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準備釜底抽薪

他這樣做並不是傻。

浪**過的他明白,正常的吃吃喝喝從來不會導致人變得貧窮。

且多一雙筷子或者刀叉,換來這些洋人習慣性的日常聚集,在這個年頭帶來的隱形便利是請他們去酒吧天天爛醉如泥都換不來的。

而聽他這麽說,傑森忽然憋出來一句:“OK,不過我們商行的夥食補貼得交給你。”

韓懷義大笑起來:“你扯什麽蛋呢,你們餘者做我們的活動資金就是。打個比方每個月底,或者誰遇到什麽值得慶賀的事情時,就動用那筆資金搞個派對不就好了嗎?對對對,這提醒了我,我為這些家夥租的房子應該要弄片草坪和壁爐,我還有手燒烤的絕活到時候給你們嚐嚐。”

來到這世間發展家族事業的同時,韓懷義也想好好的享受生活。

古人說勞逸結合是有道理的。

一個苦逼的滿腦子都是錢的奮鬥者是不會成功的。

太功利的人隻會讓人遠離,有時曲中求要比直中取更容易達到目標。

身邊都是單身狗的這些朋友聽到他的話都發出了歡呼。

因為這確實是個好點子。

不過等他們回到韓家,周阿達冷靜下來講述了揚州的情況後,這種氣氛就沒了。

韓懷義因為來自後世,對此事在感受上還好些。

但無論周阿達,高玉明,祥生阿寶,包括趕來的沈寶山聽聞石金濤要韓懷忠做上門女婿後,都相當的惱怒和激動。

其實不止是他們,洋人們聽聞說,上次在背後使喚坑害查理族兄的家夥,在生意遭遇打擊後竟試圖用這種卑鄙的方式挽回局麵,洋人們也都憤怒起來。

沒錯,他們也不能接受。

此年間的洋人雖然不像中國人那樣有相當強烈的宗族情節,但家族和血統乃至貴族這些詞匯是中國獨有的嗎?

花旗國的部分上層至今任因自己身上有稀薄的英皇室血統驕傲著。

洋人的妻子嫁給丈夫後都會改為丈夫的姓氏。

所以他們能夠理解查理這些“遠房”親眷們的憤慨,鑒於和查理的關係他們便表現的也很到位。

這個時候周阿達又來一句火上澆油的話:“少爺,您可得回去看看才行啊,石金濤這個牲口那天居然是在老爺的牌位前和大少爺說的這句話,他簡直是在侮辱我們韓家的列祖列宗!”

聽到這句話,韓懷義也瞬間動怒了:“真的?”

“大少爺和我說的還能假?大少爺現在都氣的躺下了。另外你不在的日子裏,張叔明那廝居然跑來過問你和大少爺分家的戲,最後把大少爺逼急了和他說退婚,他居然賴著不肯。大少爺被這兩件事給刺激的現在又躺下了。”

“查理,他說什麽?”幾個洋人弟兄立刻事兒媽似的追問。

韓懷義轉述後,博爾泰道:“老板,你應該去收拾這些混蛋。”

“以暴力的方式?”韓懷義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擺擺手:“你們都讓我安靜一會兒先。”

說完他端著茶杯走去花園裏的石凳上坐下。

其實他剛剛的動怒有些誇張的成分,畢竟洋人弟兄們都那樣了,他這個事主還如此淡定未免也太不配合了些。

不過石金濤的行為放在這個時代確實離譜。

老小子應該是輸急了,才整出這麽個“你的也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的破主意來的吧。

韓懷義接著查看賬本,石家經此一戰後資產已經開始成為負數,不過要是沒有韓家的話,他依靠揚州水運市場隻需兩年就能熬過來。

等漕運結束後石家就算傷筋動骨,他們有這種基礎總不會死掉。

再看韓家如今盡是固定房產,碼頭,包括和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米店,對了米店。

漕運之後北方依舊需求南方的供給,隻不過這種行為從清廷的官方行為變成了民間的自發行為。

商人都是逐利的,百姓都是要吃飯的,前提是你得熬得過期間的低潮期。

既然這樣的話,我倒可以再提前下一手。

韓懷義拿定主意再斟酌一二後就回到了室內,他先用英文和洋人們說:“感謝各位的仗義執言,但事情不能以暴力的方式直接解決,我首先是個商人其次。。。”

算了,他撇撇嘴:“其實,我還是個商人是不是?”

洋人們都在笑,對對對,你是個五馬長槍殺人放火的“西西裏”商人。

“好吧,我剛剛想了想,收拾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但還必須活著,這才是真正的收拾。另外我根據目前的局勢分析。。。”

他嘰裏咕嚕的嗶嗶著,周阿達他們都不懂,但看得出洋人們對二少爺的態度,並且看得出洋人們聽著二少爺的話漸漸的露出了震驚欽佩的聲色。

接著洋人們就先告辭了。

韓懷義將他們送去門外後回身當著沈寶山的麵和周阿達他們說:“我和洋人們說好了,過幾天我會派馬當曼前往揚州做些事,這些你們就不要管了,總之石家不會好過的。”

“還有就是。”韓懷義提醒他們:“永遠不要在揚州說漏,那些洋人和我的關係!”

高玉明猶豫良久終是欲言又止,韓懷義接著又請沈寶山給自己找中人,安排員工住宿等問題。

他這一出去忙到晚上才回來,身上的銀子卻沒少多少,而到了晚上沒有外人的時候,韓懷義才和他們交底:“之前我礙於沈寶山在不好說。漕運就算結束了生意是不是還要做?我們韓家自己去做遇到刀山火海會有危險,但洋人去做呢?”

“二少爺的意思?”

“釜底抽薪。”韓懷義豎起指頭:“隻需一年我就能將石家徹底堵死。”

“如何做,二少爺可方便說?”高玉明問,看著周圍這幾張好奇的臉,韓懷義笑道:“和你們有什麽不方便的呢。”

夜漸漸深了。

裴大中坐在庭院裏看著牆邊的假山,幽幽的和師爺說:“終是要走了啊,這樣也好,去滬上總比在這裏強許多。”

“東翁說的是,如今這揚州越發不行了。”

“鹽商時代是揚州最後的輝煌,漕運隻是些泥腿子在拚搏,你看看韓家大院的沒落就曉得了,如今這內陸就是片泥潭啊,聰明人都在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