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明天就是采訪的日子,村裏大夥兒也都憋足了勁兒。

下午快要六點鍾,程赫說道:“差不多了,要下班了啊!”

這一陣子忙活,都沒有什麽時間休息。

不過忙著也好,忙著代表村裏有收入。要是連他們都閑了下來,那就代表著村裏的活兒都接完了。

所以,情願還是忙一些好。

再過幾天,等正式辦公成立,各人員就位,他們就不用這麽瞎忙了。

各人開始準備今天的收尾工作,準備電腦關機,外麵準時跑過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院門口大聲叫:“黑子叔叔,我爸爸讓我請你們去我家吃飯……”

村裏人真是對程赫充滿了感激。

這些天來,尤其是聽到有節目組來采訪後,人人都想著,日子眼看要好過了,這都是多虧了程赫啊。

在不耽誤一年農活的情況下,家家都能編織這個東西賺些收入,而且接錢也容易,說是網上過幾天就能收到錢,程赫就把錢給他們了。

他們都知道,村裏年輕些的人,跑到外麵打工,一年辛苦到頭,拿不到工錢的事情多得很,像他們這樣拿錢快的,真是非常難得了。

村裏人感激程赫,一家家都挨著喊他們去吃飯,表示敬意。

程赫推辭不脫,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都是一個村的,反正禮尚往來唄。

而且他去過程實家吃,如果別人喊而不去的話,他們就會來一句“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家啊?”這麽一來,不去也得去了。

而且每家喊的都不止他一個,趙思在這個支教老師,和溫雪這個每天幫著忙活的人,全都一起叫上了。

程赫回答一聲:“好,我們馬上就去。你跟你爸爸說一聲,讓他別弄太多菜啊!吃隨便點就行了。”

村裏本來就不是很富裕,哪怕現在賺到了些錢,也不能都被自己給吃了。

男孩子得到了準信,立即轉身往家裏趕去。

這邊程赫他們關了電腦,整理了一下推在院子裏的貨品,也準備動身去了。

今天要去的這家,在村子的東頭,離程赫家比較遠。

走出院子,外麵已是夕陽西下,幾個人活動活動身軀,基本上都對著電腦僵坐一天了。

趙思在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學校現在招生情況很不錯啊,我看小學複建得還可以。”

程赫問:“你現在學校招生那麽忙,怎麽還能過來這邊幫忙呢?”

趙思在看了程赫一眼,說道:“那能怎麽辦呢?招生的事情,我讓你們村裏的老教師幫著點唄,她又不會電腦客服,我要是再不來,就隻剩下小雪一個可憐人了……”

程赫皺眉,心想我不是人?我不也忙著嗎?

溫雪不大喜歡說話,此時小聲笑道:“我哪裏可憐了?我還沒你的工作效率高呢!我要向你學習。”

趙思在輕笑,到底還是學生,說話還一板一眼的。

從門前那條小路,往旁邊拐個彎,沿著旁邊的池塘走著。

傍晚的暑氣已沒有白天那麽強,加上走在池塘邊,有樹蔭遮擋,再加上池塘邊涼風微微吹著,頓時讓人精神很多。

傍晚時分,倦鳥歸巢,人們也開始準備晚飯,四處炊煙嫋嫋,一派靜謐的農家景象。

此情此景,真是有著詩一樣的田園美景。

趙思在想起了以前在哪看過的一首小詩,便輕輕念了出來:“日暮炊煙起,遠山鳥歸巢,林葉欲入夢,相思在何人?山前水連天,別樣花荷千畝田……”

感覺這首詩應該還蠻應景的。

溫雪拍著手掌笑道:“趙教師好文采!這詩真有意境。”

趙思在笑笑:“這不是我寫的,我哪有什麽文采!不過是跟著念出來而已。”

再往前麵,有一戶放鴨子的正趕著幾百隻鴨子往回走。

幾百隻的鴨子還是很有規模的,池塘裏、小路邊全都是,隻隻都是歪著肥屁*股往前走著,“呱、呱”叫得很響。

這可把程心心樂壞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規模鴨子的,興奮的從程赫身上滑下來,就要追那些鴨子。

鴨子膽小,一看見有人來追,都“呱呱”叫著逃命,四處撲騰,紛紛落水。

程心心在旁邊哈哈大笑,感覺這太好玩了。

她一路攆著鴨子跑著,一路笑嘻嘻的。後來看到趕鴨子的人,手裏拿著一根長棍子,鴨子才聽話,她自己也在路邊,撿根小棍子,學著別人的樣子趕。

小模樣真是憨態可掬。

但是她完全沒有方向感,東趕一下,西揮一棍子,搞得那些鴨子無所適從,不知道應該往哪邊,隻好看見她就跑。

程赫跟在後麵,也是哈哈大笑。

真希望她永遠都不要長大,永遠這麽可愛。

等到鴨子被人趕著,拐了一個彎走了,程心心還在拐彎口上望著。

然後她仰著頭對程赫說道:“爸爸,我們家也養這麽多鴨子吧?我好喜歡鴨子,呱呱呱……”

程赫說道:“養鴨子可不容易,每天都要趕出去放,一天都不能停,還要撿鴨蛋,好多事情呢!”

程心心說道:“那我就每天趕它們出去,拿著籃子去撿鴨蛋。鴨蛋能長出鴨寶寶,我喜歡鴨寶寶!”

真是童言無忌啊。

程赫說道:“寶貝,爸爸以前好像聽你唱過鴨子的歌啊,是不是?”

程心心點點頭:“是的,幼兒園王教師教的,叫《趕鴨子》,我很喜歡王老師。”

程赫說道:“那你還記得怎麽唱的嗎?再唱給爸爸聽,好不好?”

“嗯……那好吧。”程心心一幅考慮後才同意的樣子,才唱起了歌兒。

“風兒吹,鳥兒唱,

東山出來紅太陽,

照著一個小姑娘。

辮子短,竹竿長,

趕群小鴨下池塘,

喜得小鴨呷呷唱……”

稚嫩的童音回蕩在鄉間的小路上,猶如清脆的銀鈴一般。

夕陽西下,將幾個人的身影拉得老長。

程心心唱完,還嘟著嘴說道:“爸爸,我就是趕鴨子的小姑娘……”

剛剛她可不趕了一回鴨子了麽。

程心心哈哈一笑,真養鴨子像她這麽趕,可不行。

說說笑笑間,幾個人來到了村東頭,程國柱家。

這一帶的建築風格都是自帶小院,每家都是。

程赫這一隊人,加上他家的大黃狗浩浩蕩蕩的走進來,院裏桌上已經擺好了一桌菜。

程赫說道:“三哥,你弄這麽多菜幹什麽?我們哪吃得了這麽多!”

程國柱在他家排老三,四十多歲的年紀,輩分卻是和程赫一樣,所以他喊了三哥。

桌上確實一大桌菜,而且全是葷的,就像過年一般。

和別的很多家一樣,他們家院子裏,也到處堆的是竹子,和一些手工編織的半成品。

程國柱從屋裏拿出一瓶白酒來,說道:“都別講客氣,坐,坐坐。哪有什麽菜啊,都是鴨肉,在我老大那裏拿的,平時吃得很多。”

程國柱點頭。

南山市的習慣,兄弟間也有按排行稱呼的,這裏的老大,是他家大哥的意思。

反過來,他家大哥說起他時,也是稱呼老三。

程赫問道:“那我剛剛碰見的那群鴨子,還是您家老大的?”

程國柱家老大,似乎已經放了近二十年鴨子了吧?剛剛趕鴨子的可能是他兒子,年齡不大,所以程赫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