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了,高棟還留在辦公室裏看卷宗,張一昂拎著一盒快餐走進來,小心地放在桌上:“老大,還沒吃飯吧?”

高棟放下卷宗,勉強笑了笑,道:“等你這邊結果呢。”

張一昂勸慰道:“我這邊查清楚,不過您還是先回賓館睡一覺吧,昨天到今天,您都兩天一夜沒睡了。”

高棟擺擺手,道:“不急,你說吧。”

“沈孝賢被害已經查清楚了,其實也不能怪三隊的人,那小區我去過,安保太好了,所有小區外的人都不準進,要進去不但要證件登記,還要保安取得住戶的聯係。為了不影響沈孝賢的正常生活,三隊的人事先跟他說過,每天會在他小區外輪班守著,保護他去單位,下班後保護他安全到家,如果突然有急事要離開家裏或單位,給他們打個電話安排。昨晚顧遠是借口去他學生家裏家訪的名義進入小區的。”

“他學生哪個?”

“曾慧慧,曾博的女兒,顧遠是她班主任。當時保安看他拿出身份證和教師證,也知道曾博女兒在讀高中,就沒通知曾博,直接放他進去了。不過就算通知了,顧遠先去家訪一下,再到沈孝賢家也不礙事。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進了沈孝賢家裏,然後開槍殺死了沈孝賢夫婦。監控顯示,顧遠進小區後過了快一個小時沈浩才回家的。估計那時沈孝賢夫婦已經遇害,沈浩進去後,被持槍的顧遠控製。後來顧遠是把沈浩裝上車,開著沈浩的寶馬車離開小區的。由於我們也沒這麽多人,能夠一一保護寧縣領導的家屬,所以三隊的人根本不認識沈浩,也不知道沈孝賢家裏已經出了事。他們小區都是獨棟別墅,相距遠,人員往來少,房子質量也好,所以顧遠在沈孝賢家裏開槍,沒人聽到。”

張一昂繼續道:“另外顧遠把沈孝賢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搬空了。按理沈孝賢家裏總藏了不少錢的,我們去時發現家裏都被翻過了,珠寶現金全被拿走了。早上現場留下來的首飾黃金就是沈孝賢家的,那些錢也都被燒了。”

高棟微微不解:“這畜生把他家錢都搬空了,直接逃不就行了,幹嘛先抓了沈浩,又打電話給我們,最後還來個自殺,再把沈浩活活燒死?”

“大概是本來想逃,後來想想這麽大案子鬧出來,全國警察都會抓他,逃也逃不了多久,就燒死沈浩再自殺吧。早上顧遠房子後來我們查了,門底下的縫隙裏塞著毛巾,所以屋子裏一堆汽油,我們外麵的特警沒聞到。如果早點知道裏麵都是汽油,也許能早點想到這一出,及時采取應急措施了。”

“其他呢,王寶國是葉援朝殺的,已經清楚了,顧遠幫葉援朝做偽證的環節弄清了嗎?”

“差不多了,當初應該是顧遠跟葉援朝換了鞋子,所以葉援朝那些全是舊鞋子。而我們找了幾個學校的學生了解,據曾博女兒曾慧慧說,大概是11月下旬,就是王寶國案發後沒幾天,她看到顧遠打球時鞋子撐破了,後來他們班級同學給他買了雙42碼的新鞋子,顧遠說稍微大了一點,但曾慧慧問他具體穿幾碼時,他沒說。從顧遠宿舍找到了幾雙新鞋,都是41碼的。判斷那時他跟葉援朝換了鞋子後,他41碼的腳穿40碼的鞋子,這才打球撐破了。後來他把葉援朝的鞋子都扔了,買了幾雙41碼的新鞋。至於葉援朝的那台電腦,經學校老師看過,確認是顧遠以前用的。顧遠平時夜自修沒事會上網,所以電腦換給葉援朝,幫他製造不在場證明。”

這時,陳法醫來到辦公室門口,朝裏看了眼,發現高棟在,走進來,站到一旁,似乎有話要說。

高棟示意他稍等,問張一昂:“其他還有工作沒弄好的嗎?”

“差不多就這些,其他都是些零碎的事,這幾天內查完。”

高棟點頭道:“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等他走後,高棟看向陳法醫:“怎麽了,這麽晚你還來找我?”

陳法醫低聲道:“我們去顧遠宿舍采集樣本拿去做DNA鑒定,我個人感覺有點問題。”

“什麽問題?”

陳法醫皺著眉道:“我們進他宿舍,衛生間牙刷上有血漬,似乎他有嚴重的口腔潰瘍。馬桶裏尿液未衝。另外**有挺多頭發,都是帶著毛囊的新鮮頭發。”

高棟遲疑了一下,道:“就是說,你們DNA樣本提取工作很順利?”

“有點太順利了。以往我們采集DNA樣本鑒定都很頭痛,要麽大便,要麽尿液,再不濟找找頭發。如果是幹枯頭發,DNA鑒定工作會比較困難,新鮮頭發就好很多。這次不但**的全是新鮮頭發,連血都有了。”

高棟表情木然不動,過了半晌,舔了舔牙齒,道:“一切看起來像是預備好的,是嗎?”

陳法醫愣了一下,然後緩緩點點頭。

高棟坐在椅子裏,思考了很久,抬頭道:“DNA鑒定要多久?”

“最遲後天。”

“好,明天一大早,你親自,一定要親自去,到他們學校,拿顧遠以往的體檢情況記錄,然後去醫院把登記顧遠信息的體檢記錄原件拿過來。注意,一定拿原件,不要讓學校和醫院保留記錄。另外,你去跟張一昂說聲,讓他查查顧遠從昨天葉援朝死後開始,都做過哪些事,一堆汽油又是什麽時候從哪裏弄來的,調查結果不用告訴其他人。”

“好,我馬上去辦。”

高棟眼睛微微發出一絲寒光,心裏有個不好的預期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