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頓了頓，似乎想明白了什麽。
“馮局，是不是DNA檢測結果出來了？”慕遠忽然問道。
馮局點了點頭，道：“DNA檢測結果確實出來了，被害人正是王思雲。與思明巷房間裏的血跡和肉屑的DNA也完全吻合。不僅如此，我們還通過調取思明巷周邊監控，以及走訪附近的居民，找到了剩下那些屍塊的藏屍地點。”
“藏哪兒了？”慕遠對此確實挺好奇。
“也不算藏！被這家夥直接扔到多個垃圾箱裏了。這家夥也挺狡猾，買了許多的豬大骨和豬肉，與被害人的屍塊混合在一起。估計就算有人看到這些屍塊和骨頭，估計也很難往人的屍塊上想。”
“這家夥扔這些屍骨的時間是在往河裏拋屍的頭一天，分幾批扔的。不過由於那種大型垃圾箱處理垃圾並不是很及時，我們還真從那幾個垃圾箱裏把拋屍的袋子給找出來了。”
“也是這家夥倒黴，其中有一次，正好有一個監控探頭照到了他的相貌，雖然那隻是社會監控，清晰度不是很高，但卻也有一定的辨識度了。”
“隻是讓我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既然這家夥都已經將部分屍骨扔到了垃圾桶，為何要多此一舉，把剩下的那些屍骨扔河裏去呢？”
慕遠想了想，道：“或許是因為附近的垃圾箱都沒他扔完了，而他又覺得一個垃圾箱不能扔太多吧。可若是跑更遠的垃圾箱去扔，又會增加暴露的風險，所以才想到這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直接將剩下的屍骨放進袋子裏，沉到河裏去。”
“這倒也是有可能的。”馮局點頭道，“先不考慮這些了，接下來需要對嫌疑人進行審訊，小慕，要不你也參加？”
慕遠看了看時間，猶豫了一下，道：“馮局，這個案子的審訊，應該……要不……我就不參加了。”
馮局瞧了他一眼，也跟著點了點頭，道：“也行！現在這個案子的證據也算比較充足了。剛才刑大這邊通過向王思雲之前的那些同事了解，被害人以前的個人生活有些不檢點，從這個案件的性質上看，情殺的可能性極大，如果能夠將王思雲和那竇建的關係弄清楚，要撬開竇建的嘴，就很容易了。”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慕遠立刻問道。
此刻陪著馮局長的隻有分管副局長鄭副局長，他一聽慕遠這話，連忙道：“小慕同誌，你也用不著這麽急嘛。等今晚審訊結束，案子破了，明天我們可得好好地宴請你們一頓，這慶功酒肯定是要喝的。而且，明天也正好周末嘛，也該休息休息不是？”
慕遠道：“周末……也是要發案的。”
鄭副局長嘴唇翕動，卻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不管是華成區分局，還是他們青禹縣局，這麽大的轄區，管理了這麽多的人口，發案肯定是要發的，要是哪天沒有一個案子，那反而不正常。
可警察也是人不是？得休息啊！周末的案子有值班同誌負責，其他人也應該要休息的吧？
這樣一直不休息連軸轉，很容易把人弄廢的。
馮局長卻是樂嗬嗬地笑了笑，道：“鄭局長，你就別留了，這小子是倔脾氣，我勸了都不管用。”
鄭副局長訕訕一笑，道：“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們很不懂禮數嘛。”
“沒關係，回頭小慕有事到了你們這邊，你們再請他吃上一頓就行了。”馮局說道。
慕遠一臉認真地接了一句：“最好是自助餐。”
一句話，倒是讓房間裏的人全都笑了。
“行！自助餐！管夠！我電話你留著，隨時來我們隨時歡迎，次數不限。”鄭副局長很大方地說了一句。
要說請慕遠吃大餐，哪怕是鄭副局長也撐不住，但要說自助餐，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
雖然尚未完成審訊，但馮局帶著慕遠已經離開了。
畢竟事實已經清楚，嫌疑人肯定就是竇建了，現在隻需要把剩下的證據鏈完善，這對青禹縣刑警大隊的人來說卻也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當然，這裏麵要做的工作還是非常多的，理清嫌疑人的作案動機、確定作案工具，甚至哪怕是拋屍用的編織袋的來曆以及用來做偽裝的外層塑料袋，都得弄清楚來龍去脈，否則這案子就算是有瑕疵。
