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憨憨爸和颯颯媽都不在,見虞羨一個人獨住,羍子問她要不要去他家過夜,或者他到她家過夜,自備幹糧。

先前他阿爸阿姆出去狩獵,他就是在羔子家過夜的,他阿爸阿姆怕他把房子燒了。

虞羨:難道不該擔心五歲的獨居崽被燒死嗎?

秋天到了,狩獵隊最近一直在籌備外出計劃,這次要繼續掃**一波無人區,還要打夠冬天吃的獵物,任務非常重,需要選拔一批新的戰士。

預備役的年輕小戰士們都在加緊訓練,爭取表現,老戰士們也要挑搭檔,和新成員搞演練配合。

颯颯媽在忙著搞選拔,作為統管狩獵隊的大隊長,她要平衡好各戰隊的戰力布置和人員配備。

憨憨爸在忙著帶隊伍,他是後勤梯隊的小隊長,負責處理獵物,保障武器補給,也需要進行磨合演練。

虞部是全民戰士部落,所有小崽們都是自幼就接受有計劃的訓練的,培養出來的戰鬥力非常強悍,身體都操練得特別紮實。

看小小年紀就力大無窮的虞羨就知道了,她雖然每天都在叫苦叫累,但身體其實遠沒達到上限。

興高采烈去集訓的憨憨爸雖然走了,但羍子爸又接手了。

最近她都是和羍子一起受訓的,她被憨憨爸托付給對方照顧了。

隔壁的小夥伴羔子,她阿爸想親自照顧她訓練,就申請把自己挪到了下一批名單上。

羔子阿媽和颯颯媽是一個隊伍的,算是颯颯媽的直係下屬,去幫助颯颯媽考核新成員了。

她們先鋒隊也要進行擴招。

戰鬥力十分彪悍的羔子她阿媽,很想去第一線幹架,可惜肚子裏揣了個年底要生的崽,隻能過去搞搞後勤。

虞羨聽麵帶遺憾的小夥伴如此說,驚奇到失語:原始人的身體這麽能折騰的嗎?

再一看每天被親爸訓得頭破血流、還一臉笑嘻嘻沒事人的羔子,她忽然悟了:原始人的崽原是打娘胎就耐造。

還飽受彪悍家庭的熏陶和捶打,這不出戰鬥狂人才是怪事。

羍子阿爸經常站在原地一邊打磨著石球,一邊拿自己給兩個稚嫩的小家夥陪練,就跟溜小崽一樣。

虞羨擅長閃避,力氣雖大,傷害性卻不強,羍子阿爸犀利點評,殺氣不夠,勒令她不停攻擊,仿佛要激發她骨子裏的凶氣。

羍子擅長突襲,出其不意,搶位刁鑽,他阿爸特別嫌棄,想的太多,出手太晚,每每輕鬆閃避過去,就要嘲笑他一回。

羍子阿爸有一雙亮得嚇人的棕色鷹眼,行動起來敏捷異常,不僅有野生獵豹的疾速,還有野生獵豹的優雅天成。

尤其是那身仿若工筆勾勒的流線型肌肉,充滿驚人的爆發力。一旦奔跑起來,每一個毛孔都閃耀著狂放不羈的野性光輝。

這個簡直獵豹成精的原始部落精英戰士,除了會嘲笑崽,還很懂鼓勵教育,見到崽們表現的閃光處就會大聲讚美。

然後,讚賞越歡,下手越狠。

虞·每天都想死一死·羨:......

羍子阿爸下手,可比憨憨爸狠多了,憨憨爸隻攻擊自家崽的屁股,羍子阿爸不見血不收手。

有了如此殘暴的對比,虞羨對二哈憨憨爸的思念,與日俱增。

與此同時,她的個人戰鬥力,也與日俱增。

每次訓練完,都會變成一堆爛泥的虞羨和羍子,躲在屋頂隱秘的角落處,偷偷摸出小魚幹,把小魚幹當做羍子爸狠狠撕咬。

咬著咬著,就沉浸在真香的**裏:啊,唯有美食治愈受傷的心靈。

眼裏總含著熱淚的虞羨,咬得更狠了。

羍子含著小魚幹,很是憂鬱的對小夥伴道:“我的小魚幹快吃完了,你的還有多少?”

阿爸歸來後的日子多磨難,慰藉他幼小心靈的小魚幹消耗很快。

每晚在家啃著小魚幹翻彈幕的虞羨,她也很憂傷:“我的也快吃完了,要等明年,魚堰沒有小銀魚了。”

發現小銀魚的美味非比尋常後,她就去魚堰看過。

然而小銀魚已渺無蹤跡,大約洄遊期已過,隻能再等來夏。

話音剛落,一隻大手突然扒上了牆頭,出現在兩人眼前,一個腦袋隨即從屋簷處冒出,咧開大嘴,齜出一口惡劣的大白牙:“交小魚幹,不殺!”

