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這是木暮禪次朗抵達此處的第一感受。

作為擅長對付靈災的獨立祓魔官,他今天接到任務,要去支援可能被靈災堵住的來自學園都市的車隊。

據情報科的人說,目標車隊似乎遭到了大批Phase3和一隻Phase4,車隊上運載的是陰陽廳和超災對策室合資購買的各種高級靈械和除靈彈藥,十分重要,所以他也不等其他人了,自己率先騎著摩托趕往事發地點。

然而等他抵達這裏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所謂的靈災,隻看到一片寒霜鋪滿了大地,白得耀眼。

感受著空氣中讓自己也為之一顫的寒意,木暮禪次朗握緊腰間的刀鋒,將車停靠在路邊後一步步朝著裏麵走去。

隨著與車隊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周遭的景象就越來越破敗,無數彈坑印刻在地麵上,好似天女散花般朝著四周擴散,巨大的腳印猶如匯流的江河,反過來朝著中間聚集。

道路邊的樹林遭到毀滅性的打擊,銳利的爪痕和圓潤的彈痕層起彼伏,將綠蔭之地化為枯林,冰花於數米深的大坑中綻放,依稀可見炮彈的金屬彈片凝固在透明的冰層底部。

邁過這片似乎是封鎖線的位置,木暮禪次朗總算是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結成圓陣的車隊,十幾輛車頭尾相接形成兩個同心圓,每一輛車的頂部和周圍都站著手持靈械的魁梧大漢,看著那些用各種銘文改造、泛著靈光的武器,木暮禪次朗眉頭微皺。

陰陽廳和超災對策室用的那些靈力武器,他也都看過,雖然也能夠對Phase3和等級B的妖怪造成殺傷,但是需要數量堆疊才能消滅對方,單個武器除非命中要害否則很難對這個級別的異類造成致命效果,更別說之上的Phase4、Phase5。

這一類靈力武器終究還是輔助作用更大一些,可以給那些自身戰力不強卻活躍在前線的中堅人員一種新的對抗異類的手段、節省一些靈力,或是用來應對大量雜魚、給自家主力製造擊殺對方頭目的空檔。

但這些來自學園都市的人手中的武器不同,身為十二神將,他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上麵逸散出來的靈力是何等強大,每一把槍械基本上一梭子下去就能重創Phase3,兩三把武器齊射,估計一隻Phase3就交代了。

哪怕是Phase4,以眼前這支車隊展現出來的火力也能勉強一戰,如果能夠得到這些武器,想必全國各地修祓靈災的傷亡率會降低很多吧。

不過木暮禪次朗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些武器,顯然是學園都市以實驗階段為名沒有淘汰更新的武器,在學園都市研發出更好的武器前,這些武器是不會對外出售的。

對此木暮禪次朗沒有什麽意見,雖然隻能買到一些落後的武器,但總比什麽都買不到來得好,陰陽廳內部的研發部門大部分都在研究現代科技打造的人造式神,對這種靈械的研究要落後學園都市很多,與其仰仗他們弄出什麽靈械,不如繼續從學園都市那裏購買。

據他所知,七年前發生那件事情時,那些靈力武器連對B級別的混合體造成損傷都做不到,而現在武器已經升級換代好幾次了,眼前這些人手中威力強大的靈械,早晚都是要上購買列表的。

隻是不知道陰陽廳的預算夠不夠就是了。

走到近處,木暮禪次朗微微有些驚訝,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被這群人發現了,但為何現在主事的人還沒有出現和他交接?

抬頭看向車輛搭建的防線頂部,看起來像是被其他人拱衛起來的壯漢,木暮禪次朗準備開口詢問,卻見那個壯漢搖了搖頭,而後朝著一個方向點頭示意。

木暮禪次朗循著那人的指引朝著車隊不遠處的空地看去,卻見一片白霜的中央,一位頭發冰藍的少女站立,雙眼微閉,純白的和服下擺順著寒風微微飄動,上麵鐫繡著的雪花好似正在飄落似的生靈活現。

“雪女?”

木暮禪次朗有些發愣,雪女是什麽他還是知道的,他也猜出了眼前的雪女應該是某個人的式神,但這也太奇怪了吧?學園都市的車隊的首領,是一個式神?式神的主人呢?

還有,什麽時候···雪女居然這麽強力了!?

環顧四周,看著周圍數百米的寒霜之域,木暮禪次朗感覺有點接受不能。

在陰陽師中,對雪女這個妖怪一直有一個看法,那就是其容貌遠遠大於實力,那些收服雪女作為式神的陰陽師九成九都不是把雪女用來當打手的,雖然雪女也能欺負普通人和一些低級妖怪,但對能夠收付雪女的陰陽師來說,雪女的實力著實是不夠看。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從前往後,雪女中算得上強的也就一個曾經跟隨奴良滑瓢到處征戰的雪麗,和曾經踏足半規則級的霜麗,除此之外,雪女一族連能叫上名字的都沒幾個。

所以木暮禪次朗對眼前的這一幕感到不可置信,這方圓數百米的冰霜,竟是出自一個雪女之手?

雖然感到不可置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歎了口氣後,木暮禪次朗朝著那矗立在雪地中央、如高嶺之花遺世獨立的倩影走去。

“你好,我是陰陽廳獨立祓魔官,木暮禪次朗,聽聞這邊遭到了靈災襲擊,所以特來支援,請問這位小·姐,你是這支車隊的負責人嗎?”

聽到木暮禪次朗的詢問,遠處的雪女眼眉微顫,而後緩緩睜開雙眼,金色的圈圈眼中充滿了讓人感到駭然的威嚴,那一刹那,木暮禪次朗覺得自己靈魂都要凍結了似的!

但下一刻,這股感覺就消失不見,剛剛還令人感到威嚴無比的雪女突然眨了眨眼,用略帶茫然的目光扭頭看了看四周,然後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似的。

之前的感覺,是錯覺嗎?

木暮禪次朗不覺得修習過劍道並在這方麵有幾分造詣的自己會在平白無故的情況下出現幻覺。

手指輕輕滑過劍柄,木暮禪次朗重整旗鼓,再度邁前一步,重複了之前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