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寂寥, 北風席卷,日頭不知不覺升到人頭頂正上方, 葭音這才終於感覺到了暖意。

讓她身子徹底暖和起來的, 是鏡容微怔之後,鄭重認真地點頭。

他一向很溫和。

縱使這般帶著冰碴子的寒風落在他僧袍上,也都乖順下來。

他說, 好。

他說這話時,葭音把自己的小手又往對方的掌心裏塞了塞。鏡容想也沒想, 徑直將少女冰冷的手握住。

凝露在一旁看著二人,心底裏忽然湧上無名的歡喜。

夫人與鏡容先生,是極般配的。

也隻怪命途多舛,讓這樣一對有情人經受了這麽多的磨難……凝露在心中暗忖,也忍不住歎息一聲。

山路有些陡, 葭音沒有爬過這麽遠的山路,腳腕開始發疼。

見她步子慢下來, 鏡容頓了頓足, 問她:“可是走不動了, 要不要我背著?”

“不必……”

她還未說完。

對方一下在她身前半蹲下, 幹淨的僧袍險險拂了地, 沾染了些雪水。

鏡容拍了拍自己的衣肩,“來,我背著你。”

“真的不必, 我走得動的。”

鏡容卻不容她拒絕。

“你的身子還是太虛, 平日裏也不喜歡走動。不能一直窩在屋裏,經脈不通, 會將人窩壞的。”

他很輕鬆地將葭音背起來, 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踏實。

葭音伸手繞過他的脖子, 把對方抱住。

青灰色的直裰上是淡淡的佛香味道,她將臉埋近些,那香味愈發讓人心安。

忽然,她問道:

“鏡容,你在林家,跟子宴說的那些話都是認真的嗎?”

說這句話時,少女冰涼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到佛子的脖頸,一冷一熱,後者微微僵直了身子。

“哪些話?”

“就那些……”

婚書,還有,

還俗。

鏡容真的會還俗,與她在一起嗎?

想到這裏,葭音開始迷惘。

她從不懷疑他們彼此的愛意,比起相愛,她在鏡容身上看到的,更多是一種克製與禮數。

鏡容忽然不說話了。

日光打在佛子麵上,將腳下的冰雪又融化了幾分。過了須臾,葭音聽到對方輕聲道:

“你不想讓我還俗麽?”

語氣裏,竟帶了幾分試探。

“我不知道。”

少女趴在佛子背上,如實地搖搖頭,“我很自私,我想與你在一起。可有時候又怕自己太自私了,會把你拉向地獄。”

誰知,聽了這話,鏡容居然勾勾唇,笑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與她說,對方的聲音很輕,輕得就像是一片霧絲絲的雲。

“地獄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好像風一吹,他的話就要散了。

葭音將臉貼下去,感受著從他背上傳來的、溫熱的生息。鏡容穿得薄,身子卻是暖的。冷風帶著他的話語,與他身上的佛香一道兒拂麵,讓她仿若嗅到了春天的氣味。

溫暖,和煦,明媚。

又帶著某種堅韌的生命力。

他輕落落說出這一句話,腳下的步子卻未曾停下過。葭音回味著對方剛剛說的話,方一回過神,眼前的景象忽然開闊。

一間說不上精致,卻也不簡陋的木屋子終於出現在二人眼前。

她從鏡容背上跳下來。

“小心。”

鏡容的力氣似乎很大,背著她走了這麽一遭,大氣也不帶喘的。葭音想起來,先前梵安寺的弟子同她談起過,他們這個三師兄還會武功,手腳功夫可了不得呢。

她站穩了,忍不住打量起佛子的身段,臉頰竟開始發燙。

“等一下。”

葭音努力甩掉腦海中齷齪的想法,又想起一件事來。

鏡容還以為她腳疼,走不動,便蹲下來。

“腳傷到了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問道,“一會兒去見齊老將軍,你打算……說明自己的身份嗎?”

凝露還在不遠處站著,葭音說得很隱晦。

鏡容立馬會意。

她說的不是“梵安寺僧人”,而是“流著皇族血脈”這一身份。

幾乎是不帶任何猶豫,他搖搖頭。

不光是不想同齊崇說。

鏡容本無心皇族紛擾,更不會受皇室的金錢、權勢所蒙蔽。他如今雖半隻腳站在紅塵裏,卻不沾染半分銅臭與官僚之風。

肅殺的寒風撩起他鼓起的袖袍。

葭音看著他,微微一笑:

“好,我們走吧。”

他們叩了好久的門。

齊崇似乎還沒睡醒,等了半天,才聽見房裏傳來一陣拖拖拉拉的腳步聲。屋外的風雪忽然大了起來,凝露方一撐開傘,有些破舊的房門就被人從內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材魁梧、有些上了年紀的男人。

