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環境不錯嘛。”

郝適站在宿舍內環顧四周,摸摸這又碰碰那,“單人間,空調獨衛,這不比自己租房子舒服。”

辛木往櫃子裏掛著自己的衣服,說,“特意申請的單人間,比多人間每個月貴兩百。”

“這兩百貴的值,”郝適蹲下拉開編織袋,“要不誰能受得了你的那張嘴?”

郝適拿出袋子裏的被子,抖了抖,一個什麽東西掉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笑了,“你這個狗娃娃都破成什麽樣了還隨身帶著?”

“唉!”辛木一個箭步撿起娃娃,小心地拍著娃娃身上看不見的灰塵,“別弄髒了它,什麽破娃娃,是…”

“是寶貝,”郝適接了他的話,說,“跟個小姑娘似的,拿個娃娃當寶貝。”

狗娃娃年代久遠,毛色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呈現出灰蒙蒙的,辛木親了親娃娃的腦袋,把它放在桌上,說,“床鋪好了把它放我枕頭上。”

“知道了。”郝適無奈笑笑,對於辛木如此珍惜這個娃娃他也見怪不怪了。

大學四年可是天天見他抱著娃娃睡覺。

辛木推開陽台門,這棟教師宿舍樓在學校最角落裏,他這一邊是靠近馬路,來來回回的車聲不算小。

不過辛木不嫌吵,不論是什麽聲音,他都能安然入睡。

“是不是有公共廚房來著,要不要去看看?”郝適打開宿舍門,愣了。

“我看過了,走廊兩邊都有,不過我做飯不好吃,”辛木走到門口,“兩邊…”

隔壁宿舍的門也是開著的,門口站著兩個人在說話,辛木認識,一個是經管係郭老師,是個大美人,另一個…是江行舟。

“郭老師、江教授。”郝適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郭老師對他點點頭,“你怎麽稱呼?”

“我不是老師,”郝適指了指身側,“他是,叫辛木。”

一直沒什麽反應的江行舟聽見這個名字抬起眼往這邊宿舍看了過來,直接和辛木眼神對上了。

辛木莫名地緊張起來,那晚在金輝居門口看見胃疼的江行舟後時隔十多天再次看見他。

江行舟臉色看起來好像還是不怎麽好的樣子。

“江教授,”辛木說,“郭老師,你們好,我叫辛木,新入職的輔導員。”

“你好。”郭老師輕輕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她攏了攏長發,跟江行舟說,“行了,那我先走了,具體事宜再聊。”

“嗯。”江行舟應了一聲,看了看兩人,沒說什麽關上了宿舍門。

徒留郝適和辛木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郝適推著辛木進宿舍,關上門,低吼道,“我靠!他是住這兒是嗎?住你對麵?”

“啊。”辛木也反應不過來,江行舟不是住在金輝居麽,認識他四年,辛木也從沒看見過他住校。

郝適在宿舍裏來回走了兩圈,說,“這是什麽孽緣?”

“不知道。”辛木歎口氣。

他好不容易花了十多天讓自己壓抑感情,讓自己別再惦記江行舟,好家夥,老天爺把江行舟送到了他麵前。

“算了,別想太多,”郝適拍了拍他肩膀,“沒準兒老天爺是在考驗你。”

“考驗我什麽?”辛木斜看他,“考驗我的意誌力?考驗合格之後呢,有什麽獎勵。”

“之後再賞賜你一個比江行舟還要帥的男人。”郝適對他挑眉。

辛木對他這樣十分勉強的安慰毫無作用。

“去吃飯!”郝適說,“走,請我吃後街的大盤雞。”

“嗯。”辛木耷拉著腦袋。

後街這家大盤雞是辛木和郝適都喜歡的,經常嘴饞了就會來這家吃一次解解饞,今天辛木到沒什麽胃口。

還真是孽緣啊。

“小時候我家附近的馬瞎子給我算命說我這輩子哪哪都順,真是嘴裏沒一句實話。”

“哈哈哈,算命的不就是說的好聽,這你也信。”郝適喝了口可樂。

“我信,”辛木吐著雞骨頭,說,“我真的信,有時候人是需要這些好話來支撐著過下去。”

“這樣啊,”郝適拿著可樂在他的瓶上碰碰,“那我祝你…早日忘記江行舟,可以遇到個和你相愛的帥哥,祝你…事業更近一層樓。”

辛木拿起可樂,“謝謝了。”

吃完飯郝適回公司加班,辛木獨自走回學校,明天就是正式開學了,第一次不是以學生的身份迎接開學,還是有些新鮮感的。

籃球場有幾個學生在打籃球,辛木站在籃球場鐵網外看著。

大家球技都很一般,看的辛木興致缺缺,他在小超市買了點水果拎上樓。

進宿舍前往隔壁看了眼,看不出什麽來,他打開宿舍門進去。

陽台的門開著,外麵馬路的車鳴聲響個不停,辛木洗了個蘋果站在陽台上,隔壁陽台曬著衣服,看樣子江行舟在這住了少說也有幾天。

他啃了一口蘋果,這是為什麽呢,一個已婚人士,從來沒有住過校的人,為什麽突然住校了。

唉唉唉,打住打住,別琢磨了,關他什麽事呢。

辛木進了宿舍,坐到桌子前打開電腦,調出他即將要帶的班級名單。

他拍了拍桌子上的狗娃娃,“菠菜,我要努力工作了!”

