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怪異。
張華榮鎮定功夫不錯，倒是看不出什麽反應，可郭泰臉上就明顯能看出一些不滿了。
這是在質疑這邊公安局的辦案能力啊！
可是他們還真沒法說什麽，畢竟錢副大隊長剛才也說了，在追蹤抓捕方麵，慕遠是他所見到過的最強的一個，沒有之一。
這意思，太遠的不說，至少龍興區分局沒一個比得上慕遠的。
站在周先生的角度來講，他說出這番話也是沒毛病的。
至於這樣會不會傷了張華榮等人的麵子？說實話，周先生根本不會考慮這方麵的事情。
在商場上鑽營的人，非常清楚自己在什麽情況下可以用什麽態度。
以自己的身份，對於這類體製內的基層人員，隻要自己在法理上站住了腳，根本不用費心思去考慮態度的問題。
氣氛凝滯了兩三秒時間，張華榮忽然笑了笑，道：“周先生這想法倒是不錯，不過慕遠同誌不是我們分局的人，對方也有任務在身，我們不可能去要求對方留下來幫忙。說實話，今天能請慕遠同誌幫我們做這個模擬畫像，對方就已經是給了很大的麵子了。要是邀請外麵一些專家教授來做這個事情，至少得上萬的費用，效果恐怕還遠遠比不上慕遠同誌所畫的。”
周先生皺著眉頭，道：“那……如果由我去說呢？他要是同意留下來幫忙，這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張華榮點了點頭，道：“這當然沒問題！”
“那好！我去說。”周先生很幹脆地說道，“不過……前提是你們這邊得先確認這幾人究竟是不是嫌疑人，這個結果什麽時候能拿出來？”
“稍等一個小時。”張華榮很有把握地說道。
周先生道：“那行！一個小時後我再聯係你們。現在我就先告辭了。”
他話說完，便帶著自己女兒離開了。
郭泰見對方遠去，皺著眉頭道：“張隊，這人也太囂張了吧？真當這公安局是他家辦的啊？”
張華榮橫了他一眼，道：“別事後在這裏嚷嚷！誰讓我們能力不行呢？你要有慕遠同誌那身本事，周先生還會這樣做？”
郭泰苦澀地道：“話是這樣說，可是……”
“沒什麽可是不可是的，如果慕遠同誌真能同意留下來幫我們抓捕嫌疑人，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一件，你們也可以趁機多學習學習。我隻是擔心，慕遠同誌在這方麵……真有這麽厲害嗎？”
他最後這句話，卻是對錢洪峴說道。
錢洪峴當即說道：“張隊，我說的絕對屬實，雖然我隻見過小慕辦這一件案子，但他表現出來的自信，說明這絕對不是一次巧合。而且，上午的時候我與小慕聊過一段時間，他加入公安隊伍雖然才兩個月左右，但辦的大案比許多從警五六年的老刑警都要多，而且每一起案件，他都在其中發揮出了關鍵作用。我實在想不出，我所知道的警察中，有誰能有這樣的成就。”
雖然錢洪峴說得情真意切，但卻很難讓張華榮產生共鳴，畢竟他所說的確實空洞了一些。
不過張華榮還是點了點頭，道：“還是看看小慕如何決定再說吧。”
……
“範哥，你還沒吃早飯吧？”
“嗯！”範義通點了點頭，“我剛才醒過來，就給你打電話，結果你沒接，我就直接到局裏來了。”
“那你先去吃點吧，不吃早飯還不餓得慌啊！”慕遠以己度人，勸道。
範義通卻搖了搖頭，道：“這都快12點了，還吃什麽早飯啊！再說了，昨晚熬得太晚，現在也沒多少胃口。還是等會兒和午飯一起吃吧。”
慕遠也沒再勸……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辦案中心。
龍興區刑大之前抓的那批人，都已經送去了看守所。
但他們還是安排了四個人幫忙看守張凱安和蔣林。
要換做之前，他們就算這樣做了，心裏恐怕也有一點不痛快，畢竟他們這些人又不是閑得慌，哪有時間幫其他單位看守嫌疑人？
可現在，這四個年輕人卻是甘之若飴……
他們也知道，要不是慕遠，他們恐怕現在還在大街上摸排搜查呢。
既然對方幫他們抓到了人，他們現在幫忙看守一下嫌疑人也是應該的嘛。相對於滿大街轉悠，明顯坐在這裏更舒坦一些。
看到慕遠他們回來，這四人也是熱情地打了招呼。
“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範義通滿是感激地說道。
其中一個民警樂嗬嗬地道：“何必這麽客氣呢？應該的！應該的。”
慕遠笑了笑，道：“謝謝，不過現在我們看著就行了，你們去休息一會兒吧。”
“沒事！你們等會兒還要去吃飯呢，剛才張大隊給我們打電話交代過了。你們要是有什麽需要問的，盡管去問好了，守人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慕遠看對方那認真的樣子，也就沒再堅持。
分別到兩間侯問室晃悠了一圈，確定了張凱安和蔣林都還活蹦亂跳。
