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安全屋客廳, 其實就是一居室裏某個放餐桌的小塊空地,周圍除了倆椅子全是雜物,總之是餐桌上, 正上演著活色春香的激烈一幕。

秋山竹晚被反剪了雙手按在桌子上,披風被褪下一半,**出雪白的後頸,以及後頸上兩塊嫣紅的痕跡,像是瀕死掙紮的天鵝, 他吃力的抬起頭。

“隻是不小心碰到的。”

秋山竹晚真想扇一巴掌剛才覺得條野采菊是個賢妻的他, 誰家賢妻醒來後反手把人按在桌子上啊!

條野采菊方才溫和模樣一掃而空, 他輕輕摩挲著與尋常皮膚不同的那兩小塊, 湊到被挾製在桌上的少年耳邊, 吐息掃的耳垂瘙癢。

“那你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呢?”

秋山竹晚心虛的咽了口唾沫。

他明明在外麵多兜了兩圈風才回來的!

......等等, 和貝爾摩德分別的時候, 她好像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手時手上有亮晶晶的水漬,周遭香水氣息也變得濃鬱了些。

秋山竹晚還以為那是清吧的熏香,再加上貝爾摩德身上雜七雜八的香味本來就多, 就沒在意。

貝爾摩德害他。

條野采菊勾起唇, 言語間多了些壓迫:“你就是兜十圈風,我也聞得到。”

能聞不到嗎。

兜風哪兜的掉沾在衣服上的香水味。

氣氛愈發危險, 秋山竹晚腦袋倒是清醒了過來,他強迫自己忽略耳側的濕熱和後頸的輕癢, 詳裝鎮定狡辯。

“有個情報要去酒吧交接, 香水是不小心蹭的陌生人身上的, 再說, 我有沒有幹什麽, 你不該清楚嗎。”

連不經意蹭到的,本該消散在風中的香水味和酒味都能聞到,他和別人是深入交流還是擦肩而過條野采菊怎麽可能不清楚。

就是趁他沉迷美色的時候搞突襲找茬,可惡。

他竟然真的腦子不清醒的心虛了。

“倒也不是這個。”條野采菊看秋山竹晚理直氣壯的模樣,輕笑一聲:“竹君,你不覺得這個香水味很熟悉嗎?當初那個橫濱的黑車司機,好像用的就是這款。”

秋山竹晚表情一僵,幹笑兩聲:“是嗎?巧合吧。”

條野采菊為什麽會記得這個啊!他都沒在意過貝爾摩德用的是什麽香水!

“交接情報?”條野采菊把秋山竹晚剛才說過的話在舌尖嚼了嚼,慢條斯理的重複道:“陌生人身上的香水味?”

“總之,總之是巧合,對,隻是恰好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和我那位朋友香水撞了。”

“那款香水可是全球限量十瓶......”

秋山竹晚繼續嘴硬:“要不然怎麽能叫巧合呢,限量十瓶又不代表不會撞。”

“......的私人訂製款,每一瓶都獨一無二。”條野采菊借著說完了他被打斷的話:“以每瓶裏都有一種極其稀有的天然香料的氣味作為標識。”

“稀有到,隻有那十瓶香水裏有。”

秋山竹晚試圖抵死掙紮:“肯定是你聞錯了。”

那麽稀有的東西呢。

條野采菊微笑:“不巧,我恰好得到了其中一瓶的購買資格。”

就是那瓶香水現在,估計隨著稻川會對他私宅的搜查,落到了不知道誰手中。

秋山竹晚被堵的啞口無言,他隻能眨了眨眼,放棄掙紮趴在桌上,裝作一副蔫噠噠的可憐模樣:“我不想騙你。”

總之就是不可能說實話。

看戀人這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任君審訊誓死不從的樣子,條野采菊歎了口氣:“我明白了,竹君。”

“我現在,已經是你的累贅了嗎?”

等等?

秋山竹晚被他這句話整懵了。

雖然還是被按在桌子上,手臂酸痛處於劣勢狀態,但秋山竹晚莫名有種自己欺負了條野采菊的感覺。

他小心翼翼的回道:“我沒那個意思,但這件事現在真的不能說。”

告訴條野什麽?

他是黑衣組織的臥底嗎。

現在就坦白他的一切都是欺騙?

“我沒有給你添麻煩的意思。”條野采菊哀歎一聲,將秋山竹晚扶到椅子上,輕輕幫他按著肩膀,語氣裏帶了些歉意和幽然:“是我太沒用了,竹君。”

“幫不上你忙,還要把氣撒到你身上。”

秋山竹晚被嚇得汗毛都起來了,他語無倫次道:“沒,沒有這回事,你在說什麽啊。”

......你正常點,他害怕。

條野采菊這在哪學的亂七八糟的嗚,誰來救救他。

也許是直覺,早在條野采菊異常的第一句話開始,秋山竹晚就打開了【偽裝檔案】的超五感,自然聽得出條野采菊是故意做這副模樣的。

但正因為是故意中的戲耍中帶了點真實的哀歎,他才迷茫啊。

秋山竹晚不僅思考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光顧著工作忽視了戀人的心理狀態。

條野那麽要強的人,整日躲在安全屋裏,被他包攬了一切,會不自在好像也是合情合理。

“那個,條野,馬上了。”想到這裏,秋山竹晚突然放大了聲音,語氣裏帶著安撫和堅毅,他轉過頭,很認真的看向條野采菊:“在等我一段時間,到時候。”

“我請你看這座城市有史以來最絢爛的煙花。”

他們的故事,也該在轟轟烈烈的煙火下落幕。

條野采菊莞爾一笑:“好啊。”

他捧住戀人的臉,雖說看不見,但一寸寸細細描撫,似也能將他的模樣刻在心底:“能遇到你實在是太好了。”

搞,搞定了。

秋山竹晚心裏鬆了口氣,乖巧的任由條野采菊描眉刻模似的摩挲著他的五官,漏出個甜甜的笑容:“我也這麽覺得。”

“說來,竹君。”

“嗯?”

