,也沒有其他目擊者在場,因為近期網上爆出了幾件丈夫殺妻一類的案子,那墜河女子的父母就找上了我們派出所,說是懷疑他們的女兒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而是被女婿給推進河裏的。”

“你們覺得……這有可能嗎?”慕遠問道。

李銘苦笑,道:“我們也拿不準啊!”

慕遠頓時明白了。

正因為拿捏不準,所以才找上自己。

“你們調查過沒有呢?”

“自然是調查過的。”李銘道,“不過根據調查的結果,那失蹤女子與丈夫的關係很好,丈夫應該不具備作案動機。”

慕遠滿是無奈。

說實話,雖然近期確實爆出了幾件丈夫殺妻的案件,但每年跳樓、跳河、跳崖自殺的人更多,失足落水、墜樓的人更是不少,相比起後者,前者的數量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當然,任何時候出現了這種事情,調查肯定是要認真調查的。

不管有沒有人提出這方麵的懷疑,亦或者引起輿論關注,警方都會盡最大可能地調查,調取一切可能證明的證據。

但在調查清楚之前,那父母僅憑著近期網上爆出的熱點事件,就認為自己女兒也是死於他殺,這就確實有些武斷了。

“那……我過來一趟吧!”慕遠應了一聲。

“慕隊,這事兒……暫時不能讓外人知曉,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這種事情很敏感,容易被炒作。”

“明白!我們會盡快調查出結果的。”慕遠如是說道。

……

慕遠這次是單獨前往錦川區的,因為幾個中隊都在忙著自己的案子,而眼下這個事情,還不確定是案件,沒必要帶人前往。

沒過多久,慕遠便到達了錦川區分局。

“慕隊,快請進。”李銘和錦川區刑大萬達隊長一起在門口迎接。

慕遠將車停好,與萬大隊並排往裏走。

“萬大隊,墜河之人的父母呢?”

“我們先讓他們回去了。”萬大隊道,“這對老人也確實可憐!就這麽個女兒,現在還生死不明。”

“事情是發生在什麽時候的?”慕遠問道。

萬大隊道:“是五天前墜的河。當然,這個時間是墜河之人的丈夫說的,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去證實。”

慕遠心頭一喜。

還好,隻要沒超過十天,自己就能完全將現場還原出來。究竟是意外墜河還是他殺,也就一目了然了。

“是在什麽地方掉下去的?”慕遠問道。

“南河街那邊,有段江景公園,那男的描述說就是從那邊上掉下去的。現場痕跡我們也看過了,基本上可以確定當時確實有人掉河裏了。”

“那先去現場看看吧!”慕遠點頭說道。

萬大隊自然應許。

對於公安部門來講,遇到這種事件,不管是自殺、他殺或者意外死亡,最終都要拿出一個結論,這也是對死者以及死者親屬的一個交代。

當然,警察畢竟不是神仙,不排除存在那種排查不出結果的情況,但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管是萬大隊還是其他人,接到這樣的警情,自然不希望這樣一個事件在自己手上無果而終。

當下萬大隊讓李銘去開了輛民用車過來,三人一道前往南河街。

南河街距離錦川區分局不遠,不到五分鍾,他們就到了那座公園。

這些年城市發展很不錯,類似於這類規模不是特別大的公園,在城市裏隨處可見。

慕遠三人步入公園,這裏綠化做的很不錯,樹木高大茂密,在這炎熱夏日倒是一消暑的好去處。

他們沒走幾步便看到了公園靠河一線的石質欄杆。

這些欄杆看起來非常結實,工程質量控製得很不錯。

“根據當時那男的指認,他老婆便是從這兒掉下去的。”萬大隊說道,“當時都淩晨1點多了,他們路過這裏,他老婆一定要去爬到欄杆上走走,讓他在下麵拉著。可沒走幾步,女的腳下一滑,直接掉進了河裏。”

“他老公不是拉著嗎?”

“我也問過他,可他說這欄杆很寬,他們經常晚上路過這裏,他老婆都會到石欄杆上走走,一直都沒出什麽事,他也就沒有很認真地拉著。”

慕遠眉頭一皺,問道:“經常爬這欄杆上走?這是嫌自己命長嗎?”

