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野采菊差點壓不住在自己身下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秋山竹晚, 他麵無表情,用了點力氣,才讓少年動作安靜下來, 但胸口還是一顫一顫的浮動。

“我再缺錢也不可能去給老男人當玩物......條野。”金瞳的少年躺倒在沙發上,碎發散落, 像是才露花蕊的花苞,他眼底滿是笑意:“為什麽會誤會這種事情,無明之王不會是浪得虛名吧。”

察覺到秋山竹晚是故意說這種無聊的話語挑釁後, 條野采菊腦瓜子嗡嗡的。

俗話說,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他直接手動堵上了秋山竹晚的嘴。

“唔唔!”

少年憤怒的從喉嚨深處發出兩聲反抗, 隨後, 條野采菊掌心一陣濕癢。

他手挪開了一點, 掐住秋山竹晚的臉頰, 透過唇邊的薄軟皮膚,尖銳的虎牙紮在指節上, 有些咯手。

秋山竹晚並未收斂動作。

殷紅的小舌溫熱濕軟,像是貓舔毛一樣, 少年輕輕抵舔著對方的虎口, 帶來一陣癢意。

秋山竹晚趁條野采菊發愣, 用力漏出虎牙, 咬在他虎口邊,條野采菊吃痛, 鬆開了手。

秋山竹晚輕哼一聲。

“你果然屬狗嗎,竹君。”條野采菊張開手, 展現出脆弱虎口上的咬痕, 紅彤彤的一排牙印。

“誰讓你捂我嘴。”秋山竹晚理直氣壯的說道:“剛才還想掐死我, 這是名正言順的複仇。”

“是我錯了。”條野采菊輕歎一口氣,輕輕摩挲著傷口,良久,吐出一句話:“我向你道歉,竹君,我了解你太少了。”

所以才會揣測出不堪的走向。

這是在服軟道歉......?

一直以為條野采菊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傲慢者的秋山竹晚一愣。

他突然意識到。

“我好像也不太了解你,男朋友先生。”

少年勾起唇,伸手抓住了條野采菊的手,指尖輕輕按住受傷的虎口:“雖然被上司看上並且強迫交往這種事很糟糕,不過,也不是不能接受嘛,畢竟您這麽好看,還有錢。”

條野采菊一挑眉:“好看和有錢,哪個是重點?”

“都是。”秋山竹晚俏皮道:“反正我從頭到尾就沒拒絕這個選項嘛,所以,條野先生,多給我一點時間唄?”

“你不是早為自己爭取了時間嗎。”條野采菊起身,伸出手:“我會遵守規則去找你的心結,竹君,等我找到了.......”

“我懂。”秋山竹晚點點頭,心底絲毫不慌,他彎了彎眉眼:“在此之前,我會努力愛上條野先生的。”

都是鬼話。

秋山竹晚不需要愛上條野采菊,條野采菊也不用費盡心思找什麽心結。

因為壓根沒有什麽心結。

要說心結,秋山竹晚和條野采菊的相遇、相識、相愛才是心結,他們的身份和所為都是揭開血淋淋真相的鏟刀,是壓死駱駝的米麵貨物。

一場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愛意。

但現在,都無所謂了。

一切,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僅此而已。

秋山竹晚低下眸,收斂了金瞳中絕大部分複雜情緒和冰冷,轉而變作清澈純粹,重新沉浸在這份限定的戀愛遊戲中。

他抓住了那隻手,想借力爬起來,但大腿被壓了太久,麻了,又無力的重新跌了回去,還連累剛站起來的條野采菊一個踉蹌半跪在了沙發上。

“噗。”視野被一片陰影遮擋住的秋山竹晚笑出了聲,笑聲清脆爽朗,充滿了少年人的元氣。

條野采菊臉黑了。

他還沒站穩,要不然怎麽會被這麽輕易的拉下去。

秋山竹晚無辜的眨了眨眼,伸出手,從後背緊緊環抱住了條野采菊,然後可憐兮兮的撒嬌:“我腿麻了,條野。”

