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洪波等人沿著山路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到了一處山崖之下。

這處山崖並不是在山腳,而是在山頂一側,崖上就是分水嶺。

山崖也不算很高,隻有四五十米,但卻非常險峻陡峭。

在山崖的下方,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到了!”柯洪波說了一句,然後晃動了一下手中的手電筒,照了一下那洞口。

這洞口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可能是幾十年前搞出來的防空洞,隻不過此時這洞口可就非常的荒蕪了。

荊棘遍布,荒草叢生,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應該沒人進去過。”苗哲也說了一句。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一個留著飄逸長發的青年問道,言語中頗有些不耐煩,“躲山洞裏去?”

苗哲道:“現在不能進去,我們要是先進去了,對方估計也會懷疑我們在裏麵動了手腳,徒增口舌而已。”

“那怎麽辦?難道我們就在這荒郊野外吹一晚山風?”

“我們不是帶了帳篷嘛,找個平整點的地方休息一晚上。大家輪流盯著這裏,別讓人在眼皮底下動了手腳。”

……

沒有人知道,在三百多米外,一個人站在漆黑的路邊,一動不動的……

很嚇人。

這個人當然就是慕遠。

前方發生的一切,全都落入他的感知之中,包括對方所說的一切。

對於這些人的做法,慕遠感覺……挺蛋疼的。

這些家夥都有受迫害妄想症嗎?

他總覺得這些人這半夜地跑到這裏來,完全是多此一舉。

先不說他們選擇交易的對象會不會黑吃黑,就算會,他們先跑這裏來守著就有意義?

想不明白,這或許是因為警察和犯罪分子的腦回路不一樣吧。

但反過來用犯罪分子的思維想想,似乎也說得過去。

畢竟犯罪分子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違法的,本身不受法律保護,所以安全感極低,自然就要想方設法地提升這種安全感。

而現在他們的做法,或許也算是一種提升安全感的辦法吧——盡管沒什麽卵用。

慕遠觀察了一陣,發現這些人竟然真找地方休息去了,他也有些鬱悶。

“難道就這樣守一晚上?”

好吧,這時候慕遠發現自己也有些傻。

這些家夥願意提前過來蹲點就讓他們提前過來好了,自己湊什麽熱鬧?

現在好了,也得在這山上吹一夜的冷風,最主要的是,那些家夥有帳篷,還是兩頂,自己沒有……

其實慕遠當初之所以決定一路跟著,是因為擔心這些家夥提前就把贓物給賣出去了,畢竟他之前並不知道交易的地方到底是怎樣一個環境。

可現在到了這地方,周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敢打包票,柯洪波聯係的那夥人,絕對不可能大半夜地跑到這荒山野林裏搞什麽交易。

慕遠雖然這樣認為,但他並沒有打算回去,畢竟這路程還蠻遠的,郭建的出租車也讓自己給放走了,總不能步行回去吧?

不就是在野外呆一晚上嘛,自己又不是沒待過,從警的第一天就熬了一個通宵呢。

有了決定後,慕遠左右瞅了瞅,找到一塊比較幹淨的大石頭——別人爬都爬不上去的那種——手腳並用,哧溜哧溜地就上去了。

“我太佩服我自己了!”慕遠讚歎了一聲,“這地方既不怕人打擾,又不潮濕,躺著睡一晚上都不成問題啊。”

一屁股坐在地麵上,慕遠瞄了一眼懷裏的二哈。

“算了,為了避免你掉下去摔死,今晚就不解除你的靈魂鎖鏈了。”

這是要控製到死的節奏……

幸好小毛的靈魂鎖鏈這個能力沒有時間限製,不然的話二毛還真不好安置。

將二毛放在一旁,慕遠便不再理會,反正它那犯二的靈魂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很安全。

仰躺在光滑的石頭上,慕遠共享小毛的感知,觀察著柯洪波等人的動靜,很快檸檬精就上身了。

憑什麽你們有帳篷?

憑什麽你們幾個混蛋能睡得如此香?

憑什麽我一個人在這裏吹著冷風,受著蟲蟻的騷擾?

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現在慕遠覺得不平衡了,有人就要倒黴了。

……

苗哲負責第一輪守夜,其他五人躺在帳篷裏,很快便進入了夢鄉,輕微的鼾聲傳出,讓苗哲一陣心煩意亂。

雖然苗哲也算是一狠人,可在這荒山野林裏一個人獨自守夜,還是比較驚悚的。

“窸窸窣窣……”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傳出,苗哲心頭一顫,連忙左右看了看,卻沒有任何發現。

他又仔細聽了聽,發現這聲音是從旁邊的帳篷裏傳出來的。

“難道誰在磨牙?”

