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不久,張一昂進來道:“老大,昨天搜查了李衛平的住所,裏麵沒找到和犯罪有關的東西。本來想他設計這麽龐大的一套方案,總不會隻在腦子裏想想,應該把各種細節完整地記下來。我問過李衛平,他承認他確實為這場犯罪準備了很多,設計了好幾個方案的文檔,最後的計劃也經過反複修改,包括沿路實地考察的照片、地圖、服務區的平麵圖等,不過在他得知你注意到修理店的藍色別克那天,就格式化刪除了。”

高棟點點頭,隨口道:“這些次要物證刪了就刪了,反正他自己口供很翔實,少幾樣物證不影響定罪。”

過了片刻,高棟突然瞪眼道,“等下——,以我對李衛平的了解,他是個思想很有邏輯的人,這麽做沒道理,完全多此一舉。如果他是怕我們查他電腦,發現犯罪的方案文檔,才把電腦格式化的。可是,隻有我們明確懷疑是他幹的時,才會去查他電腦,而文檔刪除根本無濟於事,我們還能找出人證和監控等物證,這麽做,隻會讓我們更起疑,接著尋找其他證據。相反,如果沒懷疑到他,誰會去查他的電腦?他也沒必要把電腦裏的文件刪了。他很清楚,這案子要麽以林小峰為凶手結案,如果一旦開始查到他頭上了,任何掩飾都已無用,我們會找具體的人證查清楚這幾天他到底在哪裏,做了哪些事,就像他並沒有用其他手段掩蓋他手機在那幾天的行蹤,而是一直帶身上。因為他深知,隻要查到他頭上,所有細枝末節的掩飾手段都將是徒勞的。”

張一昂撓撓頭,不解道:“那他幹嘛要把電腦格式化了,多此一舉嘛?”

高棟來回踱步,尋思著道:“電腦裏除了和犯罪直接有關的文件,還會有什麽……嗯,通常一個人電腦裏會存儲著哪些東西?嗯……電影、小說,這些跟案子沒關係。嗯……上網記錄、聊天文件……對,你查下他平時上網聊天用哪種工具的,再讓省公安廳的人直接聯係軟件商,看他都和哪些人聯係,聊些什麽。”

到了下午,張一昂再次找到高棟,道:“老大,查過了,李衛平用QQ,但很少上,軟件商的聊天記錄隻備份了三個月,最近這三個月,他偶爾發過幾條消息,其中他似乎對一個女人很關心,幾次都是問她最近身體好嗎,不過那個女人一句都沒回他。我通過那個女人QQ上的其他好友核對該女人信息,發現她居然是王紅民的老婆駱慧慧。李衛平的手機裏也找到駱慧慧的電話,查了運營商記錄,李衛平和駱慧慧有短信和電話往來,但是頻率很少,並且都是李衛平發給她,她從沒主動聯係過李衛平,近一個多月兩人沒有聯係過。”

“王紅民的老婆駱慧慧?”高棟眼珠轉了下,“他們怎麽認識的?”

“我問了李衛平,他說駱慧慧是浙大醫學院的,比他小一屆,大學時候認識的,他調到白象縣工作後,前年街上遇到了駱慧慧,於是留了彼此的聯係方式,偶爾會聯係下。”

高棟緩慢道:“你覺得……李衛平的這次犯罪,駱慧慧是知情人,甚至……甚至參與了?不不,這個似乎不可能,駱慧慧幹嘛想讓自己老公死呢,而且也沒必要殺全單位的人。”

張一昂道:“這個倒不一定,按我之前的調查,工商所全部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駱慧慧。”

高棟不解問:“這是為什麽?”

“現在大金公司的全部財產都歸駱慧慧一個人了。”

高棟更加不解:“大金公司不是說王紅民個人所有,法人代表駱慧慧嗎?王紅民死了,大金公司自然全歸駱慧慧了,和其他人不相幹啊。”

“不不,大金公司雖然是王紅民個人,駱慧慧是法人代表,日常的管理除了王紅民本人外,都是工商所的其他幾個在參與,王紅民口頭多次說過,大金公司的資產,大家都有份。其他人相當於沒有寫進股權協議的股東。而駱慧慧,隻是個名字上的法人代表,從來沒接觸過大金公司。大金公司的整個資產的管理,包括公司的財務記錄、公司圖章、銀行賬戶等等,全部在工商所其他幾人手裏。如果隻死了一個王紅民,其他人會好好地把他們都有權力分紅的大金公司送給駱慧慧?一定是馬上轉移資產了,駱慧慧銀行賬戶、公司圖章一個都沒有,而且從沒接觸過大金公司的日常管理,她怎麽阻止?要知道,他們幾個是工商所的,股權登記就是他們管的。你看,這些人死後,他們家屬都找駱慧慧要求拿錢,要求分大金公司的資產,可見一斑。如果那幾個人沒死呢?”

高棟緊皺著眉頭,道:“聽你這麽說,有幾分道理,駱慧慧顯然是整起案子的最大受益人。你懷疑……駱慧慧跟這起案子也有關?”

張一昂略顯無奈道:“我找李衛平問了,他說怎麽可能,駱慧慧跟王紅民關係好得很,怎麽可能會想著王紅民死。關於駱慧慧和王紅民的關係,我上去去做調查時,其他人也都說兩人關係很好,而且王紅民在外從沒有男女方麵的負麵傳聞,王紅民長相這麽好,家世背景都好,李衛平的相貌……嗯嗯,差強人意,跟王紅民比更是差遠了。也許是我想多了,他們隻是大學時同學,後來工作中重新遇到,普通朋友罷了。”

高棟來回踱步幾圈,思考了片刻,低聲囑咐張一昂再去調查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