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一次調查報告（五）
天氣：陰，風力2～3級，－20℃
地點：秦山市有一家咖啡館
調查對象：李昊
調查經過：
今天依舊是烏雲密布，天氣陰沉，似乎是在醞釀著一場大暴雪，看不到陽光，總是會讓人心中感到壓抑。
我早早就坐到咖啡館裏麵等著，這是我的習慣，不願意讓別人等，也不願意等別人。
有一家咖啡館，沒錯，這就是它的名字，雖說名字很不好，但這裏的環境還是挺不錯的。
店裏麵很暖和，我脫掉大衣，坐在靠窗的位置，美女店員在吧台磨咖啡，機器嗡嗡的聲音挺有節奏。
現在11點40，店裏的客人已經不少了，大多都是情侶，男的說著情話，女孩笑靨如花。
不過，在牆角處坐著一個中年人，桌子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華碩的，椅子上掛著他的黑色西裝，領口解開兩個扣子，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手指不停地運動。
或許是因為正在做的事情很重要，他的心情著急，額頭上冒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油光鋥亮，白色襯衫的袖口有些汙垢，像是常年累月堆積在裏麵的，很難再洗掉，再加上他臉色偏黃，還有一些斑點，這是常年在電腦屏幕前導致的色素沉著，還有就是他根本不注意保養。
這應該是個寫小說的，長時間在家，雖然右手無名指上戴著婚戒，但他的老婆也像是不顧家的那種，對他並沒有太多的關心。
至於為什麽會選擇在這裏寫作，不論是孩子吵鬧還是厭倦老婆的怨言，都可以說明他的家庭地位不高，也說明他的作品熱度並不是太高。
但是他穿著一身西服出來碼字，想來也是約了人的，可能是編輯，也可能是比較有知名度的同行。
沒過幾分鍾，11點50左右，一位同樣穿著正裝的中年人推門進來，一股子風吹得前台的兩盆青葉綠蘿枝搖葉晃，男人右肩豎挎著一個公文包，站在門前左右環顧，然後發現了什麽似的往裏麵走來。
我轉頭看了一下碼字大叔，他正在招著手。
兩人坐定，開始談論起什麽來，然後碼字大叔將電腦轉過去，讓那人看著。
然後兩人就說定了什麽事情，坐在握了握手，公文包大叔拿出一遝紙，像是合同。
我心中一喜，看來是猜對了，應該是要和出版社簽約之類的。
這時，李昊也推門進來，我剛站起來，他臉就轉了過來，快步走到我麵前。
我們倆握了一下手，是他先伸手的。
我心裏覺得有點奇怪，他又先開口說道：“說事情之前我想你先弄明白，如果我不想說，你是查不到的，還有，我不是凶手，所以這些事情隻有你自己知道，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哦！能得到你的信任，那我真是感到榮幸，不過，你怎麽知道我會答應你，而且，就算我答應你，你又怎麽確定我不會往外說。”我略感興趣地看著他，想聽聽他對我有什麽看法。
“你不是那樣的人！”他很確信地說道。
“就這？”
“難道不是嗎？”
看著他那篤定自信的眼神和語氣，我很想說不是，看看他有什麽反應，但我確實是。
“沒錯，你是對的。”
“好吧，咱們進入正題。”他快速坐好，坐姿很是端正，雙手疊放在桌上，認真看著我，一副審問犯人的姿態。
我不由得也挺直了腰板，“你說吧，我聽著。”
“我媽住院的時候，我真的很缺錢，那時候，我碰到了一個女孩，她就像陽光一樣照亮我的世界，她很暖，很溫柔。”
“我那是第一次有怦然心動的感覺，我覺得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但是我不會說話，不知道怎麽讓她懂得我的心意，我下定決心想要跟她表白，但是每次都開不了口。”
“她是吳傑介紹進團隊的，美術專業的，對人和善，柔聲細語，說話都不會大聲，她長得很可愛，肉嘟嘟的，她算不上美女，在我眼中，她比所有人都漂亮。”
“我需要錢！”
他說了四個字，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憶，深吸一口氣，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悔意。
“因為我和她分管不同的方麵，所以每天見麵的時間不長，後來有一天，我說想請她看電影，她很爽快地答應了，但是，因為突然就來了任務，我不得不爽約，和她通話之後，我能聽出一些失落。”
“我也很氣，氣自己沒能力，氣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她。”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生的岔路口吧，左右兩邊，我隻能選擇走一條路，她和我媽，我隻能選擇我媽。”
“大二下半學期，我們的團隊有了第一桶金，我媽的病也隻剩最後一個療程，五萬塊錢，對於我來說，難如登天，我沒有辦法，找到了李琛，他願意借我，但是，我得免費為他幹兩年的時間。”
“我答應了，因為我媽實在拖不起了，那天慶祝，我沒有去，我媽第二天要做手術，我得陪在她身邊，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我收到了她的信息，她說她喝多了，讓我過去接她。”
“這時候，我媽已經睡了，我打了車匆忙趕來，卻看到了讓我後悔一生的畫麵，那個飯店燈火通明，李琛扶著她往外走來，我不知道該不該往前，我攥著拳頭，心裏好痛。”
“我不能上去，我要是擋了他的好事，他一定不會再給我錢，我不能！”
他低頭怒吼，心裏的野獸徹底爆發，紅著眼，咬著牙，臉上顫抖。
周圍的人都看著我們，我轉過頭對著他們點頭致意，略表歉意，在看時，李昊已經恢複正常，自製力很是驚人。
“讓你見笑了。”他苦笑一聲。
“沒事，我也曾有過這種感覺，後悔和愧疚，憋得久了，真的能壓垮一個人。”
“其實，這些都隻是我自己的借口罷了，要不然，我真的撐不下來，每當我想起那個畫麵，心就疼得受不了，如果當時我衝上去把她救下來，或許她的命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吧！”
沒等我開口問，李昊吸了口氣，仰著頭，“她嫁人了，孩子都已經兩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