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桐的房間是一個套房,麵積很是不小。

吳文波帶來的十幾個人,在客廳的沙發、椅子上坐的坐,靠的靠,將位子都占滿了。

這些大部分是他火鍋店幫忙的人,還有一些是旁邊店子裏做事的。

吳文波這時候才告訴程赫,以前他在外地打工時,也是混混出身,手底下最多時,有近百個兄弟。

在外麵時,他也曾風光無限過,也曾幾近幾出過,也曾揮金如土,也曾窮困潦倒過,進號子就像回家一樣。

以前的他,可不是守著一間火鍋店過安生日子的人。

但是他浪蕩了半生後,突然有一天,看到老婆隆起的肚子,想到就要出生的孩子,就想安定下來,就想回家裏安安生生的過日子了。

然後他就回了南山市,開起了這間火鍋店。

男人的成長,有時候就是這麽突然。

所以,上次賣完石頭回來,他極力邀請程赫去他店裏吃個晚飯時,程赫說要回去陪家人,他便二話沒有說,不再勉強。

家人的意義,當然是最重要的。

他現在不也是老老實實的經營著火鍋店,整天陪著老婆孩子?

隻不過,他的性格依舊是直爽而熱情,開店也是這樣,做生意上很是大手大腳。

知道他這些經曆後,程赫十分不忍心的說道:“吳老哥,我的事情你還是別管了吧。你現在有今天,也很不容易。”

浪子回頭金不換,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又把別人拉下了水。

吳文波擺擺手,說道:“你不懂,這其實不是打架的事情。你看我帶了這麽多人來,其實也就是擺個樣子,把陣勢擺出來。氣勢到位了,一般搞不出事情來。”

也就是說,就是先造個勢而已,把別人唬住就行了。

說白了,他在南山市開著火鍋城,靠示弱可是經營不下去的,各種麻煩會找上門來。他現在不惹事了,但氣勢還在。

今天不管是誰要找程赫的麻煩,看到他身邊這麽十幾條漢子,看到這場麵,誰還會輕舉妄動?

這就是他的策略,先把氣勢搞大,把對方唬住。真唬不住了,那就是大場麵,報警就行了。

可以說,他對程赫是相當交心。

他結交人的方式,一向與別人不一樣。

程赫十分感激,今天的情況特殊,既然不會真鬧出大事來,他便說道:“那就先謝謝吳老哥了。”

有他們在,事情就簡單多了。因為有些人還真就是怕人多。

吳文波一擺手,表示小事一樁。

他問程赫:“程老弟,你怎麽與那些人起了矛盾的?”

他剛剛已經看過倒在地上的那些人,不是那麽簡單。

程赫指著江予桐,說道:“她的生意明天要競標了,對頭想吃獨食,就想搞她的鬼,不想讓她明天好生生的參加競標。”

這話一說,吳文波頓時明白。生意上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這樣,不想講道理了就亂來。有些人看著西裝革履,其實心很黑。

在聽說對方今天已經搞出一樁車禍、又前不久來一場打架後,知道事情也不輕鬆,他們便都沒有離開。

這麽多人都擠在這裏也不像話,他們在隔壁開了一間房,打牌喝酒什麽的也自在些。

吳文波怕他的兄弟們人多不好約束,便去和他們一起,也好安排人晚上輪流值守。

其實,他看程赫跟江予桐一個年輕,一個貌美,還為她這麽出力,理所當然的把關係想歪了,自然不會還杵在這裏。

與上次賣石頭住酒店時一樣,吳文波照例對程赫說道:“我們就在隔壁打牌,有事情了你就大聲叫,我們能聽見。我們也有安排人守夜的。”

他一直就是個直爽的人。

程赫今晚也不回去了,打算就在這裏守一夜。

吳文波是衝著他的麵子來幫忙的,還叫了那麽多人來。他不可能把事情就這麽撂下,自己回去。

再說了,就隻有他們這些人在這裏,他也不是完全放心。

唉,怎麽說呢?江予桐的事情,既然碰到了,就幫她管一下吧。畢竟她是對桃花村幫助很多的人,而眼下她的事情,又真不是小事。

他也不能一走了之。

再說,也隻有今天一晚而已,明天競標結束,事情就應該能平定下來。

吳文波他們都去隔壁後,屋子靜了下來,程赫給程實家裏打了個電話。

他先前已經讓程實媽替他接回了程心心,本以為今天能回去的,現在看來,程心心要在他們家過夜了。

程赫直接用視頻拔打的程實的電話,視頻接通後,就聽到程實的聲音說道:“心心,來,你爸爸給你打電話了……”

然後電話一陣晃動,小丫頭的臉出現在視頻裏。她的兩腮鼓著,嘴巴一嚼一嚼的,正在吃飯,吃得油乎乎的。

“爸爸!你怎麽還不回來?我都在程實叔叔家吃晚飯了!”程心心大聲說道。

聽到她的聲音,程赫就覺得一陣暖心。

他笑著問道:“寶貝,在吃什麽菜?”

