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慕遠說的不是很明白，但馮局卻也能想到其中的深意。
既然那屍塊接觸淤泥的時間不到一天，而根據屍塊的狀態分析，其在泡在水裏的時間至少在三天以上，那多出來的時間肯定是有貓膩的。
其實還有些話慕遠沒說，比如在這種天氣下，放在熱水和冷水中的油脂狀態是不一樣的……
隻不過這些東西，非專業人士根本不可能掌握，要是自己是學生物或者化學的，還能勉強說得過去，可你說一個學軟件工程的，懂得這些就有些過了。
你說淤泥侵染速度問題，這個還能解釋一下，比如以前在網上看到過相關文獻。
而有些東西不是說看書就能了解的，還包括實踐。
比如油脂手感問題——不管是什麽東西的手感，隻有親手摸過才知道。
當然，自己也不是永遠無法把這一能力真正展示出來。
比如從現在開始，就多看一些有關於法醫的書籍，同時多去解剖室打打醬油，隻要勤勉一些，要不了多久，就能名正言順地將某些名詞、某些現象宣之於口了。
可現在，該裝傻的還是得裝傻。
馮局凝眉沉思，他倒也不是就完全相信了慕遠的說法，但慕遠的這番言語卻也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
他打算明天就與吳局長商量商量，看看能否請一些全國比較有名氣的法醫進行第二次屍檢。
專家嘛，得出的結論總是更容易讓人信服。
如果最終證實了慕遠的推論，將拋屍到河道的時間鎖定到一天以內，案件的偵破難度就會低不少。
……
一夜無話，翌日有飯……
慕遠吃得很飽。
等馮局和劉隊起床到餐廳時，慕遠已經一抹嘴表示吃完了。
馮局讚賞地看了慕遠一眼，笑道：“小慕，起得挺早啊？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很少了。”
慕遠靦腆地笑了笑，道：“起晚了，沒早飯吃。”
馮局愕然，低頭看了看慕遠麵前的桌子……
-_-||，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吃不了早飯果然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你吃了，那就陪我們坐坐吧，順便聊聊案子的事情。”馮局笑嗬嗬地說道。
慕遠自然不會反對——反正，自己在這裏也沒地方去。
當馮局幾人各自端著餐盤坐下後，馮局先看了看劉大隊，笑嗬嗬地道：“劉大隊，你上午沒其他要緊事吧？”
劉隊頓時苦著一張臉，道：“馮局，你覺得我們這些當警察有閑的時候嗎？特別是小慕來了後，我們隊上的在偵案件數暴增，目前在押的嫌疑人比去年同期增加了至少三分之一，這麽多人，總得消化掉吧。不然看守所的同誌得有意見了。”
馮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這倒也是！那你回去忙吧。不過……小慕我可就留下來，你看需不需要給你們高局長說一聲？”
劉隊內心很崩潰，看來自己果然猜的沒錯，自己就是一順便帶過來的……
但他麵上卻顯得很慷慨，道：“馮局說哪兒話！您是領導，你讓小慕留下來辦案子，那是對我們華成區分局的信任。高局那邊，我匯報一聲就行了。”
“也行！”馮局說道，“那一會兒我讓小周送你，反正我還要在這邊呆上一陣子。”
“謝謝馮局。”
雖然打車回去也是可以的，但一方麵是不方便，另一方麵，領導安排的有些事情也是需要同意的，不然怎麽體現出領導的親民氣質呢？
這件事情敲定下來，馮局這才轉頭看向慕遠。
“小慕，昨晚你說的那些事情，我趟**後又仔細地想了想。如果你的推論成立，拋屍時間就是在一天以內，而這段時間雨水量不大，青禹河水流平緩，以袋子的重量，肯定不是從很遠的地方衝下來的。也就是說，拋屍的地點，應該距離最後發現袋子的河道不遠。”
慕遠點了點頭，道：“正常來說是這樣的。”
馮局看了看慕遠，這小子說話……太穩了。
滴水不漏啊！
這樣的人，當警察還真是選對了職業。
至少在審訊的時候被嫌疑人抓住破綻。
“那麽在這個基礎上，你有沒有什麽偵查思路？”馮局問道。
