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周晏生的生日, 馬欣欣也過去了,所以現在圍坐在超市裏的這些男生,她大多都見過。

這群人貌似沒注意到周圍很多人的目光, 隻是悠哉悠哉地聊天, 他們聊天的話題此時變得格外正經, 可能是女生在緣故,也可能是公共場合的原因。

他們談論的主題大多是股市和金融方麵的專業知識, 但一般人在外麵這樣高談闊論往往都會讓人覺得這個人特別裝。

隻是這些人連帶著周晏生, 聊那些普通高中生聽不懂的話題時, 就仿佛在聊遊戲或者無比平常的事。

秦湘後來上了大學,才漸漸明白, 這就是普通人和他們的差距。

周晏生很少開口, 幾乎都是聽著他們聊,但就算是這樣,他也能一心二用,時不時從袋子裏拿出吃的, 撕開包裝遞給她。

秦湘盯著手中的被咬了幾口的三角飯團,喉間些許哽咽, 腦海裏莫名浮現出一些場景, 眼眶漸漸泛酸。

擱置在矮桌上的熱水還在冒著熱氣,頭頂的風扇咯吱咯吱地轉,超市裏聚集的人有些多,空調的作用不是很大。

她盯著彌漫的熱氣,一時之間失了神。

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湧上心頭,明明周晏生就坐在她身旁, 手還搭在她的腰上, 有一搭沒一搭地為她按摩, 但她卻覺得,和他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變遠了。

那是一種特別詭異的感覺。

是近在尺咫的遠。

隻不過她那時不太想承認而已,但事實上就是如此。

特別是聽著他和他朋友聊天的話題和姿態,那舉手投足間上位者遊刃有餘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她內心深處名為自卑的藤蔓。

她和他像是兩座相鄰的雪山,行人站在她這座雪山上,明明伸手便能觸摸到他那座雪山,但回過神後才能發現,兩座雪山之間的距離是那麽的遠。

或許她可以跨越千裏站在他身旁,但物理的距離可以跨越,那心裏的呢?

幾個月前,她同他一起去冰島,飯桌上的用餐習慣便能看出他們之間的問題了,周晏生細心注意到她的窘迫,之後無微不至地照顧她。

她那時全心都甜滋滋的,冷靜下來才發現,她要的不是這個。

他和她幾乎算是同齡人,她不想周晏生時時刻刻都要照顧他,即便是他不會表現出來,她也會難受。

說白了就是自卑,在周晏生麵前,她始終都把自己放在一個最低點的位置上。

或許。

喜歡周晏生的感覺就是。

千山萬水的近,和近在咫尺的遠。

“晚晚,周老板對你太好了吧。”馬欣欣貼過來,湊在她耳邊講話,聲音裏的羨慕她都能聽出來。

秦湘及時回神,端起熱水放在唇邊抿了一小口,聽身旁的女生繼續說。

“怎麽感覺他對你像......養了個女兒的那種寵啊,好羨慕,靠,我什麽時候能遇到這樣對我好,還特帥特有錢啊男生啊。”

秦湘咽下口中的食物,心裏喃喃道:原來她也能看出來啊。

她對馬欣欣笑了笑,裝作無比自然地偏頭。

周晏生坐在陳燃對麵,馬紮太矮,簡陋的馬紮被他懶散地坐著,顯得那麽得格格不入,他手肘支著大腿,後背微微弓著,雙手交叉地搭在膝蓋上。

男生的聊天還在繼續,他卻突然伸手從袋子裏夠出一條草莓味軟糖,撕開後朝嘴裏扔了幾顆,撩起眼皮看她。

秦湘心一緊,小聲問他:“甜嗎?”

周晏生輕笑,也裝模作樣地和她講悄悄話:“你張嘴。”

她乖巧聽話地微微張口,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修長兩指捏著軟糖,直接塞進她嘴裏,緊接著,獨屬於草莓的甜膩味瞬間在口腔中散開。

特別的是,周晏生的食指還故意地碰了碰她的唇瓣,湊過來,滿臉邪氣地說著孟浪的話:“老婆,你嘴唇好軟。”

他的這聲老婆叫得輕鬆又自然,聲音也沒刻意壓低,身旁幾個人都聽到了。

Jason是那個男主唱的英文名,他誇張地捂著臉,“周,國內什麽時候這麽開放了?”

