癢有點燙,不自在地縮了縮。

然而鍾原卻保持著這個揮拍完畢的姿勢遲遲沒有動。我有些奇怪,抬頭看他。他的眼睛亮得可怕,有著一種洞穿一切的敏銳和融化一切的熱度。我不敢和他直視,於是垂下眼睛不去看他。

“木頭,”鍾原輕聲叫我,“你一點都不專心。”

我把頭垂得低低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

我:“……”

鍾原輕聲笑著,“如果是真的,我不會介意。”

我心裏湧起一股莫名其妙地煩躁,“拜托,你自戀也要有個限度。”說著,我掙紮著逃開,拎著球拍扭頭就走。

鍾原上前擋住我,我差一點就撞到他的胸口上。他低頭看著我,“生氣了?”

我垂下眼睛,“我敢嗎我。”

鍾原笑,“說得好像我有多壓迫你一樣。”

我不滿,“你本來就壓迫我。”

鍾原拍著我的肩膀,“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

我低下頭,悶悶地說道,“沒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生氣,更不明白為什麽鍾原解釋之後,我的心裏會有一種失落感。

……

晚上,一二三四在宿舍裏聊著天,我問他們,“兩個人好好地說話,一個人突然暴躁起來,是因為什麽?”

四姑娘答道:“被戳到痛處了唄。”

小二附和,“我家四四真是一針見血。”

我有點懵,痛、痛處?

這時,老大和藹地摸著我的頭,問道:“三木頭,遇到什麽感情問題了,說出來大家分析一下?”

我假裝淡定地搖頭,“沒有。”

然而我的心裏卻很不淡定。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今天跟鍾原生氣是因為他戳到我的,呃,痛處,那麽也就是說,我是真的喜……歡他?

這是一個多麽讓人毛骨悚然的命題……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這也能解釋為什麽我聽到鍾原說他在開玩笑的時候,而覺得失落了……呃,我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我又想起了最近這些日子,鍾原一距離我近了我就心跳加速大腦空白,我碰他一下就好像是被他燙了一下似的……還有我貌似總是會想到他,在各種時候……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總是覺得自己生活裏好像充滿了一個人的存在,如果他不在身邊,就會莫名其妙地想到他,想他在幹什麽,想之前他的種種事跡,想著想著,時間就這麽過去了。我以為這是因為我總是被鍾原壓迫,形成的條件反射,現在看來,不會是我在思春吧>_<

種種跡象表明,我,沐爾,好像是真的喜歡上鍾原了。

這個結論讓我手足無措。蒼天啊,難道我沐爾的一世英名,真的要敗在鍾原這廝的手中嗎?

我又想了一下鍾原有沒有可能喜歡我,答案是:NO。

鍾原眼光那麽高端,追他的美女不計其數,我簡直就是萬花叢中的一棵小草,除了被踐踏被蹂躪,我貌似沒有別的戲份。況且我們倆一開始的地位就是不對等的,我永遠是被壓迫的那一個,我們倆之間的矛盾那就是濃縮的階級矛盾,我們倆要是產生了感情,那就是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產生了感情……這、是、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無產階級喜歡上了資產階級……

我簡直要咬牙切齒,真恨自己不爭氣。喜歡誰不好,怎麽就喜歡鍾原這個以剝削別人為己任的家夥了呢?

我進行了一次深刻的自我反省與自我批評,想弄清楚我到底喜歡上了那廝的哪一點。可最後我還是沒有想明白,我是怎麽喜歡上他的,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他。鍾原此人渾身上下沒有一個我喜歡的的特點——除了越看越帥之外。然而長得帥又不能當飯吃,況且眾所周知,小白臉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安全的生物>_<

我隻好無力地問一二四,她們為什麽會喜歡一個人。

老大回答說,“因為他對我好。”

小二回答說,“別問我,我喜歡的隻是一台電腦。”

四姑娘回答說,“因為我比較倒黴。”

我想來想去,發現四姑娘說的最貼切。我為什麽喜歡你?因為我倒黴啊遇到你還跟你糾纏不休!