正氣惱的條野采菊無奈歎了口氣,把人抱了起來,安置在沙發上,還貼心的幫秋山竹晚把腿擺正。

然後剛站直,他就發現,秋山竹晚小幅度的挪了挪腿,靈活的哪裏像是麻了的樣子,見暴露了,少年沒一點羞愧,甚至得意的彎了彎眉眼。

“我不重的,所以你不能罵我。”

條野采菊:......早知道了,先不說那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心聲,肌肉麻痹和完好的聲音,也是不同的。

小騙子。

但聽著少年明知騙術從一開始就被識破,被配合的惡作劇成功得逞的歡快心聲,條野采菊也止不住勾起了唇。

這樣以朋友般隨意相處的鮮活竹君,是以上司的身份,一輩子也見不到的吧,他果然不喜歡‘條野大人’這種端著的尊稱。

不過,不重這句話,倒是真的。

秋山竹晚輕的嚇人。

想起某人死不悔改的飲食和作息,條野采菊覺得自己道阻且長。

金碧輝煌的穹頂上,幾十斤重的水晶燈折射著暖黃燈光,在天花板上投射出七彩的光斑,悅耳的鍾聲從正中拍賣台的音響中響起,墜在鏈子上的多麵水晶球搖曳幾下。

拍賣會開始了。

穿著燕尾服的金發青年,不,或許是位中性的女士,總之模樣十分雌雄莫辨的拍賣師筆直的站在紅木的拍賣台後,規整的向來客鞠了一躬,視線掃過樓下的散座和樓上裝了單反玻璃的包間,藍綠的眸子含著溫和有禮的笑意。

俗套又簡介的開場白後,自稱溫亞的拍賣師宣布了第一個拍賣品。

是一批軍火。

毫無浪漫氣息的粗俗物品。

來約會的兩人自然對其不感興趣。

尤其是秋山竹晚。

他此時已經顧不上什麽拍賣了。

粉嫩的指尖輕輕觸上冰冷的玻璃,壓出一片缺血的白皙,一對漂亮的金瞳一眨不眨,癡迷的盯著玻璃罩下的東西。

條野采菊早讓來送東西的人離開了,自己雙手張開,翹著腿,欣賞著戀人收到驚喜時的心聲。

賞心悅目。

如果那個被注視的是他,就更好了。

在心裏歎了句小財迷,條野采菊也隻能用這寶石是自己送的禮物,在秋山竹晚眾多被寶石衝昏了頭腦的情緒中,還是能揪出一點微妙的感激的來安慰自己。

......不,果然還是忍不了。

冰涼涼的破寶石有什麽好,秋山竹晚這種傾盡全部,滿眼皆是,容不下其餘任何物件的忘我喜愛,讓條野采菊莫名有些吃味。

白發挑染的少年思考了一秒,果斷站起身走上前,拎住快要鑽進玻璃罩裏近距離和‘諾塔拉’貼貼的秋山竹晚的衣領,把他向後一拽,緊接著冷漠無情的按響了叫外麵候著的工作人員進來帶走‘諾塔拉’的按鈕。

秋山竹晚眼睜睜看著那顆璀璨的紅寶石被推走,盡管這顆紅寶石和他放在東京的那顆一模一樣,並沒有很驚豔,但誰讓這是條野送的呢。

盡管知道雙子石的‘諾塔拉’已經是囊中之物,但麵上的表演還是要做的。

少年像個蘑菇一樣抱著膝蓋蹲在沙發前。

聽著仿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離別般幽怨低落的心聲,條野采菊嘴角抽了抽。

“你還想要那顆金綠貓眼石嗎,竹君。”

那是他允諾結束了‘濁鷹’一事後,就獎賞給秋山竹晚的寶石,是他名下珠寶店的鎮店寶。

“你都答應我了!”果不其然,秋山竹晚刷的一下抬起頭,叫囂道:“Mafia最重要的

不是義氣和信用嗎,不許言而無信!”

