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風並不小, 刮得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

和末廣鐵腸隔了幾米站著,噴了香水,還成功忽悠他去天台了轉一圈的秋山竹晚這才放下心來。

他看過條野采菊改造後的資料, 四感離譜到能在幾百米外就追蹤到犯人的氣味,所以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

畢竟條野采菊手術結束後知道自己被做了人體改造後很釋然的同意成為政府維護秩序的工具, 隻是開出了‘找人’條件的事情。

還有後麵通過訓練正式成為‘合格獵犬’執行任務後, 一有時間就找跟隨稻川會毀滅一同消失在東京的情報販子的事情, 秋山竹晚都有所耳聞。

這得恨他恨成什麽樣.......

他本就愧疚,再聽大倉燁子添油加醋的小故事, 更是慫到幾乎不出門, 就怕不小心撞到,迎來從社會和生理上的雙重死亡。

情報販子默默摸了摸比一年前隻是稍微長長了幾厘米的發尾,順帶思考了下自己過於讓人記憶深刻的外表,心裏莫名虛。

要不,明天去染個發換個造型,以後出門天天化妝噴香水戴假發?可都用原貌晃**一年多了也沒出事,應該,沒事吧。

他想著巧合下遇到的末廣鐵腸, 不大確信。

思索著, 秋山竹晚回了會場。

小泉紅子就在原地等他。

雖然是極其稀有又強大的魔女, 但畢竟是孩子, 又剛被幫了忙, 經驗豐富的情報販子很輕易便獲得了她的好感。

大抵也有這孩子過於傲慢,覺得沒有人會欺騙她的原因?成功摸清了小泉紅子性格,和忽悠到一次占卜機會的秋山竹晚想。

那水晶球懸浮在年幼的魔女掌心, 球體劃過一道晶瑩, 小泉紅子皺了皺眉, 她盯著秋山竹晚,吐出幾個字:“你近期會有大麻煩。”

秋山竹晚一愣:“大麻煩?”

年幼的魔女回答:“九死一生的大麻煩,一定要拚盡全力,絞盡腦汁才能活下來。”

她似乎又做了什麽,額頭上泌出幾滴汗,有些吃力的說道:“那個麻煩會在明天出現,再具體的,現在的我還看不到。”

秋山竹晚點點頭,麵上微笑著道謝:“我知道了,紅子小姐,謝謝你的占卜。”

小泉紅子皺起眉:“為什麽不害怕?難道你不相信我的占卜?”

秋山竹晚搖了搖頭:“我當然相信,不過.......”

眼前的小魔女肯定是在占卜未來的時候知道了他的身份才來尋求幫助的,所以秋山竹晚並未避諱,直接回答。

“我無時無刻不踏在生死的邊界線上,早做好了死亡的覺悟,沒什麽好害怕的。”

生死危機他經曆太多了,哪次不都活了下來。

再說,預言不就是為了改變嗎。

畢竟未來這種東西,被公之於世後,就不可能再是準確無誤的神諭了。

擁有一雙漂亮金瞳的少年彎了彎眉眼,清秀的麵上是溢出的溫柔:“謝謝你,紅子小姐,等我渡過了那個麻煩,一定提著禮物登門拜訪。”

小泉紅子臉微微泛紅:“你還挺帥的嘛。”

對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秋山竹晚樂的開個許久沒開過的玩笑:“你愛上我了?”

說完,他自己覺得不自在,看了眼剛到自己腰腹部高度的小姑娘,秋山竹晚甩掉了腦子裏微妙的出軌感。

都分開那麽久了,他竟然還沒過心裏那道坎......

要不聽太宰治的去找個對象轉移一下注意力?

至於找條野和好這件事,秋山竹晚想都不敢想。

因為不管是直覺還是理性都告訴他,會死的。

小泉紅子一跺腳,反駁道:“我

可是要讓全世界男人都成為俘虜的魔女,怎麽可能愛上人,不過,我允許你陪在我身邊。”

沒想到小姑娘想玩那麽花的秋山竹晚:?