偷吃的小幼崽們一個哆嗦,手中的小魚幹就掉在了地上。

對方長臂一伸,撿起小魚幹就塞進了大嘴巴裏,又飛快把兩人懷裏的存貨一把擼空,動作迅雷不及掩耳。

靠一隻鼓出肱二頭肌的手臂就輕鬆勾在三米牆頭的羍子爸,搶完小幼崽的零嘴,還要狠狠嘲笑對方:“看看看,打不過,沒得吃,略略略!”

因為羍子爸訓得太狠,兩個小崽吃獨食吃得心安理得,又因為羍子爸太不做人,過分美味的小魚幹總是留不住,總會被瘋狂搜刮,還會被瘋狂鄙視。

又被掃**一空的虞羨和羍子:“.......”

連小幼崽的小魚幹都要搶,是人嗎?!

阿西吧,這艸蛋的原始人星球,毀滅吧。

突然慘遭搶劫的小幼崽們,隻能又一次傻眼地看著高大魁梧的成年男人跳下牆頭,像個惡霸一樣狂笑離開,粗獷的笑聲突破天際。

嘴裏還大嚼著兩個小幼崽合力辛辛苦苦曬出來的美味小魚幹!

大開眼界的直播間彈幕全是哈哈哈,並歡快地為受傷的小幼崽配上惟妙惟肖的內心旁白:

愛看好戲:【絕望羍子:發現惡霸父親真麵目的我,眼淚瘋狂掉下來。】

毀滅吧人類:【憤怒羨子:我,五歲,五歲,五歲!你幾歲?】

靜靜看戲就好:【羨子:啊呸,欺負幼崽算什麽本事?!】

笑死我鳥:【羍子:可以換個阿爸嗎?用小魚幹換?】

然而,懟上羍子爸刀斫斧削的硬漢男顏,赤.裸.在外的令人血脈噴張的黑亮酷炫性感大胸肌,初代LSP們忽然集體卷土重來:

嘰嘰複嘰嘰:【流口水,流口水,對性感的大胸肌和有趣的靈魂毫無抵抗力的我。JPG】

給個姬會吧:【樓上,不要矜持,要直接,來跟我一起,直接撲倒上下其手快點摸個夠啊!】

女人味什麽味:【這樣的對象,請給我來一打,這樣的阿爸....快,快,快送火葬場!】

好男人值得一透:【同意樓上,同情羍崽,有一說一,羍崽啊,請一定讓我做你阿媽!】

下麵一溜的【羍崽啊,請一定讓我做你阿媽!】複製黏貼狂刷屏,間或有【阿爸也行!】閃瞎人眼。

統子對初代LSP們印象深刻,發現對方舔顏還不忘討論劇情,心裏十分欣慰。

這波穩了,觀眾的粘性足夠了,以後每天躺著收割能量妥妥的。

宿主主意不錯,提前退休養老,不是夢啊。

嘿嘿嘿~~

已經被搶走了鹹魚人設,連夢想就快要被搶走的主播,對此一無所知。

今天的她,依然掙紮在拚命苟活的小路上。

還是那句老話,她身體不累,她心累。

夜裏一個人躺在小**,因為實在沒有娛樂項目打發時間,虞羨熟練地翻看起直播間彈幕記錄,沒想到羍子阿爸這麽受歡迎。

她看了眼隔壁大**睡得娃娃臉嘟起的羍子,心裏很是詫異。

人比人得丟啊,她家同樣帥氣英俊、超有男人味的憨憨爸輸了,輸在蠢蠢的二哈氣太重。

同樣的搶食事件,憨憨爸盡是哈哈黨,羍子爸狂攬顏狗粉。

羍子今天太生氣了,因為被搶走的是他最後一把小魚幹。

他氣得家都不想回,賴在小夥伴家裏不肯走。

放浪不羈的羍子阿爸趴屋頂洞口,丟下一大塊烤肉,揚長而去。

羍子捧著烤肉,可憐兮兮的看著喝湯的小夥伴。

虞羨沒辦法,隻好收留了可憐沒人愛的小夥伴,並和他一起分享了自己的晚餐。

她如今的食量越發大了,一天能吃兩到三斤肉,還不算當做主食的澱粉類根莖塊和野菜野果。

好在憨憨爸和颯颯媽臨走,給她留下了足夠的食物。

今天的湯是風幹的鹹野雞燉菜幹湯,沒加鹽,用了野薑和酸酸果去腥提鮮,味道十分鮮美。

火堆裏埋了一捧黑不溜丟的野芋頭,部落人按照外形叫疙瘩果。

烤熟後吃起來粉粉的,口感特別綿軟。

羍子捧著憨憨爸的大海碗,喝得頭也不抬,連勺子都忘了用,直接用手把肉菜扒拉進嘴巴裏,吃得特別豪放。

吃到最後,把虞羨打算留著明天當早餐的那份也吃掉了。

貪吃的小崽把碗底都舔幹淨了,還意猶未盡。

小可愛笑眯了眼,腆著鼓鼓的小肚子道:“羨子,好吃!”

