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是過分!”

在又一次失誤導致燒咖喱的火候過大後,土禦門春虎朝著白井月那邊瞥了一眼,無奈地抱怨了一聲。

正午時分,所有學生都在為自己的午飯而努力的時候,自己的老師在一旁和別人一起吃美味的燒烤,實在是太動搖軍心了。

那燒烤的香味從不到五十米的位置飄過來,讓本就餓得不行的學生們一個接一個心神搖曳,緊接著手上的靈力注入出現瑕疵,簡易式的動作發生變形,隨即一個個失誤出現。

看著已經有些焦糊的咖喱飯,土禦門春虎哀歎了一聲,土禦門夏目倒是相對樂觀一些:“雖然算不上好吃,但也不至於到無法下咽,比有的小組好多了。”

土禦門夏目口中的小組,指的是墊底的那幾個小組,本來那幾個沒有強力選手的小組就很艱難了,經過大友陣這麽一影響,做出來的東西說是咖喱飯不如說是某種混雜了和蔬菜的米粥。

看到那幾個小組從鍋裏撈上來的東西,土禦門春虎心中好受多了,他拿過一個餐盤,用長勺給自己盛上一碗自己親自參與製作的咖喱,輕輕嗅了一下後,和同樣盛好飯的土禦門夏目一起朝著其他同伴所在的餐桌走去。

“這個課程還是蠻有意思的。”

諫山黃泉用小勺輕輕扒了扒自己的咖喱飯,饒有興致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通過這種方式做飯,沒想到式神還能這麽用。”

在諫山黃泉和土宮神樂,以及超災對策室諸多除妖一線人員來看,式神就是幫助除妖的,讓有意識的式神做些家務這是情理之中,但親自控製式神去做飯,真的是一種很難得的體驗。

土宮神樂也是如此,在沒有來到陰陽塾之前,家裏都是諫山黃泉做飯,來到陰陽塾後就是常年在陰陽塾食堂吃飯,她這不僅是第一次用式神做飯,還是第一次自己做飯,坐下後,土宮神樂打量著自己的勞動成果,一時間竟是有些不舍得下手。

和土宮神樂一樣的還有花開院柚羅,作為不管是身份還是經曆都略微有些相似的同齡人,她也陷入了猶豫之中,勺子在飯中攪了好幾下,就是不想往自己嘴中送。

“簡易式,啊,應該說【簡易人造式式神】。”

倉橋京子停下勺子,給諫山黃泉和土宮神樂介紹這種陰陽廳研發出來的式神。

“簡易人造式式神是使役式神的基本,特征是可以迅速製成滿足必要條件的式神,最大特色是可以臨時用來應付各種突發狀況。不隻是做飯,簡易式還有很多其他日常中的用法,之前夏目同學搬到宿舍裏住的時候,就使用過簡易式幫忙搬東西。”

土禦門夏目嗯了一聲,跟著解釋道:“和那些繁瑣的式神相比,簡易式製造簡單,機動性也高,雖然因為動力來源全部仰仗咒術者的咒力,不適合長時間活動,但隻要事先做好應對的準備,這一點不是什麽問題。根據咒術者的想法和咒力,簡易式可以發揮不同的用途,一些精細的工作也可以完成。”

似乎是提到了自己的專業領域,一直默不作聲的花開院柚羅也跟著開了口:“因為簡單,所以簡易式很容易進行感覺互通,這也是簡易式的優勢。”

“是啊,就好像是自己多了一個身體似的,一時間真的很不習慣。”

諫山黃泉作為對自己身體掌控程度很高的劍道達人,對那種感覺深感別扭,雖然也算是完成了實技任務,但她確定自己是絕對無法習慣這種感覺的。

隨即,她的目光看向土禦門夏目、花開院柚羅以及倉橋京子。

“你們三個人真的很厲害,對簡易式的操作看起來有點賞心悅目的感覺,尤其是夏目同學,就像是附身在式神身上了。”

之前土禦門夏目控製簡易式去抓滾燙的鍋,結果連帶著燙到自己的模樣很多人都看到了,那種整個人沉浸在式神控製中的模樣,著實是讓人訝異。

就連式神控製方麵的專家,花開院柚羅也點了點頭,認可土禦門夏目的表現。能夠將控製式神做到這種地步,說明土禦門夏目不隻是天賦,還在這方麵經過了大量的練習。

隻是花開院柚羅有些不明白,土禦門夏目為什麽會在式神控製上下那麽大的功夫?

