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凱作為巡特警支隊的一位大隊長,今天剛好該他備勤。

何謂備勤?就是不用上街巡邏,但需要在單位呆著,隨時準備執行勤務。

快到中午的時候,剛剛帶著一夥兄弟訓練結束的他進了食堂,看著一排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他的心情美極了。

訓練是辛苦的,饑餓也來得很快,但熬到吃飯的時候就很美了。

邁著輕快的步伐,一勺勺地將自己喜歡的菜肴盛入餐盤,然後找了一個空位坐下。

屁股剛落座,鄒凱的電話響了起來。

“誰啊?”鄒凱皺著眉頭想著,同時拿出了手機,“馮局?馮局給我打電話幹嘛?”

這個念頭在腦子裏浮現,他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

至於為何會有這樣的預感,他也搞不清楚,按理說馮局是一個挺好說話的領導,應該不會有什麽頭疼的事情吧。

“馮局……”

“鄒凱,上次去徽省接人,是不是你們去的?”

“是啊!”鄒凱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畢竟才過去幾天的事情,也是他本年度內唯一的一次出差,自然不會忘記。

想想那浩浩****的幾十號人,他現在還覺得熱血沸騰呢。

當然,沸騰之後的疲憊也是不可避免的,雖然他沒開車,但連續在車上呆了四十多個小時,那妥妥的是一種煎熬。

記得回來後,他可是調整了三四天,才將那腰酸背痛的感覺祛除掉。

其實仔細算算時間,嗯,他也才剛恢複沒兩天。

難道是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了?雖然偵破案件他們沒出什麽力,但嫌疑人的押送同樣是很重要的工作不是?他覺得,那次的押送他們做得挺完美的。

果然,馮局一聽他這樣的回答,樂嗬嗬地道:“上次你們做的不錯,不管是與辦案人員的銜接,還是後期的嫌疑人押解,都挺好的。”

“馮局您過獎了,那是我們該做的。其實我們這些隊員,一個個都想出差呢,累是累了點,但也比巡邏更有意義。”

“那行!正好,剛才慕中隊給我打電話,說他們在甘南省那邊抓了十多個人,你們負責去把他們接回來。嗯,人比上次少一點,但也有十六個,還是得去兩輛車。”

鄒凱:(;′д`)ゞ,領導,我收回剛才說的話可以嗎?

想是這樣想的,可他不敢這樣說……

又是十六個人啊!這過了多久?案子能這樣辦嗎?是不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把看守所塞滿?

好吧,看守所會不會塞滿暫時不得而知,估計在這之前,他們這些人就先完蛋了。

以前巡特警支隊的同誌會抱怨刑偵條線的同誌出差多,天南地北到處跑,很嗨。

可現在,輪到自己去嗨的時候,卻發現這事兒不好辦。

而且,他們這種出差是最苦逼的,工作強度大不說,責任還很重,關鍵是還不被領導重視……

寶寶心裏苦啊!

“馮局,那……車能調整過來嗎?”

“放心吧!剛才我已經給裝財處那邊打了電話,兩輛大巴運兵車都空著呢。不過你們開車得小心點,多安排兩個駕駛員,輪換著開。”

“emmmm……好的。”

“具體的地點是在金海縣,是甘南省的一個邊境小縣城。”

鄒凱心裏更苦了。

甘南省與本省相鄰,如果是靠近這邊的地方,距離倒不是很遠,可若是在靠近邊境一方,那就……很苦逼了。

說不定,又是一個四十小時……

可他能說什麽呢?哪怕沒有之前的那番吹噓,領導吩咐了他也隻能照辦。

而最讓鄒凱苦逼的,不是本次出差押送人員,而是領導的態度。

馮局長竟然不是聯係支隊領導,而是直接給他這個大隊長打電話,這說明什麽?說明自己已經在領導麵前掛了號。

以後……會不會每次押送人員都讓自己去啊?

以這段時間他對慕遠的了解,估計……慕遠當初的那句話真不是嚇唬他的,這種押送人員的情況會成為一種常態。

這樣的話,自己這個巡特警大隊長就名不副實了,改名為運輸大隊長更實在一些。

“你們盡快出發,那邊人已經抓住了。”馮局又叮囑了一句。

鄒凱道:“行!我吃了飯,就立刻出發。”

“好!”

說完,馮局便掛了電話。

鄒凱拿著手機的手頓了頓,然後將其放進了褲兜裏。

他目光再次落在麵前餐盤中的菜肴上,卻又覺得不是那般美味了。

甚至……越看越糟心。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鄒凱這樣想著,拿起電話便給大隊的內勤打了過去。

畢竟要去三十多號人呢,總得提前安排不是?

於是乎,一個電話打完,整個大隊都是一陣雞飛狗跳。

隨後鄒凱仿佛嚼蠟一般地餐盤中的飯菜吃光,伸手一推,起身便走了出去。

……

慕遠悠悠然地完成了現場搜查後,沒等多久,金海縣刑大的一大幫子人就趕到了現場。

看著地上烏泱泱的倒了一地的人,帶隊過來的刑大大隊長王懷嚇了一跳。

這……很黃很暴力啊!

