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迎新篝火宴的第二天, 虞羨一早起來,在自家屋頂發現了一堆用葉子包裹的小禮物,漂亮的羽毛, 磨圓的骨珠子, 新鮮的野果,五花八門,連活蹦亂跳的鮮魚都有。

她正趴在屋頂洞口發呆,小夥伴的腦袋從邊上冒出來了。

羍子扒著繩梯,高興道:“羨子,今天吃什麽?我帶了阿爸打的跳貓子, 活的,兩隻。他想要你幫忙烤一隻, 烤乳豬那樣。”

烤好了, 一隻帶給阿爸, 半隻他的, 半隻小夥伴的,辛苦費。

虞·瞬間清醒·羨:“......”

一大早,就有工作預約?

這時, 羍子也看到地上的禮物,驚奇道:“誰給你阿爸阿姆送禮物?你阿爸阿姆要分開啦?”

部落人想要一起生崽, 就會在中意的對象屋前放禮物。要是中意的對象收下禮物, 就表示對方也有意,考慮進一步相處。要是對方回送禮物, 就表示,謝謝欣賞, 你我無緣。

“這一看就是小孩子喜歡送的東西, 大人怎麽會送這種小玩意?”虞羨看著天真的小夥伴, 一臉無語,“我弟弟才多大?我阿姆阿爸怎麽可能分開?”

家有三歲以下小崽的部落人,除非失去伴伴,是不會參與求偶遊戲的。虞羨阿弟如今才四個月大,她阿爸阿姆至少兩年內都不會分開,不,她覺得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分開。

羍子歪頭,不解:“我聽阿爸說,他當初想和阿姆一起生崽時,送了好多這種小玩意,送了一年,阿姆才答應。”

虞羨噎了一瞬,覺得小夥伴偷聽不到家,篤定道:“你阿爸要做你阿姆的伴伴,肯定還送了別的。”

想要一起生崽養崽,部落人不論男女,都是要向對方展示,自己有養崽能力的。羽毛骨珠野果可養活不了小崽,騙不了清醒的部落人。

羍子撐著小腦袋想了想,啊了一聲,“阿爸也送了獠牙獸,但阿姆說,獠牙獸她也能打,她就記得這些沒用的小玩意。”

羍羍崽純真的眼裏有瞬間滿是困惑,不明白為什麽阿姆說完這話,會哈哈大笑不停,他阿爸為什麽也會跟著笑,耳朵還會紅。

唉,他就好奇地伸手摸了一把阿爸的耳朵,就被好像生氣、又好像沒那麽生氣的阿爸揍了一頓。

虞羨邊收禮物,邊問羍子:“這個你應該也有,你沒收到?”

這些多半是昨夜請吃肉的回禮,不可能隻有她一個人有。

羍子偏了偏小腦袋,記起來他阿爸好像是收了什麽進屋,他隱約聞到魚腥味,但急著出門,都沒理睬對方說話。

虞羨頓時明了,估計這小禮物烤乳豬小分隊人人有份,稚氣的小臉忍不住笑開,“你等我,我下去拿點東西,我們去溪邊。”

在家裏搞燒烤本就不大合適,何況還有小崽在,不如去野外。

羍子心急,把腦袋伸進洞口,迎麵撞上憨憨爸憤怒的眼神,“壞崽!我和伴伴才不會分開!”

胡子拉碴更甚以往、隨著年歲增長越發俊朗的黑皮膚青年男人,肌肉飽滿的胳膊舉著吐著泡泡、笑得一臉無齒的白嫩小崽,對自帶食物上門、還胡猜造謠的小客崽怒目而視。

羍子小手抓著兩對長毛耳朵,嚇了一跳,把跳貓子緊緊抱在懷裏,張口結舌,“我,我,錯了。”

被嚇到的小崽,下意識就認錯。

虞羨真是沒眼看,憨憨爸好幼稚,跟個崽較真。

下一秒,她跳起來把新弟弟抓羽毛的小胖手拍下來,對粗心的憨憨爸怒目而視,“不要讓他吃羽毛,會塞喉嚨。”

羍子目光轉過去,看到了吊在嬰兒藤**方的鮮豔羽毛束,露出驚喜,“羨子,我送你的羽毛毛!”

虞羨飛快把幾個瓶瓶罐罐收進小背筐,邊道:“漾崽很喜歡,看見就要抓,抓到就往嘴裏塞,你讓你阿爸也注意點絨子。”

出了屋頂,虞羨拎起地上尺來長的胖頭鮮魚,往下方的水缸裏一扔,這才沿著繩梯往下爬。

羍子揣著跳貓子直接跳下來,湊到水缸邊看魚,撥弄著浮在水麵的肚兒圓,清透晶亮的眼睛也滾圓,“羨子,做魚湯嗎?”

虞羨伸手捏了把葉子,這就是昨天摘的,下魚湯絕配,水養著還很新鮮,點頭道:“魚小,就夠我阿姆和你阿姆分。”

她琢磨著從溪邊回來,就把魚湯燉上。颯颯媽閑不住,天蒙蒙亮就出了門,去戰士訓練場晨練。

羍子劃拉著水麵,抬頭,眨著沾了水花的卷翹睫毛,一臉期待:“那我捉了魚,你再做給我吃?”

