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天大的引誘

“可笑!真是可笑!”劉誌遠被蘇漣漪說得臉紅脖子粗,蘇漣漪口中那些放著單身青年才俊的正室不做,非給驃騎將軍做妾室的名門閨秀不是他二女兒劉穆靈又是誰?

蘇漣漪卻一臉無辜,“劉大人,哪裏可笑?”

劉誌遠氣憤,麵色也不太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小輩多語?再者,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以延續香火又有何不對?”

漣漪幽幽地看著他,那一雙大眼似怨似哀,眼底卻有著嘲諷,“劉大人您激動什麽?本郡主剛剛說的是一些找官媒跑我們雲府說媒的人,在本郡主記憶中,劉府並未派人到雲府說媒啊?”改了稱呼,將自己地位抬升。

劉誌遠不是一口一個小輩嗎?那她就用身份壓他一壓,告訴他——有些小輩是某些“長輩”所得罪不起的。遠了說,當今皇上年紀不大;近了說,她蘇漣漪也不是好惹的。

劉誌遠自然知曉蘇漣漪的意思,更是咬牙,這蘇漣漪,他真想找找她的晦氣!真是氣死人也!

但生氣有什麽用?得罪不起的人就是得罪不起。先不說蘇漣漪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和手中的權勢,更不說皇上的器重和太後的寵愛,隻說剛剛自己接下的苦差事,便是岌岌可危。

都是這蘇漣漪的陰謀!

蘇漣漪唇角的笑容再一次加深,“古時如何,本郡主不看;其他人家如何,本郡主也不管。本郡主管的隻是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總而言之一句話,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是朋友;若想侵犯我蘇漣漪的領地,那我蘇漣漪也不是吃素的。”說著,麵上從容的笑容收斂,麵若冰霜。

劉誌遠一愣,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蘇漣漪板下麵孔。從前無論發生何事,她都一派從容淡定,笑容滿麵,哪怕隻是毫無意義的虛偽笑容。

而如今,驃騎將軍納妾一事,她卻一改之前委婉的手段,一幅撕破臉的架勢。

下一瞬間,劉誌遠馬上又恢複了之前的“和藹”,“嗬嗬嗬嗬,看來本官是老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想了。”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實則是,不敢與蘇漣漪撕破臉。

蘇漣漪的手段,他雖未全部知曉卻也見識一二,其他都不可怕,怕的是她左右皇上!

漣漪還是那副表情,不言不語,一雙漆黑大眼直直盯著劉誌遠,好像行房中審問犯人一般,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刺透對方。

論身高,劉誌遠不比蘇漣漪要矮;論身材,肥胖的劉誌遠比窈窕的蘇漣漪要魁梧很多;論年齡,劉誌遠與蘇漣漪的父親年紀相仿,但,盡管如此,劉誌遠隻覺得麵前之人纖細的身影隱隱散發出一種壓力,這壓力讓沉浸官場多年的他也有一些不適。

少頃,漣漪突然莞爾一笑,如同冬去春來,冰雪消融春風拂麵,如同上一瞬間還在懸崖陡峭下一瞬間來到滿是花草的穀底。

“劉大人別誤會,再一次聲明,剛剛本郡主所說之人是雇官媒到雲府之人,與劉大人無關。你我是同僚,未來更是合作夥伴,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她也給劉誌遠一個台階下。

劉府雇的官媒去了元帥府、去了公主府,卻沒去雲府。隻要沒去雲府,那便是好同誌、好同僚。

“嗬嗬,是是,那人口普查,本官還得托郡主的提攜。”這話,劉誌遠說得不情不願。

蘇漣漪見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也不那麽咄咄逼人,恢複溫婉。“劉大人您這話太過謙虛,本郡主也知道,這人口普查不是個好玩的差事,但本郡主有一些肺腑之言,不知劉大人有興趣知曉否。”

“郡主您說。”劉誌遠道,心中卻懷疑,這蘇漣漪又要耍什麽花樣。

漣漪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又繼續向前走。“據本郡主所知,中書院邱中書早年便是出身刑部,因先皇登基不久的一個事件被先皇所賞識器重,從侍郎到尚書,從尚書到中書。”蘇漣漪的聲音不高,因為這低沉,帶了一絲嚴謹。

“是,邱中書為官清廉、正氣淩然,滿朝文武無不欽佩。”劉誌遠道。

漣漪直接忽略了他那客套,“聽飛峋說,劉大人與元帥交好,若在朝中非要分出個遠近,本郡主與劉大人也算是能攀得上關係,元帥如今已位列三公,而我夫飛峋年紀尚輕,邱尚書年歲已大,若是其告老還鄉必定有人坐上中書的位置。”說到這,蘇漣漪頓了下。

劉誌遠的心一下子揪起,雖麵上並未表現出來——誰不想成為三公之一。

蘇漣漪淡淡歎了口氣,是人都是貪念,有貪念便有把柄。大棒加甜棗——大棒,自然是人口普查之事,而甜棗,便是為劉尚書畫一個美好的餅,想來,劉穆靈肖想飛峋之事,也差不多落下帷幕了。

“是啊,會有賢者接替邱中書為皇上分憂的。”劉誌遠喃喃道,心中若有所思。

漣漪笑了下,“難道劉尚書不想到那位置上嗎?”