慕遠一副早有腹稿的樣子，道：“根據那個袋子和河道周邊的情況，嫌疑人肯定不可能扛著這個口袋到河道邊拋屍，所以很大可能是開車過來的。另外，我仔細看過屍體發現地點上遊河道兩側的情況，基本上都屬於淺灘，嫌疑人又不是大力水手，隨手一扔就將幾十斤的東西扔到四五米外的深水區。真正適合拋屍的地點不多。而以正常的思維分析嫌疑人，他不可能為了往河裏拋屍而去提前勘查尋找拋屍地點，這樣反而會增加自己暴露的可能。因此，我個人覺得，嫌疑人最有可能拋屍的地點肯定是最容易找到的拋屍地點。”
馮局眼睛閃亮閃亮的，問道：“你認為最可能的是什麽地方？”
慕遠看了一眼馮局，道：“橋！上遊的橋！”
馮局點了點頭，道：“確實！橋上是最方便的。若是從河道邊拋屍，將車停下後，還需要扛著屍體繞下河堤，至少也得走二三十米的路，這也是一種風險。若是在橋上，打開後備箱，提出來就可以往河裏扔。而且，橋上不會留下腳印。”
說完，他更是覺得這個可能性極高。
對於青禹縣的情況，馮局並不是很熟悉，他立刻拿起電話給吳局長撥了過去。
兩分鍾後，馮局將電話放下，道：“我問過了，從我們發現屍體的地點向上遊走，三公裏距離內一共有三座橋，十公裏距離內一共有五座橋。”
劉隊吞下一個肉包子，軟軟的，道：“馮局，就這河裏的水，如果隻是一天時間，肯定不可能把這袋子衝出十公裏的。要我說，一公裏都夠嗆。”
慕遠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最重要的是，慕遠也隻探查了河道上遊一公裏多的區域。
這個範圍，屬於城市河道區，都是經過專門的治理的。
河麵兩側是一片河灘草地，更外圍才是河堤，而河堤上才是沿河街道。這種設計，車是到不了河灘的，所以在這個區域內，要將屍體扔進河，隻能提著袋子繞下去。
要是拋屍地點超過這個區域，那慕遠也就不敢說嫌疑人就是從橋上拋屍了。
而這一切的基礎，便是拋屍時間不超過一天！
慕遠對自己的屍檢技術，還是蠻信任的，雖然隻是專家級，但六七成的把握還是有的。
就這種疑難案件來說，六七成的把握完全可以往下做了。
馮局說道：“吃完飯之後，我們立刻趕去青禹縣局，這個偵查反向，小慕你就多費點心。”
慕遠點了點頭，也就沒再說什麽。
……
關於此案的偵察，慕遠所做的工作可比表麵上多多了。
昨晚回到酒店後，他又花了些時間，讓小毛以第二形態在空中飛了一圈，去查看河道兩側的地形。
然後又以第一形態讓龍貓遊了個泳！
正常的龍貓或許也能遊泳，但肯定無法與小毛相比。
這家夥經過強化後，簡直逆天到炸……
先不說水性和體能的問題，僅僅是那一身毛，小毛就比正常的毛絲鼠更具有優勢。
龍貓的毛非常厚密，若是作為寵物喂養，主人肯定不忍心把它扔水裏去遊，這身毛要是被水給泡了，想要弄幹可不容易。
可小毛因為能進行形態變換，在變換的過程中，身上沾的水什麽的自然就沒了。
所以，慕遠讓小毛遊泳，心理上完全無壓力。
可後麵的事情就讓慕遠有點鬱悶了，因為龍貓的毛太密，它竟然沉不下去。
原本慕遠是打算讓毛絲鼠去看看水底的地形情況，以此更精確第判斷這袋子一天之內到底能飄多遠，可小毛沉不下去，這就沒辦法了。
不過小毛下水也沒白費，至少能切身體驗一下水流的衝擊力……
掌握了這些情況後，慕遠這才得出剛才給馮局說的那些結論。
現在他正與馮局一同趕往青禹縣局，腦子裏卻還是有些猶豫不定。
要不……碰碰運氣？就在第一座橋上使用時光回溯符，看看能不能把嫌疑人給找出來？
別看慕遠現在時光回溯符的剩餘使用時間隻有不到九分鍾，但嫌疑人要將裝屍體的袋子從橋上扔下去，從停車到起步，肯定得花上一分鍾左右的，自己隻需要間隔一分鍾使用一次時光回溯就行了，這樣就算無法把一天時間全給看完，至少也能看大半天了。
而且，嫌疑人拋屍，肯定不會選大白天不是？所以……夠了。
可猶豫之後，慕遠還是放棄了立即使用時光回溯符。
畢竟那隻是最理想的情況，萬一要是嫌疑人不是從這座橋上拋屍呢？
他現在可沒有更多的俠義值去給時光回溯符充值。
一旦把時光回溯符的剩餘可用時間用完，當真正需要用的時候就隻能抓瞎了。
他打算先去青禹縣局看看監控，要是橋兩側都有監控封鎖，那事情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