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盛儀,震懾

ps:想聽到更多你們的聲音,想收到更多你們的建議,現在就搜索微信公眾號“qdread”並加關注,給《逆流伐清》更多支持!

時當北方之春,正是四季中最宜人的時光。所有樹木都已抽出嫩嬌的芽箭,籬笆邊的迎春花,象無數燦然發光的黃星星攢簇在一處,牽牛藤無聲無息攀著斑駁的老牆已經爬到它的中間。無數不知名的小花在綠茵茵的絨草上星羅棋布,融融的豔日中引來了蜂蝶無數。喃呢而語的紫燕在簷下穿來穿去,銜泥築巢,發出唧唧的叫聲……

北京的百姓們早前兩日便接到府上憲諭,此時已是家家龍涎時花,案上香煙繚繞。禦駕入京,何等大事,能親眼瞻仰“聖顏”,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耀。因此,從正陽門關帝廟一帶到東直門沿途早擠得人山人海的,盡是看熱鬧的人。

直到天色大亮,才聽到鍾鼓齊鳴,樂聲大作,看不到邊的黃傘旌旗迤邐過來。最前頭是華蓋、明黃九龍曲柄蓋打頭,接著翠華紫芝蓋、直柄九龍蓋,純紫、純黃大蓋扈隨於後,招招搖搖浩浩蕩蕩不斷頭地湧出。

年輕一點的沒見過這排場,張著迷惘的眼隻是傻看,老人們則跪在地下悄聲指點:這是黃龍雙扇,赤龍雙扇,那是羽葆……信幡、豹尾龍頭杆,一麵麵龍旗在微風中招展。

導引過後,又是繡著祥禽瑞獸的銷金大纛,諸如儀鳳、翔鸞、仙鶴、孔雀、黃鵠、白雉、赤鳥、隼蟲、振鷺、鳴鳶、遊鱗、彩獅、白澤、角瑞、赤熊、黃熊、天祿、辟邪、犀牛、天馬、天鹿……至此,才見到皇帝金輦。

說是金輦,卻又不同,不是人拉人招,而是八匹馬駕馭。且裝飾得富麗堂皇,金色九龍頂、四龍柱、雙鳳飾邊,纓絡和紗簾已經高高挑起,朱永興穩穩端坐,在一陣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萬萬歲”聲中,不斷向眾人揮手致意。

雖然儀仗已經削減了不少。但依然是最隆重的一次。這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是向子民的鄭重宣告,更是釋放出一個政治信號。就象曆史上要搞入城式一樣,向中外展示昂揚、振奮的姿態,顯示強大的信心。

金輦左右是帶刀侍衛,之後是禦林軍,手持五色銷金旗、節絨、黃絨、臥瓜、立瓜、鐙鼓、大刀、弓矢、豹尾槍、火槍,光灼灼、亮閃閃,端的是燦爛輝煌。

皇帝如此年輕。如此健壯,如此親和,更別提驅除韃虜、興複華夏的蓋世奇功了。迎駕百姓此時一發鼓噪興奮,一街兩行男女老幼齊跪俯伏、山呼海嘯般高唱:“皇帝萬歲,萬萬歲!”

什麽位極人臣一方諸侯,什麽出警入蹕起居鍾鳴!隻有這“大位”上無比的尊榮,一語間左右人之榮辱生死的威嚴,一紙詔書頒下九州皇風浩蕩的權柄。才實在是令人興奮激動啊!出則輿馬,入則高堂。堂上一呼,階下百喏,見者側定立,側目視——人上之人嘛,這滋味真的是無可代替。

朱永興微微頜首,故作矜持地微笑著。不失莊重地揮著手。如果有麥克風,他一定要說上幾句,什麽這個辛苦,那個辛苦的。

“好熱鬧啊!”柔兒、嘉兒坐在車輦中,禁不住偷偷撩開簾子。兩個小腦袋擠在一起,向外張望著。

有夫如此,婦複何求?輦駕中,夢珠、龍兒和段琬兒都露出欣喜自豪的笑容,那就是自己的丈夫,真龍天子,華夏之君。

雖然比朱永興走得晚了一些,但朱永興為了體察民情,時停時走。而夢珠等人有了身子,隻是坐在船上沿著運河趕路,快到天津時便與朱永興又聚到了一起。

由南而北,朱永興走馬觀花,雖不是十分完全,倒也看了個大概。北地凋弊是實情,但要恢複過來,也不象想的那麽困難。關鍵是有其他土地可以調劑,象四川、湄河,把百姓安置下來便能很快見到效益,而不必都苦守著等待朝廷救濟。

所以,朱永興的信心更加充足,覺得一年便足以恢複,便會具有連續攻擊滿清的錢糧物資。畢竟越打越要深入遼東,水師也就越來越難以發揮作用,全要靠陸路運輸,壓力不小。

而借著此次大駕隆重入城,既能提振民心士氣,也是向外傳遞信號,我來了,來了就不走了,大明朝廷的注意力已經正式轉向了北方。不管是韃虜,還是蒙古諸部,你們都給我小心點吧!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長街上一分為二,朱永興等直奔紫禁城,嬪妃和宮人則轉去中南海。