這時，慕遠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一看卻是成斌打過來的。
慕遠心頭一動，也大致猜到了一些情況。
“成隊！”接通電話，慕遠招呼了一聲。
“小慕，我們已經到龍興區分局門口了，你們在什麽地方？”成隊的聲音甚是高昂。
“我們在辦案中心呢，要不我出來接你們？”
“不用了，我們自己過來就行了。”
隨後便聽到電話裏嘟嘟嘟的聲音。
慕遠二人隨後到了辦案中心門口候著。
還沒等兩分鍾，外麵就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就看到四個人走了進來，領頭的卻是刑偵支隊的那位王副支隊長。
“王支隊，你怎麽還親自過來了？”範義通立刻迎了上去，畢竟是頂頭上司呢，態度還是很重要的。
慕遠就沒多少顧慮了，不過他雖然沒動，卻給了趕來支援的四人一抹笑容。
“人在哪兒呢？”王副支隊長頗有些急切地問道。
慕遠微微一笑，道：“這邊的同事幫我們守著呢。”
“呃……麻煩別人多不好啊！”王副支隊長說道。
慕遠抿嘴一笑，道：“也沒什麽，都是兄弟單位嘛，相互幫助也是應該的。”
王副支隊長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這話……要從龍興區分局這邊的人口中說出來，那確實體現出了兄弟單位的情誼，可你不是受幫助的嗎？這樣說的真的好？
就在王副支隊長準備提醒慕遠注意說話方式的時候，後麵卻有人說話了。
“小慕這話還在理嘛，兄弟單位就該相互幫助。”
王副支隊長回頭一看，卻見幾個穿著警服的警察正快步走過來，不過他……都不認識。
範義通反應很快，立刻介紹道：“王支隊，這位是龍興區刑偵大隊長張大隊。張大隊，這位是我們西華市刑偵支隊的王支隊……”
一番介紹，氣氛也就熱絡起來。
與張大隊他們一同過來的還有分局分管刑偵的一位姓戚的副局長。
這也是為了對口接待，畢竟對方來的是市局刑偵支隊的一位副支隊長，要是直接讓這邊刑偵大隊的人接待，顯得不夠禮數。
雙方的氣氛倒是熱絡了，可王副支隊長內心卻是疑竇叢生。
為什麽啊？以前他也不是沒出過差，雖然基本上每次都有人接待，但那都是很公式化的一個流程，哪像現在這般熱情？
好在最後戚局長的一句話解了他的迷惑。
“你們這位小慕同誌很厲害啊！就這一上午時間，幫我們破了兩起案子了……”戚局長說道。
他這話剛說出口，慕遠便問道：“戚局，你們將綁架案的嫌疑人確定下來了？”
戚局長滿是讚賞的微微一笑，道：“基本上確定了，就是通過之前你用模擬畫像找出來的那四個人。我們調取話單信息，發現那四個人之間一直有聯係，特別是在小苗姑娘被綁架之前，他們的聯係非常頻繁，且定位到的位置全都在我們市內。而在綁架案發生後，他們的信息消失過一天多的時間，應該是關機了。再然後，他們就各自分散離開了海波市。從他們的行為分析，這四人結夥作案的嫌疑，至少有九成。”
慕遠默默地點了點頭：你可以說有十成。
王副支隊長在一旁淩亂了，頗有幾分幽怨的瞄了慕遠一眼：自家的自留地都還沒耕好呢，怎麽就去薅別人的責任田了？
還一上午就幹掉了兩個案子！而這種能驚動副局長的案子，肯定不會小……
隻可惜這樣的話注定隻能藏在心底，不僅不能說出來，還得表現出一副我很高興的樣子。
“戚局長你太誇讚了，小慕的辦案能力確實很不錯，但你們這兩起案件能破，那也是你們相互配合的功勞嘛。”王副支隊長一張胖臉擠出濃濃的笑容。
戚局長連忙說道：“這事兒我們還真不敢居功，不說早上那個持槍傷人案了，就說這綁架案，我們也偵辦了一周的時間，結果一點頭緒都沒理出來。可小慕同誌用模擬畫像，直接就將嫌疑人給鎖定了，要說我們的功勞，就是充當了一下工具人，把畫像弄到係統裏做了個人臉比對。”
王副支隊長想再謙虛一下，結果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其實……他們現在辦的9.17強奸殺人案，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反駁是無法反駁，但自己也不能轉頭幫著喊“666”吧？
沉默是最好的應對。
慕遠笑了笑，道：“既然嫌疑人身份已經確定，那你們也就可以組織實施抓捕，相信這案子離最終破案也就不遠了。”
他的笑容絕對很真誠，因為隻有等嫌疑人抓獲歸案，他才能有俠義值入賬。
雖然這個案子屬於龍興區分局的，雖然他不能親自參與抓捕，但在這個案子的偵辦過程中，他卻是發揮出了無法替代的作用，就憑著這一點，係統結算的時候應該不會克扣得太狠。
戚局長卻顯得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