土禦門家似乎除了一個才流傳不久的龍形式神和分家成為式神的古怪傳統外,就沒有什麽和式神有關的咒術了,其核心傳承還是一些不為人知的咒術,比如說泰山府君祭。

花開院柚羅有心想問,卻沒想到在她提問之前,自己先被提問了。

在聽到諫山黃泉話語中俯身一詞後不禁回想起半年多前那個倩影在自己麵前化為一張式神符紙場景的土禦門春虎,開口向在場中對式神了解最深的花開院柚羅詢問:“花開院同學,在遠處進行遠距離控製,而且本人的人格像是俯身在式神身上,這種操作很困難嗎?”

麵對突如其來的詢問,花開院柚羅愣了一下,與此同時,土禦門夏目的動作驟然一僵。

或許是因為羞澀?又或者因為怕土禦門春虎知道真相後可能的反應?至今土禦門夏目都還沒有將自己是少女北鬥控製者的事情告知土禦門春虎。

本想著拖一天是一天,卻不想土禦門春虎在這個時候突然發問!想起自己剛剛在控製式神方麵的表現,土禦門夏目不禁有些慌神,心髒跳動頻率加快不少!

在土禦門夏目忐忑不安之中,反應過來的花開院柚羅答複著土禦門春虎:“當然不會太簡單。哪怕是這種簡易式,也不是那麽容易完全俯身的。唔你說的俯身,是什麽程度的俯身?”

“平常在接觸上完全感覺不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實體化後連外表也看不出半點破綻,一般人就不用說了,陰陽師也很不能輕易識破,就和真人一樣非常精巧。”

“那就屬於很厲害的了。”

如果是有自主意識的式神,那麽這種程度並不難辦,像是白井月身邊的冰麗,是式神的同時也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不表露妖怪身份的話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樣,但土禦門春虎說的是遠距離控製類的式神,將一個製作出來的式神弄得和真人沒什麽兩樣,花開院柚羅也不得不稱讚一聲。

說起來

“夏目學姐應該可以做到吧。”

土禦門夏目隻感覺自己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似的,難道身份就要在此暴露出來了?

結果,土禦門春虎不出意外地,避開了相認路線:“哈,不可能是夏目的啦,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夏目和北鬥?不可能的啦!”

土禦門夏目臉上血色盡失,對於自己身份能夠繼續隱藏下去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雖然是遂了她的意,可以繼續將這件事情拖下去,但土禦門春虎對她的反應,著實是讓她有些難過。

諫山黃泉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伸手攔住了想要說話的土宮神樂,然後看向了倉橋京子。她發現倉橋京子臉上帶著些許玩味,顯然對於土禦門春虎一直想要尋找的目標,倉橋京子是知曉的,加上土禦門夏目這個反應,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我算是明白,為什麽夏目喜歡喊春虎蠢虎了。”

看還在那邊表示少女北鬥和土禦門夏目不是一個人的土禦門春虎,諫山黃泉微微一歎:“真的是蠢啊。”

“在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不遠處傳來的詢問,打斷了土禦門春虎的話語,土禦門春虎抬頭一看,感覺有些驚喜:“冬兒!?”

阿刀冬兒走了過來,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後,找了個空位坐下,伸手抓過土禦門春虎麵前的咖喱飯,嚐了幾口。

“這就是你們的實技內容?唔,有點意思啊,春虎,看來這次合宿有個意外的開始呢。”

“是啊,對了,封印怎麽樣了?父親怎麽說?”

阿刀冬兒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封印很完好,沒有問題,伯父的話,要我轉告你一句話,讓你好好努力。”

“我現在已經很努力了好吧。”

想起這一個多月來的地獄式學習,土禦門春虎不禁趴在桌子上,輕聲哀嚎者,而就在土禦門春虎哀嚎的瞬間,大友陣的聲音突然響起,回蕩在眾人的上空:“還有十五分鍾開始下一場課程,請各位同學抓緊時間!”

