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範義通的擔憂,慕遠卻隻是微微一笑,道:“之前我不確定張凱安在這個案子中扮演著什麽角色,現在卻已經可以大致推斷出來,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為什麽?”範義通疑惑地問道。

“你忘了DNA是從哪兒提取到的了?”

範義通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無奈說道:“我真忘了這個細節。我加入這個專案組後,潛意識裏就認為這就是一個人做的案,而材料中提到有提取到嫌疑人的生物檢材,但我沒太在意這是從哪一個受害人身上提取出來的。難道……是被害的那一位受害人?”

慕遠點了點頭,道:“慣性思維是很害人的,我們之前一直覺得這兩件案子是一個人做的,沒留意這個細節也不奇怪。”

範義通笑了笑,道:“這也不得不說,張凱安這家夥機關算盡,最後還是將自己給算進去了。”

慕遠道:“倒也不能這麽說,如果張凱安不搞出後麵的事情,說不定我們這案子早就破了。”

範義通想想後,也沒反駁。

慕遠所說的也是有道理的,若是沒有蔣林後麵冒出來攪局,警方的偵查重點不會放在第二個案子上,說不定還真就把案子給破了。

不過這些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現實中也沒有那麽多的如果。

“走!我們去會會張凱安。”慕遠笑嗬嗬地說道,“這家夥,很適合當導演啊!給我們弄了這麽一出大戲。”

範義通心情也輕鬆了不少,說道:“我們直接去郊區那邊?”

慕遠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怪笑,道:“這樣過去,萬一嚇著他怎麽辦?再說了,他現在在家裏呆著,我們這樣直接闖進去抓人,太不文明了。我看這樣吧,錢隊,要不再幫個忙,讓兩個穿著警服的同事去張凱安的家門口和他停車的地方晃悠一下。我和範哥在門外來個守株待兔。”

“這個方法不錯!”錢隊笑嗬嗬地說道,“我親自去。這混蛋,把警察當傻子呢,最後看看誰是傻子。”

……

張凱安有點點緊張。

當然,也隻是緊張而已,他並沒有感到害怕。

五年前的作案經過,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畢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記憶裏減退是很正常的。

不過有一點他覺得還是可以肯定的,自己當時作案的時候,應該是沒有留下任何指向自己的線索的——**都是在超市買的,全新的。

就連作案地點,他都是經過慎重選擇的,肯定不會留下什麽影像證據。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張凱安還是做出了最詳細的布局。

正如慕遠他們所推測的那樣,張凱安當初之所以不停地在蔣林耳邊講那件案子,就是想要勾起蔣林內心的魔鬼……

隻要蔣林也按照自己的作案流程搞一次,就相當於把他推到了前麵,既能轉移警方的視線,同時也變相地給自己增加了一道屏障。

他對蔣林非常了解,這家夥與自己一樣,肯定是經不起這個**的。

事實也證明,蔣林確實這麽做了。

唯一出乎張凱安意料的,就是蔣林最後居然沒有把人給殺了。

這讓張凱安有過一段時間的猶豫,自己到底是該遠離蔣林?還是與其繼續保持密切聯係?

不過這時候他已經離開了西華市,而蔣林卻還在西華市呆了半年。

經過一番思量,張凱安覺得還是要保持與蔣林的聯係更安全一些——除非自己現在就想過上逃亡生活,否則就隻有時刻把握住蔣林的動向,以此判斷警察的動作,才能最大限度保證自己不被抓到。

之所以他會有這樣的認為,是因為他仔細地權衡過二人的作案經過。認為蔣林暴露的可能性肯定比自己大,畢竟受害人是見過他的,這個破綻很大。

而一旦蔣林被抓,他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證警方不會因此聯係到自己頭上。

如果自己不與蔣林保持聯係,說不定蔣林都落了網,把自己都給交代出來了,自己都還不知道,傻傻滴等著警察上門抓自己呢。

於是他又聯係上了蔣林,並將他接到了海波市,給予了各方麵的關照和幫助。

今晚發生的這一幕,無疑證明了他的決定的明智性……

隻是不知道現在蔣林逃走沒有。

不過也無所謂,再等上幾天,自己可以給老家那邊打個電話,了解一下情況——犯罪嫌疑人被拘留,是需要通知家人的。蔣林尚未結婚,警方肯定會通知他的父母。隻要老家那邊無異常,自己就可以恢複正常生活了。

“隻要蔣林沒被抓住,自己就一直是安全的。”

然而,他的這個念頭剛起,卻看到監控畫麵上有了動靜。

兩個身穿警服的人,出現在麵前顯示器上的一個畫麵中。

這個畫麵所關聯的監控探頭,正是安裝在他幻月小區他家門口的……

張凱安瞬間蹦了起來,額頭開始微微冒汗。

現在都已經淩晨1點了,警察找上門,能有什麽事?