然而想通了這個問題之後,我更加鬱悶了。因為“倒黴”這個問題不是我能左右的,換句話說,喜歡不喜歡鍾原這個問題,也不是我能左右的……這是一個多麽悲催的結論。

我又在心裏做了個鬥爭,鬥爭的核心問題是到底要不要讓鍾原知道我喜歡他這件事情。我覺得他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估計會花枝亂顫地得瑟,搞不好還會打趣嘲笑我;或者是因為比較尷尬,從此倆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我隻能默默地站在遠處看他的背影……這兩種情況都不是我願意看到的,算了,還是先不讓他知道吧,我就假裝沒事人似的就好。

總之,我覺得如果他知道我喜歡他,我會好有壓力……

總結:我確實喜歡上了鍾原,而且莫名其妙地就喜歡上了。雖然目前不知道如何挽回,但是我會堅守住我的秘密,不會讓他知道。

想完這些之後,我戰戰兢兢地爬去睡覺了。

……

現在這個季節裏,所有的采摘園裏估計也隻剩下蘋果可以采摘了。我和鍾原早上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出租車,才到達目的地,綠園采摘園。

綠園采摘園是一個觀光旅遊度假采摘為一體的采摘園,據說此處有一個試驗園,種的是紅富士,引進的是日本的先進技術,而且全部是有機化種植,沒有化肥沒有農藥。當然價格也是貴得嚇人,不過總有一些冤大頭願意上當,就比如鍾原。

當我們來到這個試驗園時,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樹樹火焰一般紅彤彤的蘋果密密地擠在枝頭,仿佛一個個小小的紅燈籠。由於果實太多,果樹都不堪重負,隻好靠著人工支撐起來。

站在高處放眼望去,入眼的全是那一片片的紅色,使人如置身火海一般,好不壯麗。

我嗷地怪叫一聲,撒開腿跑進了這個蘋果園裏。摸摸這一個,拍拍那一個,一會兒又繞著某棵樹轉圈圈,好不得意。

鍾原沒我那麽瘋,他隻是站在離我不遠處,舉著手機亂拍照。

發泄了一會兒,我就在手臂上挎著一個籃子,正兒八經地摘蘋果了。新鮮的蘋果就是不一樣,每一個都蘊含著飽滿的生命力,讓人看了無端地心情都跟著變好起來。我摘了一籃子,到後來提不動了,幹脆就坐在蘋果樹下開吃。還好鍾原想得周到,連水果刀都帶好了。

第一個蘋果還沒削好就被鍾原搶了去,考慮到他是這次采摘遊的出資方,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麽。

鍾原慢吞吞地吃了半個蘋果,就丟開,然後躺在樹下的草地上閉目養神。

於是我就一邊啃著蘋果,一邊欣賞著美男秋睡圖。

鍾原身下的草長得很茂密,有些已經枯黃了。參差的草葉掩蓋了一部分他的臉,從我的這個角度上,隻能依稀看到他的額頭,以及挺挺的鼻子。嗯,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有一種朦朧美。

秋日的陽光透過蘋果樹灑在他的身上,斑斑駁駁的,仿佛在他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破碎的金,華麗卻不流俗,一如此人高端的審美。

鍾原胸前的起伏漸漸地緩慢而均勻下來,這是睡著的表現。

於是我吞了一下口水,陰森森地爬向他……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在我眼裏鍾原會越來越帥,現在我知道了,因為我喜歡這小子了,情人眼裏出西施什麽的,估計就是這個意思。我前幾天試著用陸子鍵和鍾原對比了一下,想借此拯救一下我那悲催的靈魂,然而我卻悲劇地發現,我竟然覺得鍾原比陸子鍵帥了……原來鍾原他不僅壓迫了我的身軀,他還扭曲了我的審美>_<

於是此時,麵對著一具我垂涎了不知多久的美男,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一點一點湊向他。

鍾原麵容安詳,呼吸均勻,疑似已進入深睡眠的狀態。我趴在他旁邊,用食指輕輕地撥了撥他的長睫毛,自言自語道,“比我的都長。”

我又點著他的眉毛,說道,“其實這眉毛如果不皺,還是挺好看的。”

接下來我又把他的五官評點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他的嘴唇……一個邪惡的念頭頓時在我心裏冉冉升起。

據說,據說一個人睡著的時候,是可以偷偷親的……

我被我心裏突然湧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好像……不太好吧?

