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貴女140,飛峋的思念

皇上竟真的讓蘇漣漪來做皇商,這是她起初始料不及的,或者說,這好消息來得太突然。

雖然蘇漣漪現在聲名鵲起,但怎麽說也是一初出茅廬的小輩,她的成功,與好運氣分不開。首先是李府老爺的幫助,而後是歐陽老先生的支撐,還有那如今聲名大其的製鐵廠,若非有初螢做靠山,她也是萬萬不敢開的。

她的成功,有自己的努力,但卻與僥幸成分半分,一半汗水一半運氣。

鸞國有她這般成就的商人比比皆是,遠得不說,就說京城首富葉家,就比她影響力不知大了幾百倍。

“怎麽,你不願做這皇商?”夏胤修微微挑眉,因為捕捉到她剛剛的失望。

漣漪趕忙調整了情緒,“回皇上,民女怎能不願?能為皇上效力這是天下的榮幸,民女多謝皇上。”說著,又磕頭。

夏胤修雖不算是在世諸葛,但從小浸於權謀,思維自然優於一般人。他很快便想到剛剛蘇漣漪的失落會不會是因賜婚之事,微微眯了下眼,道。“既然如此,那你定要好好準備,別讓朕失望。”絕口不提賜婚之事。

“是。”漣漪又深深磕了個頭,心中逐漸平衡起來。

雖不是賜婚之事,但卻是皇商之事,也算是收獲不小。

“起來吧。”夏胤修看著麵前的高挑女子優雅起身,一雙眼微眯,瑰麗的眸子透露著犀利的鋒芒,就如同發現獵物的豹子一般。

感官敏銳得蘇漣漪也略微發現了,但卻不知何故,心中暗想,也許這便是上位者的氣場。

“朕會給你一個驚喜的。”夏胤修淡淡道,雙眼盯著蘇漣漪的麵部表情,雖然後者是微垂著頭,他想看她驚訝和高興的神色,就如同後宮中的嬪妃,得到恩賜後的欣喜一樣。

但令夏胤修失望了,蘇漣漪的臉上並無驚喜,一派的冷靜。

“民女惶恐,多謝皇上。”蘇漣漪說著,便又要站起來下跪,不是她腿軟自虐,是初螢再三交代,與皇上打交道,遇到壞事要跪下、遇到好事也要跪,若是沒有好事也沒有壞事,則要視情況而跪。

總的來說,膝蓋勤快一些,有益無害。

“別跪了,坐著說話吧。”夏胤修道。

漣漪便坐了下,繼續兩人的交談。

交談的內容還是與從前兩次相仿,都是夏胤修問,蘇漣漪答,而問題也多是民生問題還有就是蘇漣漪成為皇商後的打算問題。

一晃,一個多時辰又過去了。

蘇漣漪中間喝了兩杯茶,嗓子很緊,因從昨日到今日,她這張嘴,除了晚間睡覺便沒停過,要麽是為皇上講,要麽是為太後講,鐵打的嗓子也得出問題了。

安祿上前,輕聲道,“皇上,晚膳已準備好,先用了晚膳再忙吧。”照理皇上起居、照顧皇上健康便是貼身太監的工作。

夏胤修這才發覺,時間已過了這麽久,實在是因與這蘇漣漪聊得實在投機。

與蘇漣漪說話是很舒服的,她不卑不亢,不會絞盡腦汁找機會溜須拍馬,她又不驕不躁,無論是什麽話題,她都極為耐心又細致的講解。此時,夏胤修竟有一種不舍之感,不想將兩人談話如此快的結束。

“恩,蘇姑娘也留下來一同用膳吧。”

安祿吃了一驚,在他跟隨皇上十幾年的記憶中,除了皇上從小交好的金鵬大將軍雲飛揚外,皇上便沒邀請過第二個人一同用膳,何況是一名女子。

漣漪有一些焦急,她不想留下,她還得出宮,昨夜已放了雲飛峋的鴿子,今日怎能再放?