他就算是用屁股想,也能猜到這事兒與蔣林有關,而且多半是蔣林落網,把自己給供了出來。

“這混蛋!剛才還拍著胸口保證呢。”張凱安咒罵了一句。

張凱安現在不確定警察找上門來是因為蔣林把自己包庇的事情說出來了,還是因為警察根據蔣林的供述,將那起強奸殺人案懷疑到了自己頭上。

但不管是哪一種,他覺得自己都有必要躲一躲了。

好在這地方還算安全,這套民房,是他從當地一農戶手中買過來的,這是一套沒有產權的房子,在房管局都查不到的。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暴露這套房子,蔣林也同樣不知道。

警方就算要通過跟蹤自己的車輛軌跡找到自己,要費的功夫可不少。如果僅僅是因為自己包庇,警方耐心要是差點,恐怕就直接不會查了。

畢竟,在這一帶的監控確實太少……

然而,他這個想法尚未在腦子裏盤旋太久,整個人一下子從**跳了下來。

原本因為夜深襲來的困意瞬間煙消雲散,因為剛才那兩個警察,又一次出現在了另一幅監控畫麵中——他們還在打量自己的車子。

“媽蛋!這些警察,屬狗的嗎?”

“難道現在警察的辦案能力就這麽強了?”

“這點時間,隻夠警車從幻月小區開到這邊吧?”

腦子裏一片淩亂,雖然他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停車的地方還有七八百米,警察想要根據車找到自己也不容易,但他的心卻是懸了起來。

特別是想到剛剛警察直接就如神兵天降一般從幻月小區到了他停車的地方,他嚴重懷疑警察是不是掌握了什麽特殊跟蹤技術……

可是自己常用的那部手機都已經關機了啊,警察又是怎麽跟上來的呢?

雖然想不明白,張凱安還是準備跑路了。

那輛車是不能開了,但他卻也是早有準備,在這裏,他留了一輛車,雖然隻是摩托車,但眼下這種情況,摩托車比小汽車更好用……

張凱安提起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登山包,蹭蹭蹭地下了樓。

摩托車就停在一樓客廳裏,張凱安沒有任何的猶豫,打開房門,就把車發動,迅速往外推。

他並不是很擔心,因為剛才他下樓的時候,那兩個警察還在自己停車的地方晃悠呢,還摸了摸引擎蓋,估計是想看看車停了多長時間了吧!

兩個二傻子……

終於,他把車摩托車推到了路邊,正要跨上去,忽然前方閃現出一道亮光……

“草!神經病啊?這大半夜的拿手電筒射人……”

這個念頭剛起,他忽然反應過來。

情況不對啊!這手電光束出現得太突然了,剛才都沒有看到。

這說明剛才人就已經在原地呆著了,隻不過突然打開了手電筒而已。

這大半夜的,誰這麽無聊在這荒郊野外呆著?

肯定隻有警察啊!

張凱安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瞬間將摩托車往地上一推,撒腿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此時他的雙眼因為突然被強光照射,還處於暫時性視覺障礙狀態,什麽也看不到。

反正,先跑了再說——不跑,難道等著被抓啊?

然而,他剛轉身還沒衝出兩步,卻看到麵前出現一道黑影,然後他就感覺自己整個人仿佛撞在了一堵牆上一般,向後一個趔趄,就要跌倒在地上。

“走路怎麽這麽不小心啊!”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下跌的身子瞬間頓住,一股力量揪住了自己後麵的衣領,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張凱安身材也算魁梧,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本能地掙紮起來。

然後,他感到自己的雙手被一把“柔軟的鐵鉗”給鉗住,一股他無法抵擋的力量,將他的手扭到了背後……

“幹什麽?放開我!”張凱安絕望地吼著。

盡管他知道這樣喊了也沒多大用處,但人嘛,到了最無助的時候,難免會有些本能反應。

“好了!別鬧了。”一個聲音悠悠地說道,“裝傻有意思嗎?你剛才的行為,已經很明確地表示你知道我們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