他轉頭看了看慕遠三人,特意在馬宇身上多看了幾眼,他覺得,這麽凶殘的事情,隻有馬宇這種看起來挺凶殘的人才能幹得出來。

馬宇對上了對方的目光,甚是淡然地說了一句:“王大隊,這都是我們中隊長抓的。他就是我們中隊長,慕遠。”

王懷這才認真地看向慕遠,看著對方那人蓄無害的笑容中還帶著幾分靦腆,他感覺眼前飛過了一萬匹神獸……

這世道變化太快了吧?看起來這麽純良的一個人,下手怎麽這麽狠呢?

“慕中隊,你……是不是學過搏擊或者格鬥?”

“學過。”慕遠微笑著道。

“哪兒學的呢?”王懷很有興致地問道,一個人撂翻十多個,這技術誰不眼熱?

“呃……自學的。”

王懷很崩潰……

“其實……這些人都沒受傷,隻是脫臼了。”慕遠解釋道,“剛才我們的人太少,擔心應對不過來,所以才卸了他們的手腳。現在有了你的增援,這就沒問題了。我這就給他們接上。”

說完,慕遠蹲下身子,拿起最先倒地的那大塊頭的一隻胳膊,手上稍一用力,隻聽哢嚓一聲,接上了。

對大塊頭擺弄了這樣四下,這家夥就恢複了行動能力。

可麵對蹲坐在麵前的這個大魔王,這個恢複了行動能力的大塊頭像一隻安分的小貓咪,蜷縮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剛剛那種感覺簡直太恐怖了,他可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一位增援的警察上去帶上手銬:“起來!”

那大塊頭一雙眼睛委屈地看著慕遠,仿佛是在詢問。

慕遠目光一瞪:“怎麽?不聽招呼了?”

那大塊頭麻溜地站了起來,仿佛地上有著火了一般。

王懷等人心情很複雜,這是真·大魔王。

僅僅幾分鍾時間,慕遠給所有人接上了手腳,後麵的人帶上手銬,一一控製住。

對於慕遠那熟練的動作,所有人都挺佩服的。

“慕中隊,你若是去當一個正骨醫生,絕對生意火爆。”當最後一個人的手腳被接好,王懷忍不住開了句玩笑。

慕遠靦腆地笑了笑,道:“我覺得當警察挺好的。正骨的醫生也不缺我這一個,但打擊違法犯罪,嗯……我不上不行。”

王懷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

旁邊的藺晴連忙道:“王大隊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慕中隊可是整個西華市刑偵戰線的一麵旗幟,甚至可以說是定海神針了。自我們慕中隊進入刑偵支隊,直接由他抓獲的嫌疑人已經超過一百個。”

“哦?這麽厲害?看起來慕隊你挺年輕的嘛,沒想到警齡……”

沒等王懷說完,藺晴已經猜到了他後麵要說的話,為避免尷尬,連忙說道:“我們重案大隊成立還不到一個月呢,慕中隊也是重案大隊成立的時候才過來的。”

王懷一臉懵逼地瞧了瞧幾人,表情怪異地笑了笑,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了。

如果說慕遠他所參與辦理的所有案子,抓了一百多個嫌疑人,這他相信。可要說由慕遠直接抓獲的嫌疑人就超過一百個,他是不信的。

畢竟隻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隻算由你直接抓的,能有一百多個?

就算眼前這十六個人全算在對方頭上,距離一百的數量都很遙遠。

再說了,想這種規模的團夥性案件肯定不多,就算遇到了也需要長時間的經營布局,一個月的時間又能辦幾件?

藺晴能看出對方的懷疑,但她也沒打算繼續解釋,慕隊牛不牛,他們知道就行了,又何必強迫別人相信呢?

而且,她估計,要不了太長時間,慕隊的名聲就能響徹全國公安係統了,所有的懷疑自然也就沒有了。

現在人都已經控製住了,他們也不需要再在這裏逗留,一行人浩浩****地擠進了幾輛大大小小的警車,一路高調地呼叫著“完了完了”,直奔縣局。

這是慕遠幾人第一次到金海縣局,相比起華成區局的恢弘大氣,金海縣局就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了。

一棟老舊的五層辦公樓,再加上旁邊的兩棟三層的小樓,就是整個公安局的辦公地點了。

這樣的辦公地點,自然沒有完備的辦案中心。

不過審訊室、侯問室什麽的還是有的,將這十多個帶了頭套的家夥押進侯問室,安排專人對他們進行一對一的盯守,倒也不擔心他們會竄供。

把嫌疑人安置下去,藺晴和馬宇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他們相信慕中隊的實力,但雙方人數差距太大,他們心裏也是懸著的。

現在押到了公安部門的駐地,那就沒什麽擔心的了。

作為出差在外又帶著嫌疑人的警察,心裏那根弦一直是繃著的,也隻有進了公安駐地,才會比較安心一些。

“慕中隊,要不……先去吃頓飯吧。我們這邊偏僻是偏僻了些,但餐飲方麵還是有自己的特色的。”王懷一臉笑容地問道,對於剛才那小姑娘的“吹噓”,他也沒往心裏去。

他估計,雖然這裏麵有小姑娘因崇拜而產生的誇大效果,但這位慕中隊肯定也是有真才實學的。

慕遠稍作猶豫。

現在已經到中午飯點了,如果推脫說不吃,明顯太虛偽,至於說他們反過來請對方,那估計也不現實,到了別人的地頭上反過來請客,這不是打臉嗎?