卻無奈,卻生生忍了下去,麵容不露絲毫,皇上邀請,拒絕便是抗旨不尊,她也隻能認了。

豐盛的晚宴,碩大雕龍禦桌上隻有皇上和蘇漣漪兩人,桌上菜色花樣繁多到讓人驚訝,別說享用,想看麵前這些菜色便已經飽了,哪還用吃?

果然,皇上僅僅挑了幾樣簡單食用,蘇漣漪也就在自己身前的盤子中夾了一些,如應付差事一般吃了幾口,便怎麽也是吃不下去了,隻等著用完晚膳,皇上大發慈悲將她放走,她好趕公主府。

可惜,蘇漣漪的願望落空了,用完了晚膳,皇上繼續抓著蘇漣漪在禦書房中聊得火熱朝天,漣漪隻能用理智強撐自己忍下來。

當皇上終於肯放她離去時,已過亥時,天已大黑。

……

蘇漣漪被禦書房的太監恭敬送回了慈寧宮,這個時辰,太後早就睡了去,本來宮門是早應關得,但蘇漣漪未歸,這宮門便敞著,有兩名太監守著門,其中一名就是那“黑手”太監。

兩人為蘇漣漪請了安,黑手太監便將漣漪送入了一旁的側宮,宮內燈燭大亮,主人還未休息,正是夏初螢。

見漣漪歸來,她趕忙將其拉進屋中。“漣漪你與皇兄在商討何事,怎麽會討論這麽久?”初螢好奇問。

漣漪歎了口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剛準備說話,便幹咳。

初螢趕忙倒了茶,又跑去和宮女們要了幾顆風幹的梧桐果,和茶一起泡了,給漣漪喝下,喝了兩大杯後,才勉強能說話。“是皇商之事,一直再討論這個。”

初螢皺眉,“就算是再緊急的事,也不能這般無節製,皇兄真是的,怎麽就不設身處地為別人考慮一下,他為了一時痛快聊得歡,倒是把你坑了。”

漣漪一愣,“坑我?坑我什麽了?”

初螢歎氣,抬眼看向漣漪。“你有所不知,這後宮極為敏感,大小嬪妃都日日賄賂那些離皇兄身邊進的人,都想知道皇兄的風吹草動。如今你連續兩日去禦書房,今日更是被皇兄留下用完膳,晚上又聊到三更半夜,還不知會引起多大風波呢!”

起初漣漪並未想到,想的隻是又放了雲飛峋鴿子一次,如今想來也是有一些後怕。但轉念一想,後宮嬪妃如何想,關她什麽事?她也沒興趣入宮為妃,和一群女人搶一個不愛的男人。

“風波就風波吧,無所謂了,我們現在能出宮嗎?”漣漪趕忙道,心中十分想念飛峋,也牽掛飛峋,以她對他的了解,那個傻子非等大半夜不可。

初螢麵露難色,“這個時間太晚了,以我的公主腰牌根本出不了宮去,除非是皇兄、母後或者皇後的,但這個時間,他們三人都休息了。”

漣漪歎氣,看了看窗外,憑月亮的位置,她判斷此時少說也有十一點,鸞國人習慣早睡,哪還有醒著的?無奈,便隻能和初螢兩人洗漱完畢,上了床去。

初螢也是困了,一直支撐著等著,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去。

蘇漣漪也是又累又困,喉嚨更是如同火燒的一般,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皇宮可不是進出自由,都需要審批和腰牌,自然沒有宮女太監可以出宮幫她傳信。

這鸞國又沒有手機,他根本聯係不到宮外的雲飛峋,如今便隻能幹著急。

飛峋現在在做什麽呢?飛峋會不會跑去傻等?昨日已經放了他一天鴿子,今天又放了一次,他會不會生氣?