眾人的視線不禁看向大友陣所在的位置,看到大友陣一手一根串,嘴裏還嚼著什麽的模樣,不禁升起濃鬱的怨念。

他們也想吃美味的烤啊!

“那個,還是別看了吧,越看越傷心的,我們還是趕緊墊飽肚子,準備下午的實技吧。”

倉橋京子的話語將所有人的思緒拉回,阿刀冬兒趕緊到之前土禦門春虎小組用的鍋那裏盛了一碗咖哩飯,其他人也趕緊將咖喱飯往自己口中送,之前舍不得的土宮神樂和花開院柚羅也不例外,一時之間,桌子上隻剩下食物的咀嚼聲。

“十五分鍾?十五分鍾後不是整點,你修改時間了?”

麵對白井月的詢問,大友陣沒有絲毫被揭穿的窘迫,很是坦然地說道:“他們也太過悠哉了,下午還有很緊張的課程,現在太放鬆可不行,還是給他們加個發條比較好。”

“你如果把手中的烤放下的話,這話或許會有一些說服力。”

大友陣搖了搖頭,對此很不認同:“我是老師,隻要能夠教導好學生咒術、保護好學生們的人身安全就行,至於我是什麽外在形象,對教學沒有半點影響。”

白井月聞言隻想甩大友陣一臉嗬嗬,早知道就不用學園都市裏帶出來的烤材料了,現在大友陣為了多吃點,連臉皮都不要了。

嗯,如果不是察覺到大友陣一直暗中使用陰陽術【觀察】他的話,他真的會這麽認為的。

考慮到大友陣的立場,白井月想了想還是決定不發火了。原十二神將這個立場,不足以讓白井月原諒大友陣的無禮,但是老師這個身份,可以。

想當年,他也是當過一段時間學生,有個幾個很讓他敬佩的老師的。

“冰麗,收拾東西吧。”

眼看著下一個課程即將開始,白井月站起身來,讓冰麗善後,自己則是一手托著水銀燈一手托著符華,朝著遠處走去。

“白井先生,您不留下來看看教學過程嗎?”

“算了,不打擾你們教學了,我們去看風景去。”

冰麗把燒烤架用冰雪急速冷卻後,朝著大友陣鞠了一躬,而後一路小跑跟在了白井月身後,大友陣無奈了撓了撓頭,隻好讓一些已經吃完的學生幫忙把這塊冰疙瘩搬到倉庫裏,同時心中稍微鬆了口氣。

和白井月近距離接觸這段時間,真的是太耗費心神了,一邊觀察還要小心自己的觀察被發現,心驚跳的。

回頭看向那些學生,感覺輕鬆不少的大友陣開口宣布道:“那麽,我們開始下一場實技研習!”

在大友陣和一眾學生開始艱難的實技研習時,另一邊,白井月和冰麗一起,帶著水銀燈和符華抵達了山中湖。

站在山中湖的邊緣,白井月望著平靜的湖麵突然自言自語:“我是不是有些心太軟了。”

水銀燈和符華早早從白井月肩膀上下來,在湖泊邊緣處玩鬧,在白井月身邊的隻有冰麗,冰麗聞言,低聲否定道:“白井少爺隻是太溫柔了。”

“溫柔?”

白井月輕輕笑了笑,或許在麵對特定的人時,他真的很溫柔吧,但本性上,能夠用在他身上的形容詞全都是貶義的。

不,溫柔這個詞,有的時候也是貶義詞,如此說來,他可不就是混蛋嗎?

自嘲地笑了一聲,白井月輕輕搖著頭:“真是年紀大了,有的時候就喜歡胡思亂想,我想那麽多做什麽,隻要隨自己心思找樂子就好了。”

望著眼前的湖麵,白井月的目光仿佛穿透湖水來到湖泊底部,看了一會兒後,白井月眼眉微微一挑:“說起來,這裏就有一個大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