“你脖子後麵那個,是你自己掐的吧,雖說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但真的總比假的效果好哦。”

秋山竹晚慌忙搖頭,順帶捂住自己的後頸:“已經不需要了!真的!飯都要涼了,我們先吃飯吧!”

“早就涼了,等下再熱嘛。”

“真的不用......嘶,別咬.......”

*

秋山竹晚坐在東京某棟大廈的天台邊緣,不太自在的隔著兜帽摸了摸還在刺痛的後頸。

條野拿家夥屬狗的吧,絕對是。

“昨天被折騰的很慘嗎?Boy。”

背後傳來腳步聲的同時,還有貝爾摩德帶著幸災樂禍的聲音。

“拜您所賜,我家養的小狗生了好大的氣。”秋山竹晚頭也不回,帶著點私人恩怨淡定回懟:“昨天纏著我玩到了很晚,今天我差點就來不了。”

指條野采菊不知道犯了什麽病,突然提出想體驗少女漫上的喂飯情節和與戀人熬夜打電動。

前者還好,後者,他一個盲人,聽電動的聲音嗎。

說來遊戲他這確實有很多,連帶機器都裝在一個大箱子裏,上一次打開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是的沒錯,都是某位合租室友添置的家具,除了把他們收拾起來扔到角落,秋山竹晚從未碰過。

劃重點,他從未碰過。

這也是他經不住條野采菊興致勃勃妥協後,隨便拿了一盤沒拆封的大概是印度語的遊戲盤塞進機器裏後,發現那是一盤R18的小黃遊後,被

條野采菊拎著後衣領強行打通關所有結局還加人聲實時講解一宿沒睡的原因。

秋山竹晚決定連夜把外語學爛,再也不給任何小語種刺客他的機會。

口直心快的懟完後,秋山竹晚發現貝爾摩德沒說話,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僵硬的回過頭,發現除了環著胸看好戲的貝爾摩德,還有一臉‘我什麽也沒聽見’的安室透。

“......老師,您把波本帶來幹嘛,我記得我給他的分組是和黑麥搭檔。”

貝爾摩德聳了聳肩:“他和黑麥打起來了,單向麥聯係不到你,才來找我的。”

秋山竹晚這才注意到安室透臉上的淤青,實在是他太黑,不大明顯,一眼掃不到:“打起來?他們有舊仇嗎?”

“沒有,單純看那個家夥不順眼。”安室透揣著兜,一副拽拽的模樣:“給我換個搭檔吧綠方,基爾,蘇格蘭,哪個都比黑麥強。”

你倒是知道不拆琴酒伏特加和基安蒂科恩。

秋山竹晚心裏誹謗:“那就讓基爾和黑麥搭檔吧,你和蘇格蘭,分區按你的任務定。”

一狙擊手一情報員的組合互相換個狙擊手的事。

說起來他好像還沒接觸過同為臥底的蘇格蘭呢,找個機會試探下同僚的職業操守好了。

安室透點點頭,滿意了,隨後離開了天台。

貝爾摩德沒走,她依舊環著胸,上下打量了一番秋山竹晚,有些挑剔的開口:“你那個小男朋友是不是不行。”

秋山竹晚:?

他被貝爾摩德這句神來之筆搞蒙了:“哈?”

“拉著你玩了一晚上,你竟然還這麽精神。”

無論誰是上位,中場休息時間是不是都太長了。

更何況,和那個無明之王相比,她的學生應該不能是上位吧。

秋山竹晚臉刷一下紅了:“老師!”

“害羞了?”貝爾摩德有些稀奇,藍瞳中含著笑意:“這種事情沒什麽好害羞的,boy,我是過來人,什麽沒見過,對了,你好歹叫我一聲老師,需要教導嗎?”

她果然還是喜歡boy這副青澀可愛的樣子。

反正‘綠方威士忌’都通過考核了,那把他從琴酒手下要回來,boss應該會同意的吧。

直到惡趣味的把薄臉皮的小男孩搞的臉紅到快要滴血,羞憤到好像快要從天台上跳下去,貝爾摩德才意猶未盡的住了口,但末了,還是補上一句。

“我說的那些你們可以試試哦~”

被灌輸了一腦子奇怪知識的秋山竹晚眼神飄忽:“啊,好。”

在這時,他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秋山竹晚慌忙拿起來,看了上麵顯示的內容後,身上的氣息在一瞬間轉變為黑衣組織成員的陰冷和鋒利。

“老師,到時間了。”

貝爾摩德微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身上的氣息也由漫不經心變作冰冷。

“我也該去做自己的工作了,回見,boy。”

天台空無一人時。

身形清瘦,在東京鋼鐵森林群中猶如螞蟻一般的少年站起來,在沒有護欄的天台上,迎著風,居高臨下看著遼遠的城市,身上的披風被吹得獵獵作響。

馬上就是太陽與黑夜交替的破曉時刻,狂歡了一夜的夜行動物會回到巢穴安眠,正義的城市守衛者也在酣睡。

秋山竹晚單手抓著對講機,像是陶醉於舞台上的指揮家,又像是沙盤桌前的決策者,金色的瞳孔散發著野獸一樣的冷光。

“五分鍾後,東京將被黑暗籠罩。”

“準備好盡情狂歡了嗎,各位?”

是時候該謝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