……不對,飛峋怎麽會生氣,應該會擔心她吧。

想到這,蘇漣漪更是睡不著,一雙修眉皺得很深,以至於兩眉中間那白皙的皮膚有了一道不淺的紋,真是,長夜難眠……

……

公主府外,雲飛峋又來了。

先是叫了門,有公主府的下人們出來,見是雲家將軍,就知是來找蘇漣漪小姐的,趕忙告知,其今日也未來回來。

雲飛峋追問何時回,下人也不知。無奈,飛峋之好作罷,讓公主府門丁關了門。

“將軍,我們回去嗎?”說話的是一名年紀不大的男子,或者說是男孩。模樣很是青澀,年紀大概十六左右,容貌清秀,身著幹淨的細布衣衫,短衣打扮,隨從模樣。

一身黑色衣袍的雲飛峋慢慢走向男孩,剛想從男孩手中接過愛馬踏雲的韁繩,臉上卻湧現出一種煩躁,他將那韁繩又塞給男孩,“趙青,你先回去,我要在這等著。”

那男孩正是趙青,是雲飛峋在東征軍中十分讚賞的一名孤兒,戰爭結束後,他便將其留在身邊做隨從,細心栽培。

“將軍,那你要去哪兒?”趙青自然問。

雲飛峋看了一眼那高聳的公主府圍牆,口中銀牙暗咬,雖已極力忍耐,但臉上還是忍不住現出痛苦的神色。

也許這黑夜為人帶來種種悲觀,遠離黎明、沒有光明,將從前隱藏在心底的種種不安都逐一開啟,後怕,緊張,無助,彷徨。

挺直的脊背、孤傲的軀體,就這麽立在高聳的公主府圍牆外,抬著頭,不知是看那圍牆,還是看向夜幕上逐漸變圓變大的月光。忍不住又歎氣出聲,已不知是這一晚第多少次歎氣。

趙青一直崇拜雲飛峋將軍,也許外人都覺得飛峋將軍文韜武略不如他的兄長,那鼎鼎大名的金鵬大將軍雲飛揚,但他卻覺得,飛峋將軍的剛正與堅毅,是金鵬將軍所沒有的,不若金鵬將軍的風流,飛峋將軍的潔身自好與自律也是他崇拜其的原因。

“我哪兒也不去,隻想在這呆一會。”飛峋未回頭,還保持著舉頭的姿勢,好像一尊完美的雕塑一般。

“將軍,我想留下陪你可以嗎?”趙青道。

飛峋沒再回答,而是走到了圍牆低,也未撩那衣袍下擺,直接坐在地上,仰頭望月。

沒回答便是默許,趙青將兩匹馬小心牽到一邊,拴在樹上,自己也在樹下,不去打擾將軍的沉思。

雲飛峋看著月亮,想起了從前在蘇家村的家中,每每勞作一天後,與蘇漣漪兩人在院子中賞月的情景,雖大半時間是不說話的,各有心思,但卻又是互相陪伴。如今想來,那平淡窮苦的日子,卻別有一番滋味,寧靜得讓人忍不住留戀。

他很感謝老天讓他遇到了蘇漣漪,在他最迷茫無助之時出現。

在蘇家村的日子不好過,他日日擔心敵人找來,無論對方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還是六皇子,或其他的誰,隻要是找到,他與公主兩人便是性命難保。

比性命更重要的便是花名冊,若是那花名冊落在賊人手中,太子便真正前功盡棄。他一直防備著所有人,從前最危險的便是他那名義的妻子蘇漣漪,但卻從某一日起,一切都變了。

他能感覺到當時的蘇漣漪也是怕他、防備他的,他不去問她為何改變,也不去追問她身份到底是誰,因為當時的他別無選擇,最好的掩飾便是一切太平。於是他便威脅她,說隻要她聲張,他便殺了她。

好在,她沒聲張,還是按部就班。

家務,她來做,做得很好。三餐,她來做,手藝絕佳。她帶著他去請教大伯母種地,她治病救人挽救人性命,她勸說蘇峰、管束蘇白、拯救蘇皓,她就如同憑空掉下拯救所有人的菩薩一般。

他最開始幫助她,是為了感激其對金玉公主的照顧,因他的任務便是保護金玉公主,加之金玉公主是他嫂,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一次次幫她,已沒有什麽原因的,隻因他幫助的人是她、是蘇漣漪。