條野采菊鬆了口氣。

既然還護食其餘寶石,那就證明秋山竹晚沒被‘諾塔拉’奪取全部心神。

太好了,剛到手的戀人沒傻。

心裏這麽想著,條野采菊麵上還是冷漠:“那就給我好好過來坐著,我要了餐點,馬上就上。”

他還記得秋山竹晚沒吃飯這件事。

早餓習慣了,幾乎喪失了肚子咕嚕嚕叫喚權利的社畜秋山竹晚歪了歪頭:“這裏不是拍賣會嗎。”為什麽會有餐點。

條野采菊回答。

“不是說了嗎?稻川會和這個拍賣場有合作,‘諾塔拉’也是這麽到手的。”

秋山竹晚氣惱的鼓了鼓腮幫子,像隻屯糧滿倉的倉鼠:“那為什麽要把它送走。”

條野采菊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麽。

這個拍賣場會員一堆,能被這麽開特例,提前購買了壓軸的拍品,除了稻川會就是這的老板,條野采菊就是這的管理人,還有別的可能性嗎。

他是不是太小看秋山竹晚的情報能力和智商了。

或者說。

青山翠竹般的少年垂下眸,長長的睫毛遮蓋了所有情緒。

條野采菊是不是太信任‘無明之王’這個噱頭了,以至於他已經徹底相信了秋山竹晚的無害和忠誠。

何等自負。

相處這麽久,條野采菊大概也知道了秋山竹晚這個小習慣的含義,他安撫的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因為‘諾塔拉’要上拍賣台,噱頭都放出去了,總得讓來客看見真品吧。”

“好吧。”

秋山竹晚不情不願的回答,雙手向後撐地,爬上了沙發,在條野采菊身邊坐了下來,乖巧等餐。

此時,拍賣已經進行到了第三件。

是個古董鍾表。

雖說金屬扁外盤圓滾滾的,因為時代有些久,或者前任主人保管不善,金屬的外殼充滿了劃痕和鏽,不太討喜,但鑲嵌著華貴瑪瑙玉塊的外表卻十分吸睛,任何時間帶來的髒汙都汙染不了寶石的璀璨。

“喜歡?”

條野采菊沒等秋山竹晚回答,徑直按下了跟價的按鈕,加價一次十萬,他毫不心疼。

並不是,關注隻是因為這隻表盤做工太醜,就算沒有那些劃痕和鏽,表盤原本的輪廓也不好看,簡直浪費了那些天賜的寶石。

秋山竹晚默默咽下心裏話,點了點頭。

他視線掃過場上,漂亮的不分性別的拍賣師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帶著白手套的手,為來客展示了鍾表的全貌。

因為即將到手,比起剛才的淺淡一掃,這次秋山竹晚,看的極為認真。

這隻看起來價值不菲的鍾表表麵凹凸不平的,昂貴的寶石們仿佛像是寶貝小孩子霍霍過的東西,被拿膠水隨意粘了上去,沒有絲毫排序規律和藝術美。

暴殄天物!

秋山竹晚越看越氣,真想知道這隻表是哪個挨千刀的設計師做的,他急切的想把那些寶石塊從那醜表盤上扣下來,找個好看的東西再黏上去。

他記得這種遊戲叫做DIY,把喜愛的佩飾裝點在喜歡的物品上。

等回東京試試好了,反正他那麽多落灰寶石。

條野采菊加價的動作風輕雲淡,悠然自在的連續按下好幾次按鈕,把價格幾乎翻了一倍。

拍賣場他在管,完全不用擔憂價格。

稻川會一直有個隱蔽規則,即幹部拍下的東西,在賬上是默認流拍的,算進價的最低價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