“不了不了,我年紀太大。”他擺擺手,語氣裏一絲故作的失落:“要不然像紅子小姐這樣,可愛的像櫻花一樣的女孩子,我還真想追求試試。”

“秋山。”這時一道男音插進他們的對話,不知什麽時候結束了商業攀談的中原中也一臉複雜的看著秋山竹晚:“你終於因為工作壓力太大,成為對小女孩下手的混蛋了嗎?”

秋山竹晚去總部又不多,是怎麽學到首領的蘿莉控屬性的,難道是太宰間接傳染了病毒?

秋山竹晚回過頭:“中也,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聽到的那樣的。”

小泉紅子思考幾秒:“年紀不是問題,反正你也隻比我大七歲嘛,可以接受。”

秋山竹晚笑容一僵。

中原中也一臉鄙夷。

和中原中也解釋清楚自己不是森首領那種變態後,兩人離開了宴會場,剛走到沒人的地方,中原中也就扶著牆笑了出來。

“你也有這麽狼狽的時候啊,秋山。”

秋山竹晚磨磨牙,一拳錘在中原中也腦殼上:“別笑了,混蛋。”

明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還裝作想報警抓他的樣子,讓那個自戀的小魔女洋洋得意。

“哈哈哈哈哈。”中原中也笑得更大聲,還用揶揄的目光看著秋山竹晚:“這麽慌張的解釋一件莫須有的事情,你對那個小女孩還是不一般啊。”

秋山竹晚木著臉回答:“她身份不凡。”

“哦哦,你想色誘上位。”

“.......去死。”

秋山竹晚罵了一聲,隨後好像察覺到了什麽,迅速轉頭看向身後。

什麽都沒有。

但【偽裝檔案】的超五感卻告訴他,方才就在一百多米的地方,有個人站在那看著他和中原中也,站了有十幾秒,似乎是克製不住散布了一點殺氣,才被他發現了異樣。

那家夥現在就在牆後躲著,幾乎與環境融為一體的極輕的吐息和身法,古怪的心聲.......

這恐怕是他有史以來遭遇到的最強的敵人。

秋山竹晚心底莫名升起一種恐懼,他強壓下異樣,麵上繼續無奈的看著中原中也笑。

中原中也卻對此毫無察覺,直到笑的肚子痛了,他才從牆上直起身子,招呼著秋山竹晚往停車的地方去。

秋山竹晚一邊走著,一邊傾聽著隱藏在暗處的不速之客的心思,指尖微微顫動。

小泉紅子指的麻煩,是這個嗎?隱匿能力能瞞過他和中原中也的恐怖家夥,還對他抱有殺意.......

車上,秋山竹晚低頭看了眼手機,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回到安全屋,估計就快到十二點了。

00:00:01也算明天?

想到這個可能,秋山竹晚忍不住無語,歎了口氣。

“胃還疼?要去醫院看看嗎?”這口歎氣引來了中原中也的關心。

頂著那雙蔚藍瞳孔的關心,秋山竹晚脊骨一寒,仿佛處於冰天雪地裏似的,他勉強勾起一個沒有破綻的笑。

“中也,我們好久沒一起喝酒了吧。”

這個人.......在追車。

明明汽車的行駛速度已經抵達了120,那家夥卻一點氣喘都沒有,平穩的隱匿著身形追在後麵。

中原中也狐疑:“胃疼你還喝酒?”

秋山竹晚單手搭在下巴上:“你不是最近收藏了一瓶白酒嗎,我聽說那個驅寒養胃。”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你怎麽知道。”

那白酒明明是

他在任務的時候無意繳獲的,和誰也沒說。

“昨天的交易對象是個酒類收藏家,你身上又有腐爛報紙的味道,我就猜你接觸過古董白酒。”秋山竹晚厚著臉皮回答:“結果一詐就詐出來了。”

“你真是越來越像太宰那混蛋了,少和他走那麽近。”中原中也呲了呲牙,勉強同意了:“隻能喝一點。”

