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人心之險惡(1/3)

突然間一陣毛骨悚然,那是水流衝刷裹挾著喪屍,隻因為喪屍數量實在太多,看起來就像一道泥石流。

“媽呀!”胡大成一聲怪叫,兩人拚命劃向路邊的樓房,剛翻進窗戶,名副其實的“屍潮”便滾滾流過,鋪天蓋地的占滿了一整條馬路。

成千成萬的活死人慘叫不絕,無數雙幹枯的手爪伸向天空,轉眼又碾壓在屍潮下方,這由無數屍體組成的泥石流,不是親眼所見,難以體會這巨大的恐懼帶給心靈的震撼!

我和胡大成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無法控製的驚駭,都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這死亡的洪流一直到了半夜,才漸行漸遠,胡大成縮在沙發一頭,像隻刺蝟卷起了身子,突然幽幽地道:

“其實我剛弄清楚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我是高興瘋了!”

我楞了楞:“你說什麽?”

胡大成道:“我是說,末日發生了,我很高興,簡直要瘋了!”

我:“……”

麵對史無前例的人類浩劫,居然還會有人高興瘋了,這聽起來似乎匪夷所思,但是我明白,人類的悲喜從來並不相通,聽到胡大成這樣喪心病狂的話,我對他抱有最低程度的理解。

我摸摸兜裏薄薄的幾張鈔票,這是末日發生前我全部的家當,如果不是世界突然顛倒了個,我現在或許隻能睡橋洞,然後祈求排**之流的人發發善心。

可世界突然淪為喪屍的國度,說實話,又是我所不願看到的。

在睡覺都要睜一隻眼,隨時提心吊膽自己一個疏忽就不能幸免的冰冷世界,活在世上似乎還有人生之樂,實在也難說得很。

我點燃一支蠟燭,然後掏出兜裏的幾張鈔票,伸到燭火上,一張張點燃,用最後一張,點燃了嘴上叼著的煙。

胡大成拿起茶幾上的

煙盒,也自顧點燃了一支,深吸一口,煙頭驟然紅亮起來,緩緩地道:

“我以前在天鵬大廈當保安,每天看著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女進進出出,我心裏是極度的不平衡,憑什麽他們能活得人模狗樣?”

“我恨天恨地,恨自己沒有一個有錢的爹媽,以至於成績再好,也得早早輟學出來打拚。”

隻聽他繼續說道:“屍變當天,我座在門房裏麵百無聊賴地抽煙,突然外麵一陣大亂,很多人亂哄哄地衝下樓來,狂奔出大門,手機鞋子掉在地上,都顧不得撿了。”

“我驚得一下跳起來,開門出去,正看見那個叫劉春芳的女人,跌跌撞撞跑下樓來,光著兩隻腳,朝我叫喊:‘胡大成,快上去,上麵殺人了!’”

“我哼了一聲,大家都在往樓下逃,連電梯也等不及坐,肯定是事情很嚴重,你反而讓我往樓上跑,掙著賣白菜的錢,我幹什麽要賣命?”

“但我不敢不聽,否則這女人麵慈心卻不善,有可能叫我卷鋪蓋走人。”

“隻好回頭提了一根橡膠棍,磨磨蹭蹭上到二樓,走廊上已經空****的沒有一個人,再上三樓,也是一樣。”

“接連又爬了四五層樓,突然看見樓梯上四五個人壓著一人!”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天的這一幕,嚇得張大嘴巴可又叫不出聲來,抱頭就往樓下逃,這哪是殺人,這是吃人呀!”

“我逃下樓,衝出大門,但一下傻眼了,馬路上哭爹喊娘,人群狂奔,管你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我嚇得一聲尖叫,又逃回大廈,關上大門衝進門房,一骨碌滾進值班用的小床底下。”

“突然一聲尖叫,嚇得我魂不附體,心髒都要跳出來了,扭頭一看,原來她也躲在床底下。”

“她使勁把我往出推:‘快出

去,床下不夠兩個人躲。’”

胡大成講到這裏,嘿嘿一笑,隻是他麵相愁苦,這一笑起來皺紋抬升,顯得更加蒼老,說道:

“那女人平常驕橫慣了,人人都要看她臉色,哪裏會顧得了我一個保安的死活?”

“我隻好爬出去,縮在桌子底下,聽著外麵喊救命的聲音漸漸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奇怪的聲音,呃呃的,就像是人被掐住了脖子。”

“她慢慢伸出半個腦袋:‘胡大成,出去看看,是什麽東西在叫?’”

“我身子一抖,你說得倒輕鬆,我命不是命,我敢出去嗎?”

“她見我不動,哼一聲威脅我:‘你不想幹了?哪個單位保安的薪水有我們這裏高?’”

“我沒辦法出去看,回來給她說:‘是那些吃人的人在叫。’”

“她聽到了,但是她沒有說話。就這樣,我和她在門房躲了七八天,吃的喝的,我就悄悄上四樓酒店去拿。”

我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了,問胡大成:“難道屍變都七八天了,你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還那樣對她服服帖帖。”

胡大成一笑:“我怎麽會不明白?我讀書雖然少,可是也不笨啊?我隻是一直在想,這女人平常驕橫慣了,連在門房躲藏的日子,她靠我養活,可還是端著個臭架子,從來沒有給我一個好臉色……”

“那你怎麽?”

胡大成摸著自己左邊臉頰上的大黑痣,慢慢撚著那三縷長毛,半餉陰惻惻地說:

“我隻是在想,像她這樣驕橫的女人,我怎麽樣把她捧得高高的,再狠狠摔下來,才能消我這幾年心中的恨。”

我雖然隱隱猜到了幾分胡大成的用意,但聽他親口說了出來,還是感到一陣涼意。說道:

“那你今天幹嘛為了救她,又跟我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