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叫他吃飯為獎勵(1/3)

陸遠擎頓時眼眶呲裂得更厲害,青筋突突跳著快要爆開一樣。

“不過我沒有拿捏著別人所愛來肆意威脅的習慣,”他垂眸下去,淡然輕聲道,將最後一份文件也推過去,“我們公事公辦,商場上,該對峙對峙,該認輸的就認輸吧,您說呢?”

陸遠擎手抖了半天,最終注意力回到那些條款上,要簽字的時候,才發現那些條件究竟有多過分,幾乎是在打他陸氏的臉。

曾經的幾條,就是當年逼得殷莫南跳樓的那幾條,不過不同的是,後來殷家的人才知道,那隻是一個策劃太久的驚天騙局,殷莫南的死如果之前被以為是悲情壯烈,那麽到真相揭開的那天,才被發現是慘烈與可惜。

殷家的人恨他,恨入骨髓,絕不是沒有理由的。

但陸氏並不是他一個人的,最早的注入資金其實有莫倚瀾的父母讚助,此刻,陸遠擎提著筆,含恨不甘地在上麵簽下名字,最後,一抖,手撒開,合同上暈開來一團黑色的筆墨。

殷千城不慌不忙,將那一份丟掉,又拿了一份新的過去讓他重簽。

陸遠擎渾身都顫抖起來,猩紅著眸子盯著他,道:“……這下你滿意了?把我陸家毀成這樣,你滿意了?!”

殷千城幽邃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來,下頜骨緊繃,站起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嘴裏吐出了最後兩個字來:

“沒有。”

他不滿意。

他要做的事情,遠不止這些而已。

十幾年前那是個陰雨天氣。

樓下的一處施工隊堆積了沙子泥土在那裏,淋了雨有了黏性,一堆小孩在那裏玩。

許多孩子都被家長叫回去吃飯了,胖胖的宋逸還在,拿著鏟子掄起沙子往土城堡上壘,殷千城這個時候也從外麵跑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剛買的體溫計。

阮清幽給殷莫南看了一下身體說發燒了,但具體度數不知道,讓孩子出去買了體溫計和藥品,一臉愁苦的表情殷千城至今都還記得。

他有些懵懂,但看得出爸爸極其不舒服,臉色差得就像電影裏看到的老僵屍,甚至比那個還要恐怖,他的臉上,一絲絲求生的表情都沒有,灰心失望到仿佛天都塌了。

宋逸見他跑回來,扯著嗓子在喊:“你怎麽還在這兒?我媽說了,你家遇到大危機,沒錢又沒命了,你小心你媽把你帶出去賣了換錢,去牢裏撈你爸爸,哈哈哈……”

樓道口,有些不甘心回去的孩子也在探著頭看這邊,跟著一起笑。

雷聲轟隆隆的。

像在悶著一場大雨。

殷千城知道那時候家裏人情緒都不好,抹了一把臉上潮濕的水汽,跨過水坑要往樓道裏走,宋逸他們的笑聲還在,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狂妄,終於他經過沙堆的時候,一個塑料鍬鏟起一堆沙土,朝他諷刺地揚了過來。

他的小手抬起,擋住了泥沙,剛剛冷著臉就要回頭,就聽見一聲聲淒厲恐懼的尖叫,裹著大大的風聲,有什麽重物從天而降。

最受震驚的是他和宋逸,那東西就墜落在他們麵前,他根本就來不及挪動腳步,而胖胖的宋逸則瞪著驚恐的眼睛退後一步,砰得一下坐到了地上。

花盆從七樓摔碎,掉下來劃傷了他的臉。

胖胖的宋逸捧著臉大哭起來,不是哭疼,而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得破了

膽子。

漫天的血,摔破的腦漿迅速被瓢潑大雨衝刷成了黑色,在流逝,在消失,他有些瘦削的身影就默默站在雨中,更遙遠一些的地方是一聲淒厲的慘叫,是阮清幽的慘叫,伴隨著最最恐怖的場景,貫穿了他整個生命。

……

一個午覺睡得驚心動魄,殷千城猛地驚醒過來,冷眸中仿若透著淩厲的冰刀一樣。

待醒悟過來那是夢後,用手輕輕抹了一把臉,沉澱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常遠走進來,表情微微有些錯愕,敲了敲門,道:“樓下有些部門開大會,人已經到齊得差不多了,江小姐也到了,正等著跟那邊的人碰麵呢。”

殷千城心思慢慢回轉過來,點了點頭,問道:“她怎麽樣?”

常遠愣住了:“誰啊?”

“慕水。”

“江小姐挺好的啊,以前有基礎,現在上手挺快的,你要就是指望她趁機報複一下陸家那些人,那綽綽有餘了。”

“那就讓她去玩吧,”他眼神溫柔下來,看了看表,說,“跟她說一聲,玩夠了不想玩了就上來,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常遠擰眉:“我好像是總裁助理不是秘書部成員吧?”