他留著花白的胡須,一雙橫眉生得極有氣勢,眼神冰冷地掃過門口這幾個年輕人,並沒有讓他們進屋的意思。

鵝毛大雪飄飄而下,落在佛子一襲袈裟之上。

鏡容溫和開口:“齊老將軍,貧僧乃梵安寺佛子,法號鏡容;這位是林家二夫人——”

對方懶懶掀了掀眼皮,抬手製止住鏡容的話。

那眼神淡漠而冰冷,壓根兒不在乎來者是誰、來者有何意圖。

儼然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

葭音聽聞齊崇脾氣古怪,卻也沒想到他居然連梵安寺的麵子都不給。

齊崇不說話,也沒有過多的表情,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不要打攪他清閑的日子。

雪勢越來越大,幾乎要封斷了下山的路。

冷風呼嘯著灌入房門,將窗牖吹得砰砰直響,葭音這才注意到,齊老將軍正在縫補一件破舊的衫子。

《大魏武將傳記》曾道,齊崇此人,運籌帷幄,極通調兵之道,在軍中頗具民心,戰功赫赫,魏華帝曾“賞千金”。

明明坐擁這麽多軍功,為何卻獨自居住在這所破敗的屋子,還要將一件衣裳穿來穿去、縫縫補補?

葭音沒有細想,看著齊崇身上另一件不知縫補了多少次的衫子,走上前。

“老將軍,我來。”

少女手指纖纖,輕巧地取過那根極細的繡花針。

葭音沒有什麽天大的才能,隻有兩件事做的不錯,一件是唱戲,另一件,便是女工。

本是一對平平無奇的針線,在她手裏,竟跟開出了花兒似的。她的針腳極為細密,鏡容在一側垂手看著,不禁想起先前她給自己繡的那一個香囊。

香囊之上,一朵紅蓮灼灼,栩栩如生。

房門沒關緊,冷風倒灌進來的那一瞬,葭音捏著針線,打了個寒顫。

鏡容趕忙去關門窗。

不一會的工夫,衣裳便修補好了。

她並未著急把衣裳還給齊崇,反而試探問道:

“這件衫子,於將軍而言應是特別重要吧。”

果不其然,齊崇原本無懈可擊的表情,終於裂開了一絲縫隙。

但也隻是一瞬,老將軍冷哼了一聲:

“若是朝廷傳你這個丫頭片子來勸齊某回去做官,我想還是不必在費口舌了。”

葭音便笑:

“老將軍,您也知曉我是個丫頭片子,我旁邊這個呢,又是已經出了家的和尚。朝廷再怎麽說,也不會找我們兩個來辦事,您說是不是。我們這次來呢,是久聞將軍您的鼎鼎大名,我與鏡容法師都十分地敬仰您。”

鏡容在一旁看著她,聽她一口一個謊話,不禁抿住唇邊笑意。

隻見薄薄的一層光影穿過窗牖,落在少女牛乳似白皙的肌膚上,透著瑩瑩光澤,真是好讓人心馳神往。

她口齒伶俐,竟將齊崇這塊鐵石頭捂得稍稍展眉。眼瞧著正午將至,葭音又趕忙喚鏡容過來生火燒飯。

她做的飯難吃。

鏡容的手藝卻是一絕。

葭音之前在泉村嚐過他做飯,他雖隻做素菜,卻能將食物溫熱之時又保住食材的本真之味,怕是宮裏最好的庖廚來了都要讚不絕口。

堂堂一國聖僧,被她如此使喚……鏡容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垂下眼,開始給他們做飯。

溫順得像一隻她說往東,就絕不往西走的小鹿。

齊崇在後麵,麵無表情地看著三人忙碌。

凝露把飯菜端上桌時,他隻哼了聲:“無用。”

嘴上雖這麽說,齊崇的筷子卻沒停著。

他這裏的食材也很簡樸,鏡容做了兩個素菜,一碗粗粥。

菜都上齊了。

齊崇巡視桌上,目光中冰冷未消,反而更多了幾分疑色。

他先看葭音吃了一口,確定沒放什麽髒東西後,才動了動筷子。

“說吧,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房間裏燃起了暖爐子,不大不小的屋子被烤得暖烘烘的。葭音看了鏡容一眼,見他似乎想要開口,便搶先同齊崇道:

“老將軍,您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其他事。”

棠梨館跑場子長大的姑娘,嘴一貫都很甜。

齊崇原本像趕人,可抬頭看到她笑臉的那一刻,忽然就愣了一愣。一些碎片湧上腦海,讓他摁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竟耐下性子,聽起眼前這個小丫頭片子的話來。

“齊老將軍,我聽聞,您特別喜歡聽戲。”

葭音放下筷子,“我呢,之前是棠梨館的伶人。若是老將軍您不嫌棄,我可否為您唱一段戲?”