有人附和道:“就是啊,現在還在學校呢。”

這些聲音傳進秦湘耳朵裏,她臉變得紅撲撲,一把推開周晏生,小聲道:“我......先回教室了,你們聊。”

說完便連忙起身,拉著馬欣欣出了超市。

好不容易到了教室,馬欣欣去了藝術班,她則是直接回到座位收拾沒整理好的課本,桌麵上積攢了些許的灰塵,她找了包濕巾,認真地擦起課桌來。

前桌是個女生,已經在座位上坐好了,因為今天沒課,所以她正拿著手機在那玩。

教室裏沒幾個人,大多數人都還在整理宿舍床鋪,所以此刻的教室無比安靜。

倏然,一道驚呼聲從前桌女生那傳來,秦湘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悶不做聲地擦拭課桌。

前桌突然轉過身子來,滿臉羨慕地對秦湘說:“你剛從超市回來嗎?”

秦湘點點頭。

那女生直接把手機舉到秦湘麵前,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你居然認識這個小眾歌手嗎?我最愛聽他的歌了!”

什麽小眾歌手,秦湘帶著滿心的疑惑去看送過來的手機屏幕,照片是偷拍的,上麵的人即便是打了馬賽克她也眼熟,因為她的身影就在其中。

“就是他啊!在北歐一所大學留學的這個男生,他組建的樂隊在那的華人圈子超火的,你居然和他坐在一起!啊啊啊......”

秦湘眯起眼去看,發現她說的那人是之前在冰島的那個男主唱。

“啊啊啊!秦湘!你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啊,我真的很喜歡他!!”

秦湘聽到這,麵色猶豫,“我和他不是很熟。”

前桌聽到這,滿臉遺憾,但突然想起什麽,滿臉驚喜地開口:“你對象看起來和他很熟噯,你就幫我說一說嘛。”

最後,秦湘抵不住她的撒嬌攻勢,況且平時兩人的關係還不錯,她就答應了她。

那天雖然沒課,但晚自習照舊,老師在綜合樓開動員大會,學生在教室裏上自習。

秦湘給周晏生說了簽名的事,周晏生聽完後,滿臉不爽,黑著一張臉,直接捏住她的臉頰,虎口抵在她下巴處,“你朝你老公要別的男人的簽名照?秦湘,老子隻服你。”

秦湘眨眨眼,眼波裏的無辜湧動。

最後周晏生收斂起一身醋味,下課後給Jason打了個電話,要了張他的簽名照。

Jason的效率極高,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便讓周晏生到校門口去拿,周晏生獨自一人出了教室,走到校門口,和門衛說了幾句,門衛便打開校門,笑嗬嗬地說:“十分鍾啊。”

周晏生出了校門,才發現,這夥人全來了,還他媽把他平時很少開的跑車開出來了。

車燈照亮整個胡同,四.五輛豪車一一停在胡同內,完全把路堵死了。

Jason下了車,帶著墨鏡,穿著騷.包,吊兒郎當地走到周晏生麵前,“周,你什麽時候成我粉絲了?”

周晏生笑著給了他一腳:“誰他媽你粉絲,那是秦湘讓老子要的。”

Jason聽到秦湘的名字,摘了眼鏡,試探性地開口:“你認真的啊?”

周晏生挑眉,“不然呢?”

“可...秦湘和你的差距太大——”

周晏生及時製止他未說出口的話:“我不在乎,還有,以後不要在她麵前講留學的事。”

Jason點頭,但也沒猜透他的心思。他從兜裏掏出一盒煙,遞給麵前的人。

誰料,周晏生沒接,反而笑得邪氣:“戒了。”

Jason覺得好笑:“放屁,今天你還抽了一根。”

周晏生臉上沒有半點心虛,“現在開始戒。”

Jason睨了他一眼,“幹嘛?你最近怎麽這麽無趣,晚上有局叫你,你也不去了,從良啊?”

“嗯,老子現在是有媳婦兒的人,和你們不一樣。”

Jason簡直無語,“滾啊,誰不知道你以前玩的最花了,什麽都能上手。”

以前的周晏生簡直禍害一個,雖然不像陳燃那樣四處留情,但為他封心的海後不是一個兩個,而且,他玩的開這點,不止是在兩.性關係上。

現在這幅好學生的樣子裝給誰看,真是服了。

這樣想著,他收起煙盒,裝作一臉可惜的樣子,“行吧。”

周晏生把簽名照拿到手後,沒了聊天的興致,隨手揮了揮,“趕緊滾回北歐,下下周我放假,可不想在我家看到你們這夥人。”

Jason被他這招卸磨殺驢氣到沒脾氣了,“行,我對你算是真心服口服。”

周晏生哼笑,轉身回了學校,“爺回了,不送。”

也不管身後的Jason對著他背影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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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過了一節課,周晏生便把簽名照給了秦湘,秦湘還有些發愣,“這麽......高效率的嗎?”

周晏生揉了揉她的頭,“對你,老子一直高效。”

最後,秦湘頂著周晏生那灼傷人的目光,把那張簽名照送給了前桌那個女生。

女生接觸到周晏生那冷淡眼神後,嚇得不行,嘴裏不停道謝,簽名照到手後立馬扭回身子。

秦湘:“......”

