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再見馬雷

“喂,馬叔,最近怎麽樣?”

“有事說事,沒時間跟你廢話。”馬大叔語氣很是不耐煩。

“我沒事,就是想知道你怎麽樣,案子進展怎麽樣?”

“我很好,案子的事你也別再管了,等我們結案之後你就知道了。”

他語氣減緩,不再那麽衝。

“你和白大叔在一起?”

“對。”他答應了一聲,忽然語氣變得急促,“好了,不說了,有急事。”直接掛斷了電話。

回想剛開始,馬大叔那樣激勵我,任由我小打小鬧,現在卻不再讓我插手,想來是遇到不少棘手的事,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而我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眼高於頂、想一出是一出的無知青年,我已經能看出差距,之前說出口的那些狂妄之言,都成了笑話。

晚上十一點多,剛準備睡覺,馬大叔竟然來電話了。

“睡了嗎?”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疲憊。

“還沒睡。”我此刻已經徹底清醒,哪裏有半分睡意。

“想不想和我們一起。”

“想。”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出來吧,我在白水村。”

清婉已經睡了,我隨意找了一個外套便靜悄悄溜了出去。

本想著第二天就能回來,沒想到這一去,便直接被卷入漩渦中央,再無安全可言。

晚上還是挺冷的,白水村依舊是一片廢墟焦土,清理工作還在進行中,直到現在,這裏的空氣中都還彌漫著一股子煙氣,很是難聞。

裏麵停放著很多大鏟車,挖掘機之類的器械,隻有一輛車在亮著燈。

我徑直往燈光那邊跑去,隔著十多米,我就看到駕駛室裏坐著一個人,馬大叔。

我一開門,一股濃濃的煙味撲麵而來,大叔正在抽煙,也沒說話,我坐好之後,才發覺腳下硌得慌,低頭一看,密密麻麻全是煙頭。

這麽長時間沒見,他留了絡腮胡,估計是懶得打理,臉色不好看,顯現出明顯的疲態,還有些瘦了。

“馬叔,什麽事?”我低聲問道,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籲~”他吐了一口煙,沉聲說道:“你還記得那個名單嗎?”

“名單?”我心中默念,這才想起了這個一直被忽略的重要線索,和馬叔的白水村之行之後,我差點把這份名單給忘了。

“記得,名單怎麽了?”

“這是你沒看過的那一張,看完之後別激動。”

馬叔將手上捏著的一疊紙遞給我,上麵很皺,被揉過很多次,然後又弄展,疊成半個手掌心大小。

聽他這麽說,我心裏有了大概,那是一個我不願意相信的事實,猶豫片刻,我還是接了過來。

小心翼翼地慢慢打開,心中極為緊張,手都有些顫抖,名單是一張A4紙大小,目光在上麵的一個個名字上瀏覽而過。

在最後一個,張耀國,這三個字,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插進我的心髒,讓我痛不欲生,無法自己。

張耀國,他是我的父親,他怎麽會出現在這份名單上,他不應該出現在名單上的,我不相信!

我想大喊,我想告訴馬叔,就算我父親在名單上,但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但是,我卻說不出來,事實擺在眼前,我還沒有那麽不理智,這些想法隻能埋在自己心裏,我依舊堅信,我的父親不會做出違背原則的事情。

“很好,”馬大叔拍著我的肩膀說道:“表現不錯,隱藏情緒也是你需要掌握的,對於你父親,你有什麽想法?”

“我相信他!”

“但是你對他的印象隻停留在八歲,那時候的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從事什麽,你堅信的,不過是‘父親’這兩個字而已。”

我想開口,但是卻被他打斷,“你先別急著反駁,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在96年的時候,你父親是化工廠的一員,也是付升的得意門生,而且,經過我們的調查,他在04年的蹤跡徹底被抹除,直到05年三月,才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和某些人在策劃一些事情,而之後他的人間蒸發,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我相信,他在你記憶中,也不過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片段,或許,他在你腦海中的影像都不再清晰,他沒有留下任何一張照片,你們是不是連一張全家福都沒有!”

馬大叔的話如同針鋒,刺痛著我的心,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

“好了,你自己多想想吧,本來還想繼續瞞著你,但真相遲早會浮出水麵,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要不然我怕你會崩潰。”

我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依舊保持沉默。

“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在這裏和你見麵嗎?”

我搖了搖頭。

“你好好看看這片廢墟,他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殺人泄憤,白水村在當年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這也造成了兩位廠長產生分歧的開端。”

“當時的消息傳播並不發達,白水村鬧事的事情,也就隻有一部分的人清楚,並沒有上報,他們因為自己的居住環境遭到破壞,便索要搬遷費,這很正常,但是他們要的實在太多,獅子大開口,直接就想要廠子一年的利潤。”

“而為了工廠正常運轉,必須要減少一部分的安全投入,來滿足那些村民的無理要求。鄭博淵為人古板,自恃清高,自然不怕那些刁民來鬧,仗著一個理字,好幾次請動警方出麵維持治安。”

“反而付升是從農村裏走出來的,知道這群刁民的想法,就想著挪出一點錢,將他們都打發了。”

“從這裏開始,因為資金的問題,兩人產生分歧,從而釀成了之後的悲劇。”

大叔說完,沉默片刻,然後問道:“這個故事,你信嗎?”

我很確定地說道:“不信。”

“說說想法。”

我想了一下,“如果事情真的這麽簡單,那麽幕後人做的這些都沒有意義,他就是為殺人而殺人。”

“顯然不是這樣,而且,當年的事情僅僅因為一個分歧,鬧得廠子裏雞犬不寧,還分成兩派,我覺得有些誇張了,最後,那個接受付升的命令,破壞生產的員工也葬身火海,根本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這一說法。”

說完,我看著馬叔,等著他的意見。

“你現在還在猜測凶手的心思,以後再說的話,把殺人動機說在前麵。”

“還有,工廠裏麵形成利益集團很正常,這一點並不誇張,最後那一點說得沒錯,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