程心心看著桌上的菜,一樣樣的念道:“這個是魚,這個是青菜,這個是雞蛋,這個是……”

她說不上名字了,程實媽在旁邊小聲告訴她:“心心,這是茭白炒肉。”

程心心立即說道:“這個是茭白炒肉。還有這個是湯。”

小丫頭一樣一樣的說著。

她吃飯容易吃到嘴外邊,所以小嘴一圈全是油乎乎的,泛著亮光。

在程實家吃飯,程赫自然是放心的。

程心心又問道:“爸爸,你怎麽還沒有回來?我給你把菜留著。”

程赫歉然地說道:“寶貝,爸爸今天事情還沒有做完,得明天回去了!”

程心心一愣,眨了眨眼睛,然後回過頭,跟程實媽說道:“我爸爸要去賣錢,給我交學費,還有買衣服。”

上次程赫出門時,告訴她是要去賣石頭,賣了錢給她交學費,買衣服,買玩具,這次她又以為是這樣,並且還這麽告訴別人。

程赫無奈的一笑。

就聽見程實媽在電話那頭說道:“那爸爸要給心心買什麽樣的新衣服啊?”

程心心想了想,便回答:“要買粉色的衣服,還有花裙子,還有小豬佩奇的文具盒,還有……還有很多很多,我爸爸全部都給我買。”

這下子,真的把她所知道的東西,幾乎都說了個遍。

程實媽說道:“爸爸給你買這麽多東西啊?那真是太好了。那今天晚上爸爸不回來,心心跟奶奶睡,好不好?”

程心心不作聲,然後轉到視頻這邊來,問程赫:“爸爸,那你住在哪裏?你吃飯了沒有?”

程赫說道:“爸爸已經吃過了。”

“你吃的什麽?”

“吃的燒烤。”

“好不好吃啊?”

“還可以吧,沒有心心的手好吃。”

程心心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兩隻手都吃得油乎乎的,她放下筷子,兩隻小手裝作要去抓爸爸的臉一樣,然後小嘴“嗷嗚”地叫了一聲。

程赫裝作臉被咬痛了一般,往後一縮,然後捂著臉叫道:“啊,好痛,小家夥的牙齒長得太長了,要敲掉才行。”

程心心便得意地哈哈大笑,故意在鏡頭麵前齜牙咧嘴。

父女倆隔著視頻瘋玩了一陣,稍稍安撫了一下程心心的情緒,程赫便說道:“爸爸今晚不回去,你跟著奶奶要聽話,知道嗎?爸爸明天就回去了,給你帶個小蛋糕,好不好?”

“爸爸,我要草莓味的。”

“好,爸爸記住了。”

又說了一些後,程赫掛了電話。

江予桐端了一盤切好的果盤過來,歉意地說道:“真不好意思,我的事情給你添麻煩了。”

她知道程赫家裏的情況,程心心現在是住在程實家裏。

如果不是她,程赫今天就回去了。

程赫說道:“沒事,還好她現在還小,還比較好哄。”

江予桐低下頭,她當然知道,自己小時候渴望父親的關愛時的情形。

她再次說道:“真是對不起。”

她幾乎想勸程赫回去算了,可是想到今晚一夜,到明天上午九點的競標,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出聲,但神色非常不好意思。

這時有人敲門,吳文波在外麵大聲說道:“程老弟,江小姐,來,一起再來吃點吧。”

他們剛剛辦好入住後,也順便叫了酒店晚餐,現在喊程赫一起吃。

雖然知道程赫先前吃過燒烤攤,但是那能值當什麽?

反正長夜漫漫,當然要吃好喝好了。

不管今晚會不會發生事情,吃飽一點總是安心些。士兵出征,也要飽餐戰飯嘛。

看到程赫和江予桐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不知道他們先前談論過什麽事情,以為他們是對今晚和明天在擔心。

他豪爽地說道:“沒事,咱們這麽多人,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今天點的菜不少,還有一些酒。

吳文波叫了這麽些人來,犒勞一番總是要有的,吃喝一番之後,他叫來的這些人也會更出力。

再加上,酒壯慫人膽,他叫來的這些人,場麵沒他見得多,喝點酒壯壯膽也是應該的。

當然,不能喝多了,免得一會兒醉了,叫都叫不醒。

吳文波來叫程赫與江予桐一起過來喝點。

他勸他們:事情反正都已經發生了,愁眉苦臉也沒有用。大不了就是幹嘛!有他們在,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