上課鈴打響,班主任回教室開了一個短暫的班會,便繼續上自習。

一輪複習剛過三分之一,秦湘準備複習一下之前的知識點,隻是背著背著,校服下擺伸進來一隻手。

偏頭看,原本也在做試卷的周晏生不知什麽時候扔了筆,凳子挨著她的凳子,身子還湊了過來,惡劣地貼著她的耳垂講話,故意把熱氣噴灑在她脖頸處。

“老婆,放學後在操場等我。”

周晏生留下這句話,手下的動作猛地加重,弄得秦湘差點喊出聲,看到秦湘那滿臉通紅的樣子,他笑得坦坦****的,似乎那個做壞事的人不是他一樣。

開學第一天的晚上,秦湘被周晏生磨了半個小時,直到宿舍樓的熄燈號角吹響,她才被那混蛋放過。

周晏生把秦湘送到宿舍門口,盯著那個匆忙跑回去的身影,舌尖抵了抵右腮,眉眼溢出幾絲歡愉,周身散發著饜足,帶著一股痞勁兒。

看起來就像個吃飽喝足的混蛋。

他雙手插兜地立在那兒,輕笑,眯起雙眼。

嘖,住宿看起來還挺不錯。

四個星期後,高三生和剛剛開學的高一新生一齊放假。

這段時間,秦湘幾乎是和試卷習題連在一起的,她把時間像海綿一樣壓縮,能擠一點便是一點。毫不誇張地講,她有時候一天都不帶去一趟廁所的。

黑咖啡和苦茶在她的桌肚和桌角隨處可見,風油精更是必需品。吃飯也是囫圇吞棗般地吃,她已經不好意思讓別人再幫他帶飯了。

那時候,各科老師都能看到秦湘身上那股高三生的拚勁兒,她和任科老師的關係幾乎都不錯,很多老師都在勸她現在剛進高三,不必這麽拚命。

這話放在別人身上那勢必會說老師是放棄了那個學生才會這樣,但對秦湘來說真不是,她已經因為低血糖暈倒過兩次了。

因為還處於夏末,氣溫居高不下,所以她趁中午別人吃飯的時間去洗頭,但時間緊,洗完頭再吹個半幹午自習便開始了,所以她又趁著別人午睡的時候,吃一些不會散發味道的食物,邊吃邊背英語詞典。

她那段時間的用功人人都能看出來,她知道,自己和周晏生的差距很大,要用絕對的努力才能追上他。

好在苦盡甘來,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平蕪市全體高三生放假前舉行了一次大型摸底考試,所有人都必須參加,包括一些體育生和藝術生。

考試成績出來之後,她毫無意外地取得年級第一,竟然把周晏生都超過了。

班級排名第一,年級排名第一,全市排名第三。

放假那天陽光很好,她手裏拿著市教育局頒發的榮譽證書回了家,和周晏生在小區門口分別。

以往這個時候,小區一般很安靜,因為燥熱的天氣,大家都懶得出門,可今天卻格外反常。

小區的鐵柵欄門敞開著,臨近大門口的一棟單元樓外站著數不清的人,三兩成群,竊竊私語。

秦湘壓下心中的疑慮,穿過馬路,進入小區,沿著那條走了無數遍的路繞過花叢,最後站在自家單元門前。

可眼前烏央央地站著一群人,把單元門堵死了。看熱鬧的人太多了,她好不容易地撥開人群,最終成功進去。

男女對話聲隨著蟬鳴一同鑽入秦湘耳朵裏。

“那個男的也似的,明顯地詐騙都看不出來嗎?”

“是啊,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現在到處都在喊著反詐的口號,怎麽偏偏他家還上了套?”

“說到底都是一個字,貪!”

秦湘上樓梯的步子停了一瞬。

此刻正處於中午,家家戶戶做飯的香氣飄了出來,香氣撲鼻,聞得她饑腸轆轆的,這些天沒好好吃過幾頓飯。

想到這,她的步子邁得更大了些。

最後愣是雙著台階上樓。

走到二樓的拐角處,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他媽給我放手!”

秦湘聽到那道聲音,頓時愣在原地,扶在樓梯扶手上的手下意識地蜷縮成拳。

緊接著,劈裏啪啦地聲音襲來,穿透一層層牆壁直鑽耳膜。

“爸!!!”

一道無比悲愴的男聲從樓上發出來。

“盛年!!”