苗哲將腦袋伸過去聽了聽,卻又覺得不像。

正要再繼續尋找呢,那撐著的帳篷突然“哐當”一聲就塌了。

“啊……”裏麵睡得正香的三個人頓時幾聲尖叫,被捂在了帳篷裏。

苗哲雖然也很吃驚,但還是第一時間幫忙將陶林三人從裏麵拉了出來。

“怎麽回事?”剛被從美夢中驚醒過來,陶林幾人的表情可不是很好。

畢竟這兩天作案、跑路,基本上沒怎麽休息好,好不容易可以躺一下,結果剛睡著,帳篷塌了……

苗哲很無辜地攤了攤手,道:“我怎麽知道?應該是帳篷壞了。”

陶林三人扯開帳篷,想看看能不能維修……

當他們目光落在那滿是牙印的炭纖維支架上時,全都懵逼了。

“這是被什麽咬的……吧?”

“有點像老鼠!”

“有這麽膽大的老鼠?”

“還是別討論老鼠了吧?先看看能不能修好,將就著睡一晚上。”

不得不說人多力量大,在周圍弄了些比較柔軟的樹皮,將那咬斷的支架綁起來,終於還是將帳篷搭了起來——盡管造型歪歪扭扭的,而且穩定性極差,但終歸是可以讓人睡進去的,不至於被蟲蟻騷擾無法入睡。

然而,平靜的時間沒過幾分鍾,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然後就見另一頂帳篷也以同樣的姿勢坍塌了。

然後——柯洪波和另一個同夥鑽了出來。

便是陶林三人,因為還沒睡著,也被驚動了。

“一樣的印痕。”

“都是咬壞的。”

“老鼠的膽子有這麽大?”

“會不會是鬆鼠?”

“我更關心這畜生還會不會出現。”

他們的心情可想而知,如果現在發現誰是破壞的凶手,估計會將他們就地處決。

繼續將這頂帳篷修好,他們並沒有立即入睡,而是準備等等,看看能不能把搗亂的畜生找出來。

結果十多分鍾過去,周圍一切靜悄悄。

總不能一直這樣盯著吧?他們決定繼續睡覺。

可是這邊才剛睡下不到兩分鍾,又是一陣雜亂的響動,不過兩秒的功夫,那頂剛剛修好的帳篷又一次崩塌了。

憤怒的柯洪波從裏麵鑽出來,恨不得把誰給生吞了。

“老苗,你看到是什麽東西沒有?”

“沒看到。”苗哲也很崩潰,他剛才一聽到聲音就衝了過去,結果啥也沒看到。

苗哲的話剛說完,忽然另一頂帳篷又塌掉了。

陶林三人狼狽地從裏麵鑽出來,一個個雙眼都快能噴火了。

“老子今天不把這東西皮給拔了,老子就不信盧。”一個青年憤怒地吼了一句,他正是盧高傑。

“可惜沒準備捕鼠夾。”苗哲歎了口氣。

“這特麽什麽老鼠啊,口齒這麽好?這帳篷的支架也算結實了,居然一口就能咬斷。”

“還能不能修好?”柯洪波問道。

最是心靈手巧的王峰林苦笑了一聲:“隻能試試看了。”

不得不說這家夥手上確實有幾分本事,過了十來分鍾,這兩頂帳篷又一次撐了起來。

中途空閑的人目光不時地關注著周圍,卻是一無所獲——別說是老鼠了,老鼠尾巴都沒看到一根。

帳篷撐起來了,總不能就為了盯著看吧?糾結了兩分鍾,沒見任何動靜,他們覺得剛才的遭遇可能隻是一種巧合。

於是,柯洪波等五人又一次進了帳篷。

這次時間稍稍長了些,差不多過去了一刻鍾,那怪聲又一次傳來,緊接著帳篷崩塌……

苗哲這次的反應很快,一個縱身撲了上去,手電筒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照射。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肥碩的屁股,飛速地消失在了旁邊的草叢裏。

“好大一隻老鼠……”

凶手找到了,可被它跑掉了。

又一次爬出來的柯洪波等人想要吐血……

“這老鼠與我們杠上了嗎?”陶林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

其餘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種淡淡的苦逼氣息在眾人之間流淌。

他們無不認為自己也算是一號人物,可今天居然被一隻老鼠給弄得束手無策,說出去還有什麽臉在江湖上混啊?

“怎麽辦?”王峰林無奈地看了一眼其他人,“這頂帳篷的支架都壞了三根了,肯定是沒法使用了。”

這話剛說完,另一頂帳篷處傳來哢擦一聲響,然後那帳篷也倒了下去。

“啊……”盧高傑一聲憤怒的吼叫,如一個螞蚱一般蹦了過去,可他除了看著一隻肥碩的老鼠扭著屁股鑽進了旁邊的荊棘叢,卻什麽也做不了。

這畫麵感太傷人了,還不如什麽都沒看到呢。

“嗚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