小案子倒是用不著這樣吹毛求疵，但這是命案！就不得不慎重了。
按照這個案子的情況，嫌疑人多半是逃不過死刑的，證據是否充分，同樣也會影響到法院的定罪量刑。
馮局和慕遠都坐在後排，二人聊了一陣這個案子，大半都是馮局在問，慕遠在回答，很簡明扼要。
案子說完，馮局自然免不了表揚一番——這案子辦得如此漂亮，自然是值得表揚的。
甚至，等案子最後辦結，說不定還能再給慕遠一個三等功呢。
不過這也還無法確定，畢竟慕遠今年這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就已經獲得了三個二等功，一個三等功，確實頻繁了一些。
要是這個案子給了三等功，那上次華成區分局兩條人命的案子又咋辦？
再說了，這一年還剩大半年呢，鬼知道後麵還有什麽案子發生？現在就給了這麽多功勞，後麵咋整？
所以，現在還得先穩一穩……
“小慕，周末你打算……繼續辦案子？”
慕遠靦腆一笑，道：“反正其他也沒什麽事嘛。”
“你小子，應該談個女朋友什麽的，不能每天隻盯著案子不是？個人的終身大事也很重要啊！”馮局覺得慕遠的這種習慣得改改。
“人這一輩子很長，雖然執法辦案、打擊犯罪很重要，但生活也同樣重要啊。”
慕遠猶豫了一下，弱弱地道：“這個……暫時還沒合適的。而且，我大多數時間都在工作，也沒時間去接觸……”
馮局哈哈一笑，道：“明白！明白！你小子心氣太高，估計還沒看上的吧？”
慕遠一臉苦逼，你明白什麽了？你什麽都不明白！
難道是我暗示得不夠明顯？可要再明顯，那就是明示了，不好！
忽然，馮局說道：“小慕，你星期一下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
“什麽事呢？”慕遠隨口問道。
馮局笑笑道：“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呢。不過想來應該是沒問題的，你小子……確實足夠優秀。”
慕遠小心髒忍不住怦怦跳了幾下。
難道……領導開竅了？
八字、能不能成、優秀，好像——自己明白了什麽。
“行！我星期一下午一定過來。”
其實慕遠很想先問一問有沒有照片，但想起上次因為這句話，把一件事情給攪黃了，他也就忍住了。
反正就是去看看嘛，看照片哪有看真人真實？畢竟現在照騙比照片還多……
後麵馮局也沒再說這個事情，慕遠也不好意思多問。
快到華成區分局的時候，馮局接到了鄭副局長的電話，匯報了殺人碎屍案的進展——也就是審訊情況。
嫌疑人已經招供了。
根據其供述，也完全證實了之前警方的推論基本正確，包括其為何往青禹河拋屍的原因。
同時他也交代了自己的殺人動機，正如馮局之前所說，確實是情殺。
這個案子的根本原因就在於竇建的老婆與王思雲有染。
竇建也是偶然一次知道了這個事情的，他平日裏比較怕老婆，同時又不希望與老婆離婚，糾結了許多時日，終於忍不住想出了這個釜底抽薪的辦法。
掛斷電話後，馮局喟然一歎，道：“現在的人啊！還是太浮躁。”
“怎麽了？”慕遠有些奇怪，他雖然根據剛才馮局接電話時所說的那些話大致推斷出二人通話的內容，但畢竟知道得不詳細。
更何況，這種時候，裝傻更好一些。
馮局果然將剛才鄭副局長在電話裏匯報的事情重新講述了一遍。
“你說，要是這竇建能拿著老婆出軌的證據，直接去法院打官司，結果不是對自己更有利嗎？為什麽偏偏要去選一條對自己來說完全是死路的道路去走呢？”馮局歎息一聲。
慕遠沉默了幾秒，道：“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環境下，考慮問題的方式是不一樣的，關注的重點也不一樣。這也是為什麽許多在旁觀者看來完全就是鑽牛角尖的做法，卻還是有無數人這樣做了。”
“哎！”
慕遠摸了摸懷裏的二哈，沒再開口。
要說勸人這種事情，真不適合他。
倒是前麵的司機小周笑了笑，道：“馮局，其實這種事情完全沒必要過於糾結，都是成年人，自己做出的決定自然付出代價。雖然從事情本身上來看，竇建確實也挺可憐的，但他那種偏執的性格，就算沒在這件事情上出事，將來也說不定會在其他事情上鬧出亂子。”
“算了！不說這事了。”馮局說道，“小慕，你這些天也去過我們市裏的幾個區縣局了，對於這些區縣局刑警大隊，有什麽看法？或者說，你覺得他們的辦案能力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