小夥伴燉得魚湯超好吃,一百個他阿爸疊起來壓實了都比不上。

虞羨隨意點了下頭,又撈起泡在缸裏的新鮮雞頭米果捏了把,揚聲叫憨憨爸,“阿爸,等會把缸裏的米果剝出來,我回來燉排骨湯。”

憨憨爸立刻在屋裏大聲應好,特別迫不及待,“崽,早點回來,阿爸餓了。”

虞·全家飼主身份已定·羨:“......”

她拎來尿罐,伸腳踢了一下腦袋快鑽進水裏的小夥伴,“快點拿上你家的,我們先去種植園,再去溪邊烤跳貓子。”

羍子跳起來,劈手奪過虞羨手中的尿罐,把兩隻跳貓子塞到她懷裏,然後往自家跑,“這個我幫你倒,你先去溪邊。”

虞羨樂得輕鬆,抄近路先行出發,去小溪地。

她一路匆匆,部落氛圍悄然大變,春花綠葉新綻,全是**漾不息的春意。在第三次繞開奔放活潑的年輕戰士們後,虞羨徹底木了。

這約會未免太早了吧?太陽才剛出來!難不成是徹夜?現在才歸?!

想起部落接下來即將持續一個月的大活動,虞羨頭皮頓時發麻,她又需要好好複習,重拾目不斜視這技能啦。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和羍子看中的小溪地夠偏僻,依然還是無主之地。

等羍子背著小背筐氣喘籲籲跑過來,虞羨已經處理好兩隻跳貓子。

小夥伴奉命拎來的跳貓子,每隻都有十來斤重,一公一母,虞羨懷疑他家家學淵源,又把人家好好一對給活捉了。

挺肥美的兩大隻,都是油光水滑的一身灰,被她用石匕輕鬆剝下,完好無損。虞羨打算拿回去,讓憨憨爸鞣製一番,做兩雙兔毛靴,正好阿弟一雙,絨子一雙。

羍羍崽一眼就看到跳貓子漂亮粉嫩的雪花肉,興奮的擼胳膊去掰果木藤,紮烤架,虞羨則著手醃製,醃料現成,從家裏帶的。

這回的醃料比較簡單,除了必不可少的鹽,就是野蔥根泥、酸酸果汁,再加曬幹的木香子粉,後者去腥提香一流,還開胃。

木香子這標致的小東西,是虞羨去年在寶藏巫後院發現的新寶藏。

這款絕品香辛料,出自一種名叫木香樹的綠葉喬木,用的是它的果實,樣子像花椒,表麵卻很光滑,一身兼顧檸檬、薑和胡椒混合的香氣,且層次分明。

木香子味如山妖,吃起來麻辣,聞起來辛辣,做菜百搭,用法超多。

虞羨用特製的木香子油調了一款新燒烤汁,這油是把木香子浸在用油果壓榨出來的植物油裏浸出來的,裏麵加了山椒味的貓貓草汁,豐富口感和香味。

除此外,她還調了果味甜醬,是昨天沒用完的漿果,酒球果、泡泡果加野梨壓榨成汁做的。大受歡迎的小奶豬,已經證明這款甜果醬的成功。

羍子回來得很快,帶回果木藤枝條的同時,還扛回一捆枯木。見小夥伴忙得很投入,就先用幹草細枝把火堆升起來,然後三兩腳把碗口粗的枯木踹成好幾截。

用腳砍柴,非常暴力,但高效。羍羍崽看著斯文秀氣,但屬於原始人骨子裏的彪悍,總在他不經意的行動中泄露。

虞羨一套老動作行雲流水,很快醃製好兩隻跳貓子,暫時沒事,撐著小腦袋看小夥伴削Y型果藤,綁小木棍,紮烤架。

看羍子動作挺流暢的,虞羨突然想起他的傷,“你的胸口好點沒?那個有沒有效?”

少戰隊采了許多牛耳菜,沒用完的她都給羍子了,讓他回家揉汁敷用。

羍子愣了一下,仿佛才回過神,意識到小夥伴在問他的傷,微皺眉,摸了下小胸口,小聲道:“偶爾,會疼。”

虞羨頓時有些憂慮,這傷到底是她的鍋,還是野豬崽的鍋,“我們吃完去找大巫看看,他那裏肯定有效果更好的草藥。”

羍子抿了抿小嘴巴,想說也沒那麽疼,隻是小夥伴問就會疼。就在這時,小溪對麵的林子裏,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稀裏嘩啦作響,像是樹枝不斷斷裂的聲音,聽著越來越近,還有越來越響亮的嗡嗡嗡聲,其間隱約夾雜著特別淒厲可怖的獸吼。

虞羨和羍子驚得齊齊跳起,扭頭看過去,好、好大一頭大黑熊!埋頭弓背,壯碩得像座移動小山,躥天猴般飛竄出來,方向直奔二人,速度快比閃電!

兩個猝不及防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