齊崇看著她。

“唱吧。”

他倒想看看,這小丫頭能唱出什麽花兒來。

葭音將氅衣解下。

白淨的大氅像雪一樣墜下來,又被凝露收在懷裏。屋子雖不寬敞,卻也能讓她施展開手腳。氅衣解開時,她覺得身上一輕,步子也變得輕盈起來。

京城裏,戲唱的最好的班子,當屬他們棠梨館。

她在館裏待了這麽多年,也不是白白待著的。

終於,齊崇的目光緩和了些。

葭音唱的,是前些年皇城裏最膾炙人口的一段曲兒。

戲曲的內容?婲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官老爺們最愛聽的那套天下太平,國富民安。她雖然許久沒有唱這種曲子,還好曲詞兒未忘,這一句一句唱下來,齊老將軍也聽得樂嗬。

竟一時間,忘記了桌上還有飯菜。

葭音邊唱邊想。

書中所言不假,這位齊老將軍,果真是個戲迷。

待唱到“河清海晏天下平”時,她的話語突然打了個旋兒,坐在桌前的佛子放下筷子,似乎猜到她接下來要唱什麽。

他抿了抿唇,靜靜注視著少女。

看著她朱唇輕啟,因為屋內爐火甚旺,鬢角邊落下一層細細密密的香汗。

她唱著:“本是河清海晏,奈何奸佞專權,外戚蒙了君心,妄想新春蓋舊年……”

原本一段粉飾太平的曲子,被她悄然改了後半段,話頭落在何氏這一外戚之上。

齊崇“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二位還是請回罷,齊某招待不起。”

葭音鏡容並不意外,倒是凝露被嚇到了。她不明白,這戲唱得好好的,怎麽人說生氣,突然就生氣了呢。

齊崇的麵色並不好看。

一雙袖袍中,老將軍握緊了拳頭,冷聲道:“哼,我就知道你們不會無事獻殷勤。我不管是誰讓你們來的,回去告訴你上頭的人,齊某早已告老,遠離朝廷,再不想參與這些是是非非。”

“這怎麽能叫做是是非非呢?”

眼看著要被趕出去,葭音有些急了,“老將軍,葭音不知曉您是為了什麽逼居深山,如今何氏專權,何聿手握重兵,儼然有逼宮謀反之勢。我方才曲中所言,並非誇大其詞。您久居不出,不知曉如今大魏已是風雨飄搖,關乎江山社稷的事,又怎能叫做是非爭端呢?!”

她說得懇切。

齊崇卻全然不理會她,臉色越來越差。

“齊某就不送客了。”

他“啪”地一聲將筷子擲在桌上,冷掃了眼剛吃到一半的飯菜:“食之無味!”

……

剛一走出屋門,迎麵就甩上來一道極為刺骨的寒風。

葭音剛披上大氅,衣帶子還未係緊實呢,就被冷風鑽了個空子,肺腑之中猛地倒灌入一口涼氣,讓她站在門邊兒扶著牆,劇烈地咳嗽起來。

凝露急急喚了聲:“夫人——”

鏡容解下衣袍。

他本來就穿得少,如今把外麵的袈衣僧袍解了,身形看上去更是單薄無比。東風傾灌,將林道兩側的樹吹得搖晃,簌簌清雪從幹突突的樹枝上,“啪嗒”一聲墜下來。

葭音咳嗽了好久。

咳嗽完,才發現自己是被鏡容抱著的。

似乎是害怕她冷,鏡容用身形替她抵禦了呼嘯而來的獵獵寒風。見她抬起頭,他溫聲問道:

“還冷麽?”

“你……”

“你剛從那麽暖的屋子裏走出來,又跳了一身的汗,若是再受寒,回去免不了遭好一頓罪。阿音,你莫動,當心風又灌進來了。”

葭音咳嗽得滿臉通紅。

見鏡容這般,她又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曾因為好奇用手指碰過他的佛珠,就被其凶了一頓。而如今,不喜與旁人接觸的、遙遙在上高不可攀的鏡容法師,卻解下穿了二十餘年的袈裟,僅替她來抵禦風寒。

她便動手,去推開他。

“我不冷,隻是出來的時候恰好被風打住了,現在已經好多了。你快把外袍穿上,我身上穿了氅子,暖和得很。”

鏡容沒聽她的話,反而徑直把她打橫抱起。

“鏡容,你聽話。”

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時雪勢不大,下山時,道路上積滿了厚厚一層雪。雖然此時雨雪又停了,可腳底下的積雪還未融化透,有的變成泥濘的雪泥,有的化作打滑的冰溜子,使人不得不萬分小心。

鏡容抱著她,讓她窩在自己懷裏。

“你身子弱,一受涼就病著了。我在辟穀殿待了三年,那裏可是……”

說到這兒,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什麽,一噤聲。

葭音敏銳地捕捉到他話語中的訊息。

“辟穀殿,怎麽了?”