又是一道她無比熟悉的女聲。

秦湘思及此,迅速跑了上去,還未踏上最後一層台階,眼前就飛過一盞瓷器盤子,幾乎是沿著她眼前劃過的。

瓷盤砸在地上,四麵八方地濺出碎片。

秦湘腦子裏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啪地一聲,輕輕斷了。

她向前挪了幾步,睜大眼看清了屋內的場景。

家裏被掀了個底朝天,幾乎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不見蹤影,瓷磚地板也碎了幾塊,秦誠和阮甄癱坐在地上,阮甄向來完好的發鬢此刻也淩亂不堪,臉上和脖子上都掛著血痕。

秦誠也好不到哪去,他的短袖開了個大口子,萬幸的是沒受傷。

“......晚晚?”

終於有人發現秦湘,阮甄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手還扶在沙發上。

秦湘猛地驚醒,她連忙走進去,快速掃了眼這個搖搖欲墜的家,聲音打著顫,一副被嚇傻的樣子:“媽......這是出什麽事了?”

阮甄扶住她的手,秦湘把捏在手裏走了整整一路的榮譽證書隨意扔在一旁,雙手攙住阮甄。

阮甄隻是看著她,眼眶吮著淚珠。

“喲,秦大警官,你家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啊?”

阮甄聽到這話,瞳孔倏然放大,狠狠吸了一口氣,把眼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秦湘朝著聲源地看過去,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站在秦盛年麵前,手上拎著一把重錘,身後還跟著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

刀疤男人的眼神像是汙水裏的蟒蛇一般,黏糊糊的,令她渾身不舒服。

站在他身後的那幾個男人看清秦湘的長相後,眼裏都在發光,嘴角勾著令人作嘔的笑容:“秦警官,你女兒和你長得真像啊,真俊。”

秦盛年緊皺的眉頭出賣了他此刻的姿態,垂在身側的拳頭下意識地攥緊,額前暴起的青筋無一不再說明著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聲音說不出的嘶啞:“你什麽意思?”

刀疤男把目光從秦湘身上轉回到麵前的男人身上,倏地笑了,“和我裝傻呢?把後麵那姑娘給我們,你欠的那十萬抵消。”

“怎麽樣?夠意思吧?”

這話像是定.時.炸.彈一樣在秦湘腦子裏炸開,耳鳴聲又開始了,眼前再一次出現短暫的黑暗。

“你他媽做夢。”秦誠站起身,暴怒著開口。

“有他媽你什麽事?小屁孩。”刀疤男不屑開口。

秦誠再也忍不住,他左顧右盼著,仿佛在找什麽稱心的武器一般,發出的巨響驚動前麵的秦盛年。

秦盛年回頭,看到自家兒子手上捏著的那把水果刀,以及他失控的模樣,臉上裝的冷靜刹那間煙消雲散,“秦誠!你給我把手裏的刀放下!”

秦誠滿臉不理解:“這群混蛋都說出這種話了,爸,你能忍?”

秦盛年狠狠地閉了閉眼:“現在是我們欠人家錢。”

“啪嗒”一聲,銀光乍閃,那把水果刀落在地上。

秦誠聽到父親的這句話,信仰轟然倒塌,一臉的不可置信,喉間的哽咽幾乎是一瞬間:“你不會真要用姐來抵消那十萬塊錢吧?”

空氣凝滯起來,刀疤男和身後的幾個男人找了個地方坐著,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家亂哄哄的樣子。

秦盛年握緊的拳鬆開,像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般,一步一步地走到秦湘麵前,那步子猶如千斤重,一下一下地宛若鋒利的刀尖刺向秦湘柔軟的心窩處。

她知道,她不是親生的,她在這個家相當於外人。

可是......現在她名義上的父親,血緣上的姑父,竟然要把她當成物品,抵消給對麵的人嗎?

“盛年......”阮甄慢吞吞地開口,臉上早已掛滿淚珠。

無比熾熱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明明那麽熱,秦湘卻絲毫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溫度,腳邊那份鮮豔的榮譽證書的顏色晃瞎了眼。

那是她努力了四個星期,不舍晝夜得到的嘉獎,她知道爸爸從小就喜歡拿她和表姐相比較,也知道自己次次比不上她。

可是這次,她超過表姐了啊,在整個平蕪占了第三名的成績。

但為什麽被拋棄的還是她啊。

秦湘隻覺渾身冰冷,腿像被雪覆蓋住了,小腹傳來**般的疼痛,眼前一片黑,最後留在眼中的情景是秦盛年那複雜的目光。

下一秒,她便徹底地陷入了昏迷。

耳邊傳來的驚呼聲,叫罵聲,呼喊聲,以及警車鳴笛聲,救護車的警報聲,像是刺耳的交響曲,環繞在她腦海中。

意識消散的前一秒,一個無比俗套的問題映入大腦:

你說,人為什麽要活著啊?

作者有話說:

千山萬水的近,和近在咫尺的遠。——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