兩人後來熟識,那一夜,兩人在一個房間,她為他講了很多,什麽文狀元、理狀元,你是他不理解的世界,但有種直覺卻告訴他,此時的蘇漣漪正是從那個世界而來。

他沒追問,即便如今兩人定情還是不問,未來也不打算問,隻因——一種深深的不安。

蘇漣漪就如同一個理想中的人物,一個完美的女子,一個不屬於這世間的人,每一次見到蘇漣漪,都有一種霓裳傳說之感,生怕他追問得急了,她便穿上那霓裳羽衣離他而去。

這種不安感一直存在,即便如今到了京城,也未消去半分。

他對兩人的姻緣是渴求的,做夢都想娶她,讓她真真正正成為他的人,希望心中的不安徹底消失,希望兩人白頭偕老。

但……

烏雲飄過,蓋住了本就不算明亮的月,也將地麵徹底籠罩在了黑暗之中。暗影之中,又是一聲歎息。

有打更人敲著竹梆子而過,原來是三更了。

打更人再一次敲著竹梆子走過去,原來是四更了。

當打更人喊著五更天時,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黎明到來。

一旁樹下的趙青早就睡了,馬上有毯子,他卷了毯子靠著樹幹睡著,被打更人吵醒,一個機靈站起來,看向飛峋將軍之。

隻見,飛峋將軍坐在地上,還是那般仰著頭,剛毅俊榮在黎明的光明映襯下有一種如玉的光澤,他的脊梁挺直,即便是坐姿也是帶著一種傲氣,兩條修長的腿隨意支起,手臂搭在膝上。

趙青趕忙跑過去,“將軍,天亮了,我們是否應該回府了?”當看到飛峋將軍的眼時,趙青有一些心疼,因為將軍眼中滿是血絲。

飛峋將軍如今也算是春風得意了,到底有什麽事讓將軍如此愁苦,徹夜沉思?

“恩。”雲飛峋點了下頭,而後便站了起來,到樹下解了韁繩,跨上嗎,一抽馬鞭,黑色戰馬踏雲便向元帥府奔去,趙青也趕忙上馬跟隨,心中卻怎麽也不解將軍到底發生了何事。

……

昨夜蘇漣漪也是沒睡好,嗓子疼得難受,那喉嚨就如同被貓爪狠狠抓過一般,千溝萬壑,又癢又疼。

清晨起來,太後又是召見,初螢心疼,剛想去與太後解釋漣漪身體不適,卻被漣漪阻攔了,喚人去禦藥房取了一些川貝母、枇杷葉、茯苓等草藥,令人熬製成湯,而後兌了蜂蜜喝了,嗓子有所緩解。

勉強陪太後聊著,用了早膳後,又飲了一些梧桐果茶,勉強可以發出聲來,但那聲音卻沒有往常那般清爽動聽。

“漣漪,若是不舒服直接說了就是,為何要苦苦支撐?”趁著太後去換衣服,初螢抓著漣漪道。

漣漪苦笑著搖了搖頭,“此時太後娘娘正在興頭,掃了她興致確實不好,再說,用嗓過度也不是什麽大病,忍忍就過去了。”其實她想的是,還有幾日便是皇家晚宴,到時候太後娘娘正式宣布認她為義女。

到現在為止,太後都未吐口說予以她的封號地位,所以現在還必須要哄著太後開心。

初螢見漣漪堅持,無奈,便同意了,任其去了。

如今太後是真真依賴蘇漣漪,隻要睜開眼,便要見到金玉公主和蘇漣漪,好像隻有兩人陪著才開心一般。

漣漪暗暗又喝了一些川貝蜂蜜,將嗓子的疼痛壓下一些。

用午膳的時間,蘇漣漪便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覺得皇上定然還會宣她。果不其然,午膳過後,禦書房的太監又來宣蘇漣漪,說是有“要事相商”。

漣漪無奈,便隻能過了去。

就這樣,蘇漣漪在宮中呆了整整三日!而這三日,日日被皇上傳喚,更是其中有一日被留下一同用晚膳,每一日都到很晚才放她離開。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連續三日,皇上未招一妃伺寢,後宮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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