雖然朱永興決定不住紫禁城,但重大的儀式還是要在那裏舉行,而今天,更是要營造萬國來朝的盛況,以震懾外夷。

從金水橋北的一溜正殿,太和門、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的正門朱漆銅釘、獰惡輔首銜著栲栳大的銅環,都緊緊封錮。兩行官員東西昭穆,按部就班擺著方步,肅然過昭德門貞順門,從中左門後左門,中右門後右門進入天街。

弘羲閣和體仁閣前,太和殿空曠的演場上,銅磬形的品級山從從九品一直向北兩行延伸,直通“天下第一殿”——太和殿。從甬道到左右翼門各個出入道路,每隔三步便是一名盔明甲亮的禦林軍,釘子似地各站崗位。巍峨高大的三大殿前,銅鼎銅龜銅鶴銅贔屭都焚了香,嫋嫋禦香從龜鶴口中冉冉散淡而開,似乎到處都是紫光流霧,給龍樓鳳闕平添了神聖莊嚴的氣氛。

好威嚴啊!察哈爾部使者巴特爾已經無法用貧乏的語言來形容這氣氛,這心情,乖乖地和其他外邦使節一起,在禮部官員的引領下,亦步亦趨地走著。

瑟箏笙篁蕭笛,黃鍾大呂,編鍾排律,樂聲大作。在深閎沉著的歌聲中,昭武帝朱永興從西閣門跨步出來,徐徐向設在殿中央的禦座走去。他臉上掛著平和的笑容,站在禦座前靜聽片刻,方到座前端正坐下。

那種居高臨下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覺,是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來的。他覺得自己多少日子的疲勞、困倦、沮喪、興奮、鬱抑的情緒都溶化在撞擊著鍾鼓的樂聲中了。

“樂止!”帶有彈性的嗓音驚醒了朱永興沉迷的遐想,又聽到禮部官員大聲喊道:“向吾皇行三跪九叩大禮!”

“萬歲!”滿殿臣子伏地叩頭,三番揚塵舞拜,高呼“萬歲,萬萬歲”!

朱永興雙手平伸,沉聲說道:“眾卿免禮平身,內閣諸愛卿、魏王賜座。”

“謝萬歲。”眾人起身在禦座東屏風前的十幾個茶幾小椅上落坐,各人心中暗自熨貼。

“諸臣工!”朱永興收了笑容,提足了底氣,“現在是昭武元年,托列祖列宗之福,賴忠臣義士之助,大明方得中興。朕欲與眾卿同心協力,沿太祖高皇帝文治武功謨烈,宏光我大明列祖列宗聖德,振數百年之頹風,造一代極盛之世,自今日始……”鏗鏘有力抑揚頓挫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著,激蕩著。

……

英吉利、法蘭西、暹羅、倭國、朝鮮、疏球、真臘、安南、緬甸……巴特爾昏頭脹腦地從殿中走出,與這些前來遞交國書的使者相比,察哈爾部已經算不了什麽,連他都覺得自慚形穢。

與巴特爾有同感的還有與察哈爾共同起兵叛清的喀爾喀公垂紮布、奈曼旗郡王劄木禪所派的使者,以及前來觀望風色、打探消息的青海蒙古和碩特部與河套地區的烏喇特部使者。

察哈爾部與明朝是聯盟的關係,和碩特部和烏喇特部則是與明朝有利害關係。西北明軍的下一步動作會如何施為,明朝廷的打算是什麽,是許以市易,還是要刀兵相見,這些都是要探聽明白的。

這樣,按照與明朝關係的親疏,蒙古諸部便分成了三個梯隊。察哈爾等部最近,得到的利益最多;和碩特部呢,由伏爾加河流域西遷至新疆,又西遷至青藏高原,與明廷並沒有什麽恩怨;而烏喇特諸部則投靠過滿清,征朝鮮、喀爾喀及明錦州,鬆山,薊州,皆以兵從。

但烏喇特部現在的處境不妙,其內部的奈曼、翁牛特部因為遭到過處罰,心中懷恨,趁著察哈爾部叛清而附擁之。實力受到損失後,西北明軍又向河套地區推進,使其不得不重新權衡,以緩解目前的緊張局勢。

從這些方麵來看,朱永興擺出如此隆重、威嚴的儀式是起到了很大作用的。等於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蒙古諸部的使者,大明王朝是強盛的,遠到極遠的西方,再到近處的,大明是得到了各國相助的。

當然,震懾是一方麵,以利誘之的政治手段,強軍威壓的軍事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當然,對於蒙古諸部,明廷也根據利害和親疏關係,采取了區別對待的政策。

但有一點是不能改變的,那便是關係國家安全的問題,不予考慮,不做讓步。一直是中原王朝和遊牧民族的兵家必爭之地的河套地區,便是其一。因為朱棣的錯誤,將大寧都司和東勝衛撤到內地,導致北部邊疆完整的防禦體係上出現的漏洞必須彌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