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見麵不識

伸手輕輕推開房門,瞬見一長形屏風迎入眸中。緩緩抬步,繞過屏風,前方直對一紅木書案。

此間之景,不由得將她心窩扯動。若她沒有猜錯的話,左側則是通往臥房的必經之門,而右側應放了一個圓桌,還有……它旁邊牆角,定擺了一寬大的書架。

眸光輕輕移去,先看了一眼右方。那木桌的材質和書架的樣式,皆和她記憶中所存下的無差。

就連書冊的擺放位置,她都清楚的記得!一點沒變!腦海裏瞬如浪濤翻騰起伏跌宕,回憶不由自控!

“本王向來不喜歡欠人情,你究竟讓本王如何還!”(首發@(域名請記住_三

“哪來的人情啊!若說有,王爺第一次停下猜忌沒有殺我,還把我留在府上有吃有喝!這份恩情豈不更大!”

“那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與你的不顧一切,不能相比!”

“王爺若再糾結!灼灼就把您的心挖出來下酒如何?”

她唯將雙眸閉緊,兩臂用力護住懷間古琴。過去種種似如烈風侵襲,便使她周身抽搐,瞬覺寒意。

“什麽人在裏麵!出來!”

“……”這聲怒吼,從屋外傳至。傳入她的耳中,甚為熟悉。

卿灼灼當即側身,掩去淚水。轉而邁步行出竹屋,瞬看南風盞背手靜站木橋對麵。

“誰準你進去的!”

方才她想的皆是錯的!某王對她,就該是這種表情。而她,逢著他,也應清冷,“盞王不是管風傾門麽!怎麽月璃門的事也要您來?”

“放肆!整個華陽宮都是本王的!這個傾風築本王從不準任何人進入!你趕緊給本王滾遠一些!”

“那請問王爺,謹燭要滾到什麽地方才算遠?”

“你……”話音延長,雙眸眯緊。從沒有人敢和他這麽說過話!除了……卿灼灼!可惜,眼前之人並不是她!

“怎麽回事?”北月溟背手走來,還沒到地兒,就聞到了一股濃煙味,“哎呦?急了!哪來的那麽大火?”背手靜站師弟身邊,撩著一雙大眼,凝眉盯瞅。故將表情做了誇張,隻為緩解一下此間氣氛。

南風盞瞬時扭過,與他逢眸,“師兄……”

“哦!還真是生氣了!這臉繃的!都沒褶了!說吧!怎麽回事!”

唯落一聲歎氣,自己的師兄就是這般無時無刻都能出言逗趣,“你讓他來的這?諦伶都該去沁苒殿!”

“我就這麽一個徒兒!就想讓她離我近一點!我這月璃門上下空空!總要弄些人氣兒!”

“我可以派些奴才來!”

“我不要!”北月溟當即擺手,搖頭晃腦,瞬又將兩袖縮在一起,“一師一徒挺好的!還能增進感情!”

“可這傾風築……”

“不就是通你的風傾門麽!雖在中間,那也歸我月璃門內!我給我徒兒住!我徒兒既喜歡,那就住了!這兒麵子你都不給師兄?”

“不是,師兄……”

“哎呦!此地兒對你還有意義?”

“……”

“師弟你說!隻要是這個原因!我定讓謹燭離開!”一等再等,苦等片刻。

“……沒有!”

“哦!那……那這個……”這個笨師弟啊!叫他說什麽好呢!多好的機會啊!

“既是師兄讓住的!那就住吧!”話畢,則擺袖奔離。

北月溟當即撇嘴後轉,靜看他離開的背影。

“嗯!”不由得點頭!確是帶了滄桑,落了孤寂!

卿灼灼抱琴竹屋前,繃緊麵容的遙看。

對他有何意義!

不過是同他護國府湛雅園中的寢殿一樣罷了!

應是覺得,是他的東西,便不想被人占著吧!可他為何在這裏建成故居之樣,卻不入住?

想來,他隻是想著時常看看!卻不是真的很在意這個環境!故而,於他來說,也就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瞬時,聽聲傳過。

她回神抬眸,隻見北月溟正站木橋那頭,朝她揚唇一笑,“你還真會挑!這大殿,小院的你都不喜歡!偏偏就占了他的竹屋!”

“……”撩眉微動,不做回話。

“行了!安心住著吧!早點歇著!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多想想!明日一早,記得來給我敬拜師酒!”

“……”酒?此刻,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思緒。拜師不都該敬茶麽?

“別問!我不喜歡茶!隻喜歡酒!”

“……”居然猜到了她在想什麽?

他僅是翹唇一笑,而後背身走離。然這些,其實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同他所想絲毫不差。

兩個人就是別扭。

此間相見不相識!

何時,才算是個頭?

卿灼灼於原地頓了片刻,直到再剩她一人,便轉身回了竹屋內。入竹廊通臥房,就連拐彎方向都於湛雅園一樣。

然推開臥房之門的那一刻,裏麵卻又與湛雅園不同。此間不再為素雅的裝飾,而迎紫影搖動。

麵前的圓桌之上,乃至窗前的桌案上,皆有一盆紫色花卉裝飾。榻前的輕紗幔亦為香芋之色。

是某王變了風格嗎?

瞬時憶起他今日所穿的長袖之衫,黑紫色的確灼眼。

退去幾步,將古琴放置竹廊拐角的桌案上。輕輕撫動落下聲音,若不是巧合之下得了它,她怕是這輩子都不想彈琴了!

挑指撥弄,憶當年南風盞在護國府絮歆亭中,所彈的曲子。輕輕幾下後,便快速的抬了手。

似遇一股無形的電流,便使她退步離開,直歸臥房內,緊緊將門關上。

恰於這瞬,南風盞正繞行一路回至風傾殿,聞此音入耳,頃刻頓步。雙眉越發蹙緊,回頭直視琴音所落方向。

是傾風築沒錯!

可那也隻是巧合罷了!

世間會彈琴的人多了去了!那季家少年既選了它做兵器,就說明……他會彈之。

故而,沒什麽好驚訝的!

腳下再次邁步,一邊緩緩行著,一邊於心間暗做叮囑:南風盞!莫要讓自己沉浸!他是季家人!隻不過是因跟其長姐相似,而季槿純又和卿灼灼生著同樣一張臉!故才得了種種錯覺!

世間相似之人那麽多!

然他的灼灼隻有一個!

……

卿灼灼靜坐銅鏡前,伸手取下臉上的皮麵。呆呆看著自己這張烙下疤痕的臉,不由得揚唇苦笑。

就算她這般站在南風盞麵前,怕是他也認不出了!或是……根本不會正眼瞧她!

那便各行各道!

他修他的仙!

她報她的仇!

“惟願相見不相識,從此擦肩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