江行舟放下書,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近來睡眠一直不好,幹什麽都提不起興趣和精力,就連平時能靜下心來看看書現在也很難做到。

看一會兒就腦袋發暈,真躺到**又睡不著。

他推開陽台門,聽見外麵車流的聲音,搬來學校十幾天,唯一讓江行舟感到還不錯的地方就是這裏比金輝居要有人氣。

隨處可見的人,推開門就能聽見聲音,讓江行舟感覺自己生活在熱鬧的世間,而非自己的世界裏。

世間喧囂可讓他感受到自己是在活著,痛苦也被縮小了很多。

他所在樓層是十六樓,視野還算不錯,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城市的夜景。

璀璨、漂亮。

“你還有完沒完了,我是什麽有錢人嗎?”

隔壁陽台的門被推開,江行舟看見辛木拿著手機走了出來,“你才四十多歲,真想後半輩子就這麽長在麻將桌上了?”

這麽直白地聽人打電話很不禮貌,江行舟轉身準備進屋,卻被辛木發現了。

“江教授。”辛木捂著手機輕聲喊他。

江行舟轉過頭對他輕輕點頭,辛木又舉起手機說道,“先不跟你說了,你少打點麻將吧。”

辛木掛了電話,突然的碰麵讓他沒想到要說什麽,他看了眼自己的穿著,白色背心黑色短褲,是他睡覺的裝備。

過於隨意了些。

再反觀江行舟,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褲,咦,顏色莫名地配上了。

辛木笑笑,“那個,小姨沒事了吧。”

“嗯,都好了。”江行舟微微前傾雙手撐在欄杆上,“謝謝。”

“哎,你怎麽老是說謝謝,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辛木學著他也撐住欄杆。

江行舟目視著前方,辛木忍不住看他,就這麽隨意的一個動作,都像是畫一樣。

唉,別看,再帥都已經是別人的。

辛木轉過頭也目視前方,夜晚的風吹在臉上很舒適,進入九月溫度也隨之降了一些,晚上不用開空調也能睡得著了。

辛木說,“你怎麽住校了。”

江行舟眨了下眼睛,說,“方便。”

“哦。”辛木點點頭,他其實還想問你住校了你的愛人怎麽辦,分居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這個問題顯得太沒禮貌了些。

“還挺巧的哈,我們成了鄰居。”辛木摸了摸耳垂。

江行舟沒說話,閉上了眼睛,辛木又說道,“我帶的班級是咱們係新生4班,江教授這學期會教大一生嗎?”

“去年好像你沒教新生屆,”辛木看著他,“按照這樣算,這學期應該會輪到新生了吧,這屆新生運氣真好,能遇到江教授。”

江行舟睜開眼睛,他沒想到辛木對他的工作安排還挺清楚的,連他上一學年沒有教新生屆都知道。

“你之前是我的學生?”江行舟問。

“不是,你的課我沒選上,選的人太多了,”辛木淺笑,“我就被安排到了高教授課上。”

大一那會兒辛木傻缺缺的,選課時也不知道選,江行舟的課是必修課,他反正想著必修課怎麽著也得選,慢悠悠的等自己選的時候已經滿額了。

等後來才後悔不已。

江行舟看著他,想了想他的課程安排也不是秘密,很容易就能看見,或許是辛木多留心了一些吧。

“高教授比我厲害。”江行舟說。

“啊,還行,”辛木愣愣,“我也聽過你的課,你跟高教授教學方法不一樣,你也有你的厲害。”

江行舟課上從不搞花裏胡哨的,來不來上課他也不扣學分,全憑學生自己的本事,教學方式也不是老一套,很喜歡另辟蹊徑講題。

不單單是教學方法不一樣,更重要的是他的人,長得好看,光是看人,就能看一堂課。

“謝謝。”江行舟說。

“你別說謝謝了,我們現在也不是老師和學生,是…同事和鄰居,”辛木走到側邊,咧開嘴角,露出他的兩顆虎牙,對著江行舟伸手,“多多指教。”

江行舟看著他的手,除了工作中,其他時間他很少跟人有交際來往,甚至像是這樣閑聊都幾乎沒有。

他知道要握上去才是禮貌的,隻是江行舟並不習慣。

“嗡嗡嗡~”

江行舟聽見自己的手機在桌子上嗡嗡作響,像是解救了他,他立馬站直,說,“我接個電話。”

“哦…”辛木悻悻地收回手,轉身準備進屋。

“離。”

他聽見隔壁淺淺的聲音,什麽離?還是梨?

辛木好奇心作祟,身體貼在和江行舟陽台中間的邊緣,腦袋往對麵伸過去。

等了半天江行舟沒有再說話,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就跟做賊似的。

他收回腦袋。

“不用了,等他回W市,”江行舟的聲音再次響起,辛木又重新伸出頭,聽見江行舟說,“我們就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