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替天行道就是爽

來自法租界巡捕房的口供總共也就三張紙。

抓在手中明明輕如鴻毛,石金濤卻覺得重比泰山。

在石金濤看口供上的詳實內容時韓懷義並不打岔。

掌握著主動的韓懷義悠閑的在心中翻看係統。

石金濤的財產經曆火災後正在縮水。

目前他賬上的餘額隻有七千出頭,不過韓懷義注意到他名下的兩處房產正分別以每棟價格一千二百,和二千一百兩的價格出售。

另外昨日他還收到兩筆來自天津順通商行和蘇州恒源商行的打款各兩千兩整。

韓懷義一看就知道石金濤籌集資金是為了應對自己的到來。

這老狗還真夠果斷的啊。

韓懷義再往第二頁備注上看,一看他險些沒笑出聲來。

這個係統也太強大了。

上麵居然體現出,石金濤將七千整的數額單獨列在一邊的情況。

這樣一來還用說麽,石金濤的心理價位就是給自己七千唄。

七千?韓懷義嗬嗬著。

而坐在他對麵的石金濤盯著吳培明和劉德成的交代,隻在暗罵這兩個貨的愚蠢。

他坐鎮揚州時忽聞噩耗夢中來,又不曉得吳培明和劉德成都快給韓懷義虐成狗了。

這不是吳培明他們愚蠢而是韓懷義太狠。

且此刻石金濤心中還有個疑惑。

因為韓懷義隻需要如他做的那個噩夢一樣,將東西給揚州府的話,石家都沒了,既然這樣他跑來這麽大費周章的圖什麽呢?

此事不對!

老而彌堅的石金濤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敏銳的發現了韓懷義行為邏輯裏的一個漏洞。

發現之後他不由遍體生寒,因為他怎麽也想不到韓二不合理行為背後的目的。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時,萬萬馬虎不得。

想到這裏,石金濤努力平靜著先將口供遞還回去,韓懷義卻不要。

他說:“石掌櫃留著吧。算上先父以及劉德成害我落水的兩筆賬,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所謂事不過三,所以我把這東西留給你,以後你要是再有什麽想法時麻煩先看一眼這些,這樣我們都少點麻煩,你看可好?”

石金濤沒有回嘴,他閉目仰麵歎道:“不簡單,不簡單。化險為夷之外還能設局反殺,你早生些年韓家也不會這樣。”

然後他先耐著性子問:“二少爺,那這件事怎麽解決呢。”

韓懷義直接道:“上海撈人的費用五千兩。”

石金濤苦笑著說:“韓二,我還要和你家買船呢,你這麽說還不如把我送進去呢。”

“你真要買我家的船,那你心中價位多少?”

“十五,你看呢,你家畢竟是舊船,可我還是按著新價給你了。”

“落井下石誰都會,二十兩一條船,你要多少?”

“你們肯全賣給我嗎?”石金濤忽然問。

他這句話裏開始帶了點試探。

韓懷義雖然感覺他這句話有些目的,但滴水不漏著詫異的道:“我家不是還有一半的漕運單子嗎,怎麽可能全買給你!”

韓懷義這麽說石金濤心中略鬆了口氣。

因為這說明韓二真的沒有滅他家門的心,可是他到底圖什麽呢?

石金濤頭疼著暗暗算了下,然後道:“我認栽也認罰,我給你六千兩如何?”

韓懷義聽的都無語。

這廝得多雞賊啊,在這種局勢下明明準備了七千兩銀子,居然還要還個價!

他也是服了,精明到這種地步,怪不得石金濤的生意能做這麽大。

韓懷義心中想著這些,冷笑起來:“我韓家的家業好歹也有兩萬銀子不說,我弟兄兩個的人命就值三千兩,石掌櫃你是不是覺得我年輕好欺負啊。”

石金濤實在沒轍了,憋出一句:“韓二,換做你是我,在那個時候你也要出手的吧。”

他說的韓懷義都笑了:“不要和我說這些沒用的話。你也知道一旦不能讓我滿意,你會如何。”

“我會如何?”

“租界報紙會公開此事倒逼兩江輿論,到那種情況下你在提督衙門的關係絕無可能為你說話出頭。而揚州府定會判你重罪,到時候我請知府大人以保證漕運的名義,接手無船無人的昌隆記的單子。接下單子的同時我請租界的朋友出麵,為我疏通提督衙門關係,我想問你,石掌櫃,那樣你還能翻身嗎?”

“那你能做為何不做呢?”石金濤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韓懷義還真沒想到這一點,不由一愣。

石金濤頓時炸了,他老激動了:“韓二你想拿了錢再坑我是不是?”

他不吵起來還好,韓懷義吵架就沒輸過誰。

他在電光火石之間忽然冒出個主意,立刻聲音比石金濤還大的吼道:“我坑你個屁啊,我會和錢過不去嗎?”

石金濤。。。

“行吧,到這個地步也不瞞你了,先給我二千,不許說漏啊。”韓懷義說。

石金濤道:“你先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到底要幹嘛。”

韓懷義說:“費事。”

石金濤都懵了,害人得利還有嫌費事的嗎。

“我準備和我哥分家去上海了,現在我缺錢明白吧!”韓懷義一副露出真麵目的表情:“我大哥一天到晚管著我,但這次之後我已經不欠他什麽了。他是我哥沒錯,但你以為他是我爹啊。”

敗家子一臉的不耐煩:“所以這筆錢主要是給我的,你就給六千夠我花的嗎?”

石金濤大吃一驚,你們要分家?

“不然呢,他今年要娶親了吧。張家什麽德行你能不知道,換你你能樂意待見那個嫂子?你信不信等那娘們過門,張叔明那廝絕對會在裏麵挑事,到時候我被踢出門都是輕的。”

石金濤就笑了:“嗬嗬,張叔明那廝敢欺負你?”

“他是不敢,他女兒呢,我韓二再混我能打我哥嗎?與其將來受罪,我還不如早點拿了上海的洋房和鈔票走人呢。再說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是不是能多拿點?”

韓懷義隨即板著指頭和石金濤算了起來:“你看,你買劉德成坑我,結果被我搶了半個漕運單子,這是不是我的功勞?你看我哥去上海是不是我救他出來的,你再看現在,是不是因為我拿住了吳培明,才讓你不得不高價買我家的舊船的?這種情況下我多要點他也不會說什麽吧,說起來我還真感謝你啊老石。”

“我呸。”石金濤氣的一跳三丈高。

有這麽說話的嗎,你還是人不,我沒坑到你,現在被你拿捏了,你嘚瑟個啥。

你還感謝我!你惡心我的吧。

韓懷義眼睛一歪:“你再呸一聲試試?”

石金濤曉得這貨說不定真的能打自己,隻能坐下。

而他轉念一想臉就更黑了,因為韓二既然抱著這個念頭,那他特麽得要多少錢啊。

韓懷義無視他陰晴不定的表情,伸出爪子一比劃,將無恥進行到底的表示:“你能成全我,我就成全你,一口價九千。但你先給我兩千,不過這事你還得發誓不能說。”

他的價碼就壓著石金濤的上上限。

石金濤鬱悶的幾乎吐血。

見他眼神帶了鄙視,韓懷義就怒了:“你背著我大哥找我的時候,不也這麽玩的嗎,再說我這麽做也談不上對不起他,這錢是你給我的,又不是我坑他的對不對?”

石金濤頓時給他惡心的胸口如風箱似的。

韓懷義卻在心裏樂嗬,殺富濟貧,不對,替天行道就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