“……”

“都淩晨一點了,他們怎麽還在公園裏閑逛?”

“這兩口子和別人一起開了家火鍋店,一般都會忙到晚上12點多。而從火鍋店到他們家,正好要經過這個公園。”

慕遠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伸長了脖子瞅了瞅石欄杆。

石欄杆寬約一尺,用料很吼道。

整個欄杆表麵很平整,正常情況下不存在滑倒的可能。

當然,人走在這種石欄杆上與在地麵上行走完全是兩回事。

哪怕同為一尺寬的區域,在地麵上完全能走得穩穩當當,而到了欄杆上說不定沒走幾步便掉下來了。

“有掉下去的準確時間嗎?”

“按照那男的的說法,是淩晨1點20分左右,具體時間他記不清楚了。不過這也理解,如果真是意外落水,他老婆掉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完全慌了,哪會專門去看時間?”

“事後我們調取了附近的監控,根據視頻資料,我們判斷落水時間應該是在1點12分左右,前後差錯不會超過五分鍾。通過監控畫麵,我們可以確定當時這對夫妻確實一起進了這座公園,而在對方報警時間之前,周圍監控並沒有記錄下二人離開的場景。”

慕遠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追問。

他認真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不過實際上卻是在暗戳戳地使用時光回溯符。

這不是唯一的辦法,但卻是最快捷的辦法。

換做正常的案件,慕遠寧願按照正常破案流程去偵辦,一方麵使用時光回溯符投入較高,另一方麵依靠自己的偵察能力破案,更能實現自我提升。

可眼下這件事情,明顯不適合拖得太久。

一旦這個時間在網上被炒熱,警方的工作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雖然慕遠並不害怕什麽,但麻煩這種事情,自然是越少越好。

隻有先找到真相,再以此反推,才能以最快的速度還原整個事情的經過,然後才能將這個事情公諸於眾。

慕遠現在使用時光回溯符已經非常熟練了。

意念一動,眼前的白天瞬間變成了黑夜,除了零星幾盞路燈還孤獨地亮著之外,到處都是一片漆黑。

也就僅此而已了,連個人影子都沒看到。

繼續……這次倒是看到人了。

畫麵中,一個穿著裙子的女人站在欄杆上,張開著雙臂,有點晃晃悠悠的感覺,而她的右手,還牽著一個男人,對方在地上走著。

慕遠心頭一動:“看這兩人的狀態,確實不像是有矛盾的樣子。”

“難道真的隻是一場意外?”

雖然這樣想著,但慕遠卻還在繼續使用時光回溯符。

他希望能看到那女人落水那一刻的畫麵,唯有這樣,才能確定到底是意外落水還是他殺。

就算為此耗費較長的時光回溯時間,也是值得的。

終於,在第六次使用時光回溯符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那女人落水那一刹那的畫麵——人已經懸空,正朝江麵跌落。

慕遠不僅看到了這一幕影像,就連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落水女子臉上的表情充滿驚悚,但慕遠並未從其臉上看出憤恨之意。

如果真是他丈夫直接把她推下江的,那麽在那一刹那,落水女子臉上的表情肯定會更加憤恨。

至於那落水女子臉上的驚悚——失足落水的那一瞬間,有驚悚感也是正常的。

而他丈夫,那一刻似乎傻眼了,整個人趴在欄杆上,嘴唇大張,是在大喊。

因為慕遠屬於身臨其境的時光回溯,他聽到了這人喊出來的話。

但他隻聽到了一個字,於這件事情並無太大意義。

慕遠有些猶豫,要不要直接用時光回溯符將這幾秒完全“回放”出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死者失足落水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可惜慕遠所看到的,無法拿出來作為證據,也沒法擺出來說服墜江女子的父母。

那麽整體“回放”的意義還大不大?

要不……就按照目前推論結果去做證據收集,以便讓死者父母心裏好受一點。

就在慕遠要做決定的時候,他腦子裏忽然回想起剛剛看到的落水女子前後的兩幅畫麵。

沒錯,在落水那一刻,她的眼神帶著濃濃的驚悚!

但這能說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