劉誌遠不會將心底想法表露於麵,卻也忍不住幹笑了兩下,“誰到那位置,自有聖斷,不是我等臣子可想的。”

漣漪歎了口氣,“既然劉大人不想,那剛剛就算本郡主多言了,告辭。”說著,轉身就走。

“別……等等,郡主您等等。”劉尚書趕忙追了過去,這回直接少了平日裏的模樣,多了匆忙。他篤信,這蘇漣漪定然有什麽小道消息,從剛剛皇上對蘇漣漪那貪戀的眼神中便能看出。

直到現在,劉尚書還是認為皇上和這蘇漣漪定有一些關聯。

見蘇漣漪停下腳步,劉致遠道,“已是午時了,老夫做東,一起用個午膳如何?”也改了自稱。

漣漪歉意道,“多謝劉大人的美意了,但多少有些不便。”話中意思是男女有別,其實心中是十分反感這劉誌遠。

劉尚書也不再堅持,“老夫為郡主賠罪,剛剛是老夫失言了。”

漣漪笑著搖頭,“哪裏?”話到此便點到為止。

劉尚書壓低了聲音,“剛剛郡主說到有人會接替邱中書?那以郡主高見,誰……的幾率會大一些?”有一些忐忑、緊張。

漣漪暗暗地嗤笑了下,但麵上還是平淡從容,“剛剛我們說到邱中書在吏部出身,當初先皇登基初始,邱中書在某個事件中立奇功,被先皇所賞識,而後平步青雲,”說到此,頓了下,“劉大人是否覺得這一場麵似曾相識?”

當年是什麽事件?一件曆朝曆代不可避免之事——文字獄。

而當時邱中書在文字獄事件中到底立了什麽奇功,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劉尚書被蘇漣漪的話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對!蘇漣漪說的對,如今皇上剛剛登基,而當年先皇也是登基不久;如今皇上不顧群臣阻撓做一番舉動,而當年先皇決議那件事,也有不少臣子進言;而當年邱中書正是堅定支持先皇,那如今的他……

劉尚書瞬間明白了蘇漣漪的意思,若他將此事辦好,也許自己也會走上當年邱中書的路子,可以得到器重、平步青雲!

劉尚書的雙眼猛地睜大,好似發出金光一般。剛剛對蘇漣漪的怨言早已一掃而光,這是一個機會!是一個大大的機會!

“漣漪郡主,這人口普查之事,老夫定然會竭盡全力辦好!”如同誓言一般。

漣漪點頭,“還有一點。”

劉尚書立刻道,“郡主請講!”

蘇漣漪暗暗嗤笑劉誌遠此時一幅狗腿子的形象,正色道,“其實,皇上要看的不僅的是功績、更是忠心,所以,有時這勤勉也是表演出來的,例如……親臨指導工作?”隻要不在京城就好,釜底抽薪,劉尚書不在了,那個劉穆靈就算是天天鬧能鬧出個什麽?

提到劉穆靈便想到了蒼鴻子和惠姨娘,蘇漣漪的眉頭皺了下又鬆開。

劉尚書滿腦子都是功績、都是平步青雲,哪還記得自家女兒的婚事?何況這婚事他並非完全讚同,之所以答應,除了自己的麵子外,再有就是女兒在家的哭鬧。

正說著,兩人已慢慢走到了雍門,過了雍門,便是出了皇宮,自有各自的馬車等候。

出了雍門後,兩人隨意客套了句,而後便分開,上了各自的馬車。

蘇漣漪的馬車向商部而去,漣漪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嘴角卻勾了下。

劉誌遠這個老東西,現在看起來好似感恩戴德,但她有預感,若他有了真登上了高位,若是他有那個能力,第一個反咬的就是她蘇漣漪。

建功?哪那麽容易?不知劉誌遠是太高估自己還是太低估她了,竟忘了她身上的危險。

“不去商部了,回雲府。”

車廂內,優美的女聲傳出,帶了一絲倦意。

昨夜,為了那計劃書,她將飛峋哄睡後又爬起才完成,四本冊子,都是她一筆一劃寫出,累死了。

“是。”車夫有些驚訝,郡主一向是勤勤勉勉,白日鮮少回家,今日怎麽?

蘇漣漪在車廂內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此次曠工,除了要休息外還要處理一些製鐵廠和妝品廠之事,京城之事告一段落,是該好好料理自己的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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