他垂下眼睫,搖搖頭,平靜地道:“沒什麽。”

少女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見她這般,鏡容知曉瞞不過她,若自己今日不同她說,來日她必定要去問旁人辟穀殿裏的情形。

於是便大事化小地道:

“辟穀殿原是僧人靜心修煉之所,後來逐漸演變成懲罰犯錯之人的地方。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四周修砌的牆麵如冰,冬日比較嚴寒罷了。嚴寒些也是好事,冷下來,就能讓人的心更靜。”

他雲淡風輕道。

處在這冰天雪地裏,即便是在對方溫暖的懷抱中,她還是忍不住一瑟縮。

見她縮了縮脖子,鏡容還以為她冷,將她抱得更緊了。

他的腰身很直挺結實,步子邁得不急不緩,沉穩地帶著她走下了山。

因為有一場“持久拉鋸戰”要打,他們便在山腳一家客棧開了間客房。

去的時候隻有一間屋子了,凝露規矩地守在門口,道:“奴婢替夫人聖僧守夜。”

到了深夜,再度同床共枕,二人的心境卻與在泉村時大不相同。

那時候,她麵對鏡容,幾乎是處於絕境時,對愛欲最熱烈的渴求。

她渴望與他親近,渴望與他擁抱,與他親吻。

卻又不敢真的替他破了那層戒。

而如今。

桌子上的燈盞並未熄滅,葭音知道,鏡容同樣也睡不著。

他的袈裟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頭,整個人規規矩矩地平躺著,床不算擠,故此對方也與她保持著一段極有分寸的距離。

她嗅著從佛子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檀香。

在泉村,她也是這樣與鏡容同睡一張**,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具雲淡風輕的皮囊下,本應該屬於一個男子的躁動。

那時候的鏡容,雖然也克製著自己的□□,卻又默認著與她身處於死同穴的絕人之路裏。

故此,他會那樣默不作聲地看著她,乖順地任由著她胡來。

任由著她,去親手打破那一層戒。

而現在,即便是白天對他說了那樣一大段話,葭音在他身上,還隻能讀到硬生生的克製。

他克製著呼吸,克製著躁動,克製著不去看她。

可她分明能感受到,對方抱著自己下山時,胸腔中那一顆火熱之物的雜亂與跳動。

葭音側了側身子。

“鏡容,你睡著了嗎?”

因為蒙著被子,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悶悶的。

“鏡容?”

在喚他第二聲時,對方終於抬了抬眼皮。

“你真的要跟著沈星頌,去與何氏對抗嗎?”

“嗯。”

他的聲音很輕,回答著她的話。

“何娘娘她真的給聖上下.藥了嗎?”

“應該是何氏。”

聽到這裏,她的心一涼。

能給聖上下.藥,就說明何聿已經把手伸到了內廷,買下了太醫院的人。至於他們在禁宮中還有多少眼線,她無從得知。

她咬了咬唇,窗外忽然響起了一聲悶雷,緊接著就是亮白的閃電。

“你與沈星頌聯起手來,與何氏對抗,勝算有多大?”

鏡容想了想,如實道:“若是算上齊老將軍,將近六成。”

“那如果……我們說服不了齊崇呢?”

他沉默了陣。

“三成。”

窗外大雨傾盆。

滿院子的風,刮得樹影搖搖晃晃,婆娑的黑影穿過窗紗,籠在佛子的額頭上。黑夜中,葭音看不見鏡容眉心處的那一點朱砂,隻能循著他的呼吸聲,慢慢地靠上前。

靠得離他再近些,尋找著那熱源。

對方也感受到了她的靠近,睫羽顫了顫,沒有阻止。

她的香氣彌漫過來,那是於鏡容而言,最為致命的味道。

他忍住心裏的悸動,告訴自己,不要想。

“鏡容。”

葭音在他耳邊,輕輕喚他,“你現在不敢看我,是害怕會失敗,是不是?”

鏡容平躺著,沒有說話。

她便溫聲寬慰道:

“你不要害怕,如今皇上雖然昏迷不醒,可心確實向著皇後娘娘與小皇子的。何氏叛亂,是逆天而行,你有民心,有道義。至於兵權,我們再去拜訪幾次齊老將軍就好了。當初劉皇叔請臥龍先生還三顧茅廬呢——喔,這是我在戲本子裏聽的。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後人杜撰出來的。”

“你看,劉皇叔請臥龍先生還要請三次呢,我們隻請了一次,可不能氣餒。”

“鏡容,今天晚上的風聲好大啊,我有些冷,也……有些怕。鏡容,我想抱著你,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