“中也最好了。”秋山竹晚麵上嬉皮笑臉,心裏卻鬆了口氣:“我也是胃太難受,才央求你施舍一點酒的嘛。”

那人離開了。

估計是摸不準他下車是會回家還是和中原中也一起行動,想過段時間再來解決他。

秋山竹晚是不怕攻擊,但擁有這種實力,和如此果決的想要殺死他的執念的強者,怎麽可能不率先調查清楚目標的情況。

秋山竹晚並不能保證自己轉移痛覺的異能不會被查到。

隻要得到他的異能情報,就能得知異能發動的必要條件‘觸碰’,還能分析出他不善應對遠程攻擊和連續攻擊的弱點。

“你管著叫施舍。”中原中也呸的一聲:“中華街有的是賣白酒的店,你非盯上我這壇。”

“嘴刁,想喝好酒嘛。”秋山竹晚笑嘻嘻的糊弄,突然,他擺出一副好像突然想起什麽重要事情的模樣,左手成拳,敲在右手掌上:“對了,中也,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沒辦,今晚喝不了你的酒了。”

他抬起手,搭在司機肩膀上:“停一下車。”

改造過的防彈汽車停在了路邊,打開車門,秋山竹晚靈活的鑽了出去,頭也不回的和中原中也告了個別後,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中原中也皺起眉,問司機:“你有沒有覺得,秋山越來越像太宰了,他以前明明性格很好啊,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惡劣的?”

話題涉及到組織的兩個怪物成員,司機咽了口唾沫,不敢說話,隻能在心裏吐槽。

神出鬼沒的秋山竹晚,和性格詭譎的太宰治,兩個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夥伴都毫無憐憫心的冷漠家夥,難以揣摩,陰晴不定,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都是港口黑手黨內部不可言說的存在。

也就隻有中原中也能這麽自然的和那兩個怪物相處了。

*

“‘炸彈被路過的普通好心市民拆掉了,並整齊的裝在袋子裏交給了我,還提供了犯人的情報,雖然情報是錯的,害得我在頂樓天台搜查了一個小時,一無所獲,但還是很感謝他’,末廣先生,這種離譜的報告怎麽可能過關啊!”

條野采菊離得很遠,就聽見立原道造的哀嚎。

對普通人來說,在距離幾十米的地方聽室內的對話是天馬行空,但對無明之王來說,那聲音清晰的好像是立原道造趴在他耳邊說的一樣。

他那個腦子缺一根筋,不,腦子裏壓根沒有筋的傻子搭檔用理所當然的平靜聲音說:“但事實就是如此。”

“會拆炸彈的怎麽可能是普通的好心市民。”才十四歲未成年人立原道造崩潰的趴在桌上:“確定不是炸彈犯發現炸彈安錯了重返現場調整,然後碰到警察自暴自棄嗎?”

“他不是壞人。”末廣鐵腸認真反駁:“而且他見到我一點都不慌,很坦然的就把炸彈給我了,不會是炸彈犯。”

“做拆炸彈這種很容易被誤解的工作時被警察叫停卻一點不慌,這種心理素質怎麽也和普通扯不上關係吧。”

“他是學化學專業的。”

“化學專業怎麽可能會拆炸彈啊!隻有軍校和警校或者國防學校才會學那個!”

化學專業是造炸彈的你醒醒啊末廣先生!

立原道造抓狂的看著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錯誤的前輩:“末廣先生,我不可能再替你寫報告了,被燁子小姐發現她會殺了我的。”

“立原,你應該讓鐵腸先生把這份報告交給燁子小姐。”條野采菊麵帶微笑的走進辦公室:“這樣她的審訊室就會多一盆讓人心曠神怡的人體盆栽了。”

白發少年比先前長高了不少,紅色的發尾豔麗如舊,隻左耳帶了隻紅流蘇的啞鈴鐺,雙目緊閉,臉上帶著尺子衡量過一樣的笑容。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停下腳步,朝向末廣鐵腸的方向:“到底是什麽犯人,能在和你碰麵的一瞬間就判斷出你智商很低,坦然自若的騙過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