又是和上次吃小魚幹一個讚賞詞,愣是把虞羨給說笑了。

她把手中撥開的疙瘩果,隨手塞進他嘴巴裏,“不,羨子不好吃,你好吃。”

羍子捧起阿爸扔下的新鮮烤肉,遞到她麵前:“給你吃。”

虞羨接過,用匕首切了一片吃,沒吃出是什麽肉,就感覺肉纖維粗硬,味道還有些腥,還烤焦了。

幹脆用匕首把表層焦肉削去,又拿出一根尖利的針形長骨刺,在上麵狂戳洞。

羍子就乖巧的坐在邊上,一臉好奇地看小夥伴狂虐他回送的烤肉。

虞羨就把肉遞給他,讓他來。

轉身去拿了幾枚酸酸果,擠出小半碗汁水,然後接過戳透了的肉塊,用酸酸果汁和鹽抹了一遍,再用一種可當荷葉用的香葉子層層裹好,埋進冒著火星的木炭灰堆裏煨起來。

羍子蹲下身來,也幫著她把木炭往上麵堆,一雙小鹿般清澈明亮的眼比灶前閃耀的火光還亮:“羨子,好吃的?”

虞羨放下手中撥火的木棍,扭頭看著羍子,殘留著嬰兒肥的麵頰不自覺微鼓,看上去越發天真可愛:“不,羨子不好吃。”

她也不知道這麽做好不好吃,總歸是白得的,試試唄。

不知道小夥伴稚嫩的殼子裏藏著個怪阿姨在逗他,總算有點GET到點的羍子就一肩膀撞過來,開心地笑哈哈道:“羨子好吃!”

虞羨也沒想到,她隻是一個心軟,就開了一個不大好的頭:吃過她煮的野鹹雞菜幹湯,羍子再也不肯離開。

一直賴在她家裏,直到憨憨爸回來才被扔出去。

那煨了一夜、味道超絕的叫花烤肉,簡直為羍子心裏加了個大秤砣。

小家夥鐵了心要給他獨自留守在家的小夥伴陪夜。

虞羨就這麽被羍子小尾巴徹底黏上了。

一起采野菜野果,挖野根野塊,撿鹽石撿木柴,認草藥認毒物,一起去種植園上勞動課,一起接受羍子爸的戰鬥課,看小尾巴每天自備幹糧,不請自來,捧著碗碗:羨子,餓餓,飯飯。

端的一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惹得直播間彈幕全是怪阿姨怪蜀黍,舔著臉狂刷【啊我死了】【好甜好可愛】【崽崽麻麻愛你】【鎖死鎖死】諸如此類喪心病狂之語。

家裏雖然沒有門,但窗根本關不住的虞羨:“......”

她看彈幕看得尷尬得腳趾扣出一座地下城,忍不住歎息:都怪她偽裝的太好,竟然沒有人發現她的真身是個怪阿姨。

二十八歲的靈魂,五歲的肉身,穿越到這個原始人星球以來,她一直在忙忙碌碌,有被逼的,也有前世斂物癖發作,以及,始終無法獲得歸屬感的焦慮不安。

嗬,歸屬感,這玩意,她在地球上就沒得到過。

今天,她又經曆了一天令崽吐血的非人訓練,虞羨低頭注視著自己稚嫩的雙手,依然小小一隻,全是青紫擦傷,一直延續到全身上下。

幼小稚嫩的掌心已經結了一層厚繭。

乍看起來,很像她過去那雙勞作過度的小手。

二十年後,那雙憤怒拗斷親情枷鎖的手,經曆常年煙熏火燎,粗糙得像苦命的老婆子,和生它的怯弱麻木母親一個模樣。

而同一個母胎裏晚出來幾年的弟弟,手一直白白嫩嫩的,像個嬌養在深閨的大姑娘。

虞羨緩緩捏緊了拳頭,感受到了肌肉和骨頭裏蘊含的無限力量。

力量,總能給人更多的勇氣。

她如今的這雙手,雖然小,雖然糙,同樣一點也不嬌,卻很有力量,很強,以後還會更強。

隻要她咬緊牙關,隻要她繼續努力。

她這一生的命運,完全能自由掌握在自己手心裏。

這一刻,虞羨腦海裏自動浮現出了颯颯媽強大、矯健、堅定、昂揚、颯爽、耀眼的身姿。

看了眼隔壁睡得呼呼的羍子,虞羨睜著眼睛,望向黑漆漆的木石屋頂,小小的出口處隱約有星光閃爍,有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一顆閃亮的流星劃過黑夜,並為她所見。

或許她本來就是天上的星,生來會發光。

而她本該如羔子羍子般,勇敢無畏,無拘無束,自由生長。

這,才是她本該擁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