那肯定不行,至少慕遠是這樣想的。

“好吧!”慕遠心頭已經有了決定,他想到了一種比較妥當的處理方式。

……

吃飯的過程無需贅述,反正慕遠不論走到哪兒,不管做任何事,都絕對是最亮的那顆星,包括吃飯。

飯後,王懷盡量讓自己的神色保持平靜:“慕中隊,你們的人趕過來估計還要一些時間吧?要不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

慕遠咧嘴一笑,道:“這倒不用了,我沒有午休的習慣。”

說著,慕遠看了看時間,一本正經地看著王懷,說道:“王大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們這裏近期有沒有沒破的案件,我可以幫著看看。呃,最好是十天之內的,這樣的案子破起來更容易,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桌子上坐了七個人,慕遠這話一出,氣氛瞬間變得有些詭異。

馬宇和藺晴雖然知道慕遠的能耐,但……這種情況下說出這話來,頭真不是一般的鐵。

他們恨不得地板上有條縫讓他們鑽進去。

王懷內心雖有點鬱悶,但他是一個開朗的人,也沒真往心裏去。

“既然慕隊有這個心,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正好近期有兩個案子挺棘手的,麻煩慕隊你幫忙會會診。”王懷笑著說道。

有案子這種情況,並不是巧合,而是常態。

而且,這邊邊境的情況本來相對就要複雜一些。

慕遠自信地笑笑,道:“如果是近期發生的,我還是蠻有把握的。”

“慕隊你這樣說,我可就當真了。”王懷笑著道,“小吳,一會兒回去後,把前幾天發生的那起故意傷害案的卷拿出來給慕中隊過過目。”

“案卷就不用了,你們把簡要案情說一說,然後我去現場周圍看看。”慕遠淡定地說道。

王懷有點驚訝:“這樣行不行啊?”

慕遠道:“先看看嘛,現場,對於破案來講,是非常重要的。”

王懷對此自然無法反駁,除了詐騙類案件,誰敢說現場不重要?哪怕是搶奪,也需要知道搶奪的地點在哪兒呢。

可是現場雖然重要,但都是發生過幾天的案子了,現場也被他們刑大的人看過不下於兩次了,這還能算重要嗎?看現場,還真不如好好地看看他們偵查的案卷。

不過慕遠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他也不便說什麽。

對於慕遠幫著辦案子,他也是抱著試試的想法,如果能成,那自然更好,不成,也沒多大損失。

如果這樣能讓這群驕傲的年輕人稍微低調一點,知道偵查辦案的難度,那也是一件好事,對於他們以後要走的路也是有好處的。

“那現在就去現場吧,我們邊走邊說。”

王懷說著,起身去付了比預估要多出差不多一倍的賬單,然後乘車前往剛剛所說的那起案件的案發現場。

……

半個小時後,王懷等四人徹底震驚了。

嫌疑人找到了!

那嫌疑人原本還想抵賴,怎奈慕遠輕輕鬆鬆地在他的藏身之地找到了他所用的凶器——一把匕首。

雖然上麵的血跡已經經過擦拭,但刀柄縫隙處卻還有一些血漬。

現在還沒經過鑒定,但慕遠卻無比確定地認為這就是凶器。

然後……嫌疑人徹底慌了。

這幾乎沒有了懸念,王懷一聲令下,讓人將嫌疑人帶走了。

至於對方的作案經過和作案動機,慢慢審就行了,人都抓到了,要審出這些還是不難的。畢竟,刀上的血跡是鐵證。

這一刻,王懷覺得剛剛那頓飯請得還真值!

雖然花了一千多塊錢,但一件差不多已經被定義為無法偵破的案子給破掉了,這大賺啊!

要是案子都能這樣破,他不介意為每個未破案件都支付這樣一筆錢——當然,財務製度肯定得做相應的修改,領導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慕隊,可太感謝你了。”王懷現在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能破一件案子,不算什麽本事,在場的誰沒破過案呢?

但隨便給對方一件案件,就能立馬給破了,這就是真本事了。

甚至這已經不能用本事來形容,這是神技。

現在他也不懷疑藺晴之前所說的慕遠一個月抓了一百多人的事情了,以這效率來說,隻要有案子,一個月抓一百多人,難嗎?

甚至,他估計,慕遠抓的那一百多人,肯定全都不是現行案件的嫌疑人。

慕遠咧嘴笑了笑,道:“沒事!剛剛吃得太飽,就當促進促進消化了。”

王懷搓了搓手,甚是靦腆地笑了笑,問道:“那……要不再消化消化?”

慕遠很幹脆地道:“隻要有案子,隨便安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