他嘴角淺笑不減,已經迅速投入工作了:“拜托了。”

常遠禁不住啐他一口,心不甘情不願地關上門,出去了。

……

陳淺因連夜整理了一大堆的文件,財務部加起班來真的能逼死人,以往一個月清一次賬,現在積累的賬目和交接全部壓下來,她已經三天三夜都沒怎麽睡覺。

頂著兩個黑眼圈過來,一到這兒,作為陸家的兒媳本就覺得這場麵晦氣,沒想到迎麵就碰上江慕水。

大大的會議室裏,還在陸氏任職的一些親戚也看到江慕水了,嘴裏都嘀嘀咕咕的,還不明白都發生了些什麽。

一些小輩在那裏嘀咕著:“我聽說她榜上大款,攀了高枝了,原來是真的……”

“就是上次堂哥婚禮的那個男的,就是殷氏總裁……”

“現在的人眼光也是獨特,看上失婚婦女,搞笑來的吧……”

說到底這些人還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到了江慕水麵前,個個都害怕被辭退似的恭恭敬敬的。

有些還跳出來,笑著說:“慕水啊,你還記得我嗎?你堂嬸,那年你去我家裏我給你包紅包來著,你小奶奶還送了你幾件小孩衣服穿。”

江慕水抬眸看那人,輪廓已經不熟悉了,她想得起來,那是有一年過年她去堂叔家拜訪,那個奶奶給她講了一大堆的女訓女德,勒令她三個月內必須懷胎,否則就讓鄒明月趕她出門。

她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手裏拿著筆,又看了那人一眼,問:“資料呢?”

“哦哦,這兒呢,這兒……”那人諂媚笑著把東西遞上來,見她油鹽不進,等會轉身就罵道,“什麽破玩意兒,沒人要的**……”

“你等一會。”江慕水抬頭,當即叫住了那人。

那人臉色一僵,回了頭,尷尬扭捏地站在原地,警惕問道:“怎……怎麽了?”

“把你的半成品收回去吧,”江慕水將資料丟回,說,“以前你們在陸氏怎麽做事我不管,到了這裏就遵守這裏的規矩,半成品沒有人有精力幫你加工,你明早再交上來。”

“明早?”那人驚詫開口,“這以往可是我一個星期的工作量哎,你有毛病吧江慕水,你真當你

是……”

殷氏的些許高層也在這裏,聽聞這是一個星期的工作量,都紛紛皺眉起來,拿起那個半成品看了看,又看了一眼那個女員工的履曆。

家族企業的弊端很多很多,陸氏這幾年並沒有遵循企業新型模式在發展,反而有些東西愈發迂腐陳舊,效率拖遝規矩混亂,這是事實。

那人急得紅了眼,見自己職位不保,拍著桌子道:“江慕水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哈,才離婚幾個月啊你胳膊肘就往外拐,幫著外人對付你公婆家,你能耐了,翅膀**,你這放在我們老家那都可以被打一頓跪個三天三夜,陸家門怎麽出了你這麽個混賬兒媳婦,真他麽丟人現眼你……”

保安很快被叫進來,拖著那個瘋女人出去了。

江慕水連眉頭都沒擰一下,隻是冷笑著看著這些人,幸虧,自己早些跳出懸崖了。

一雙手,將厚厚的一疊資料往她桌上一放,轉身就走。

江慕水下意識地喊道:“等等,你交的是什麽,該跟誰交接……”

話說到一半,就發現是陳淺因。

陳淺因身影僵了僵,轉過身,說道:“江副總監,是吧?你是靠什麽得來的這個位置,你心裏清楚得很,真有臉讓我給你匯報呀?”

江慕水輕輕托著腮,翻看了一眼資料說:“我們的確是差不了太多,但陳小姐罵人前先想想自己,別罵自己罵那麽狠。”

“你現在是想換人,還是你自己過來給我匯報呢?”

她輕輕歪著頭的姿勢,不具備任何的攻擊性,甚至一個羞辱的字眼都不帶,卻自然而然地透著一股戾氣和居高臨下的感覺。

陳淺因被那股氣勢壓得抬不起頭來,隻得強壓下心頭的那股怒火,任憑她羞辱一般走過去,拿起資料,端端正正地匯報了起來。

……

這般胡鬧也是幼稚,等到交接完畢,已經天色很晚。

江慕水看了看表,也正到了病人的探視時間,她現在趕去醫院的話,兩邊的工作就都不誤……

常遠晃晃悠悠下來,問候了一下幹活一下午的員工,裝作無心似的看到江慕水,說:“忙完了?當殷氏的臨時工真的是辛苦江小姐,不如一起吃個飯?”

江慕水:“……”

想也知道是誰讓他下來叫的,她沉吟一下,溫柔問道:“他人呢?今天工作順不順利?我不方便上去找他的話,就在這裏等吧?”

別介啊。

常遠僵硬著臉色,隻好如實托出道:“我覺得吧,有些人還真的是希望您去親自叫的,不然您說他大費周章讓您來當幾天殷氏的臨時工,連個被主動找吃飯的小回報都得不到,這也太虧了不是嗎?”

麵對常遠的可愛,江慕水永遠憋不住,強忍了一下笑意,她起身,說:“我當然是可以去的,我隻是……害怕我出現在你們高層,對他影響會不好。”

所以常遠有時候會覺得,能懂事如江慕水,也不容易。

等到員工都下班走得差不多了,餓著肚子的江慕水才走上去,一路穿過走廊,到總裁辦公室門前。

裏麵的男人也已經餓得沒脾氣了,但不好逼迫,隻能硬等。

江慕水敲了敲門,見裏麵實在亮著燈卻沒動靜,歎口氣,隻好擰門直接進去,一開門,就看到裏麵英俊挺拔的男人伏案工作的身影,他冷眉一蹙,頭也不抬地冷聲道:“誰叫你進來不敲門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