可是人家真的喜歡上這個敗類了啊……

可是這總有點偷偷摸摸的感覺……

沒關係吧,電視裏都這麽演的……

這樣不夠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的我不敢啊……

好像有道理……

而且我的初吻是被這個禽獸破壞的啊,現在到了我報仇的時候了……

呃……

我推了推鍾原,輕聲叫他,“鍾原?鍾原?”

鍾原不耐煩地動了一□體,沒有醒。

於是我屏住呼吸,輕輕地把臉湊了過去,做賊一般。此時我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仿佛隨時都能崩潰。

我把嘴唇湊近一點,再湊近一點,眼看就要親到鍾原的嘴唇了……

然而就在此時,意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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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的情節,哇哢哢,8曉得你們能不能猜到,叉腰笑~~~表把我想得太狗血哦~~~~~

溫暖的冬夜 ...

我正在偷偷地親鍾原,眼看就要親到了。

然而這時,突然有一團黃色的東西落到我的手背上,緊接著手背上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嗷”地一聲怪叫,從地上跳起來,使勁甩著手。鍾原被我吵醒,迅速站起來,急急地問我,“你怎麽了?”

“我不知道啊。”我的聲音幾乎帶了哭腔。手上的東西怎麽甩都甩不掉,我幹脆停下來仔細觀看那到底是什麽東西。當我看清楚之後,我瞬間感覺頭皮發麻。

我知道我這人比較倒黴,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倒黴到這個程度。此時落在我手背上的赫然是兩隻黑黃相間的馬蜂,它們兩個似乎在打架,其中一個惡狠狠地把毒刺刺入了我的手背,正緩緩地拔出去……這個場麵比那種刺痛感更能刺激到我的神經,我看著那兩隻恐怖的蟲子,都快崩潰了。

鍾原突然捉住我的手,屈起手指重重地一彈,那兩隻小東西就被彈了出去,還沒來得及落地,就緩緩地飛了起來,越來越遠。

我盯著手背上那慢慢變得紅腫的一片,越來越強烈的痛感傳來。

突然,火辣尖銳的疼痛被一種涼絲絲的濕潤感所掩蓋……鍾原此時正低著頭,小心地吸吮著我的手背。他的嘴唇軟軟地覆蓋在我的傷口周圍,認真地吸著我的傷口,由淺至深,由輕到重,舌尖間或頂一頂傷口,一種麻麻的涼涼的舒適感瞬間由我的手背擴散至全身,我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下來。

我從來沒有發現,原來簡單一個吮吸的動作,竟然可以有那麽多功效,它可以讓我忘記疼痛,忘記害怕,甚至忘記整個世界……除了那張柔軟的、似乎帶著一點魔力的嘴。

我盯著鍾原那微微皺起的眉,心裏突然有點堵,也不知道那裏來的一股衝動,我猛地把手抽回來。其間手背不小心觸到了鍾原的牙齒,一陣鈍痛。

鍾原不等我把手完全抽回,又重新捉住我的手,抬眼看我,“疼?”

我搖搖頭,心底裏卻有個柔軟的地方悄悄地疼了一下。

“疼也得忍著。”鍾原說著,作勢重新低下頭,要接著吸我的傷口。

我張嘴想說話,卻冷不防眼睛一熱,有**從眼眶中滑了出來,燙燙地,滑過臉頰,臉也跟著燙了起來。

鍾原微微地笑了一下,眉頭卻依然皺著。他放下我的手,轉而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說道:“有那麽疼?”

我胡亂擦著眼淚,繼續搖頭。

鍾原似乎也覺察出我有些奇怪,仔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