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月生發達了

他一聲喊,目前駐防長春的第三鎮第五協統領這次隨他南下的盧永祥立刻站了進來。

“聽從我韓老弟的命令,要是慫了,你提頭來見!”

“遵命!”盧永祥隨即對韓懷義道:“見過韓先生。”

這是個和袁慰亭年歲相當的中年人。

韓懷義記得他未來好像是江蘇督軍,他的兒子還欺負過黃金榮。

但在此年間的盧永祥隻是個對袁慰亭唯命是從的人。

由此可見,袁慰亭對於北洋的意義,以及他和同輩相比的傑出不凡!

衝著他,韓懷義嗬嗬道:“你好你好,盧永祥。恩,除了你還有曹錕,馮國璋,吳佩孚,段祺瑞,徐樹錚等等人物。”

他忽然報出一個個名字,隨即還衝目瞪口呆的袁慰亭說:“你猜,我怎麽知道你這些部下的?”

袁世凱頓覺頭皮發麻,不是,你一個南方的大亨豪強把我的人馬倒背如流是什麽意思啊。

韓懷義下一句是:“大哥,袁大人要養兵,天津的大世界給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吧。”

“好。”

袁慰亭被他整的既驚喜也迷茫,可憐縱橫北國的豪傑人物眼神裏都有些無助了。

韓懷義隨即安排盧永祥的人跟著謝苗聽差,然後他就先向香帥告辭。

香帥問他去幹什麽。

韓懷義笑道:“我去見個後生。”

這會兒杜月笙正在同福裏黃金榮家的門房裏睡覺。

少年本就貪睡。

昨晚屁顛顛的操心了一晚的他,大早又撐著給祥嫂買了早點,到上午十點實在撐不住了,便在這裏眯了會兒。

然後這一眯就是兩個鍾頭。

不多久後一輛車開了過來安安靜靜的停在門口。

裏麵很快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

黃麻子哆嗦著竄出來喊:“韓老板,老板娘,您兩口子怎麽來了?”

杜月笙嗖一下坐起,今年三十多快四十的黃金榮帶著老婆在門口點頭哈腰的問候,韓懷義帶著魚兒笑道:“昨天晚上辛苦你和月生了,他人呢?”

“韓老板。”杜月笙忙走了出去。

韓懷義直接登堂入室,坐下後道:“你們把昨天的前後情況講給我聽聽。”

黃金榮不敢在他麵前貪功,便挺主動的讓杜月笙說。

杜月笙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出,還順帶點了周探目和嘴炮貨劉能一發。

韓懷義聽的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就杜月笙,給點陽光就能燦爛的杜月笙。

要是哪個跑自己麵前說“老子回到民國杜月笙都沒法混”,他能當場打死他。

但凡出人頭地的有誰是個庸才嗎?機緣麵前人人平等,不平等的是人本身的素質。

此刻黃金榮和杜月笙的差距就顯現出來了。

黃金榮見杜月笙口無遮攔的扯出劉能“封自己為總華探長”的事,他慌的忙辯解道:“韓老板,這些都是同僚之間鬥口取鬧的閑話,小人可絕無此意啊。”

韓懷義就不高興了:“你真拎不清杜月笙在為你給他們下藥?”

黃金榮當然拎的清,但他格局放在這裏,遇到這事他先擔心的是,沈寶山聽到後以後會不會對他有顧慮,所以他慌。

杜月笙的思維方式卻是,周探目和劉能看似服氣了,但誰曉得他們以後怎麽做呢,不如逮到機會先弄死他們再說。

放在市井裏,這叫心裏藏著刀。

有人狠在嘴上有人狠在手上,真正狠的卻還是主意拿的定的人。

黃金榮狼狽不堪之際,韓懷義對杜月笙道:“通過這件事我看到了你的本事,既然這樣我不妨給你壓壓擔子。十六鋪那邊的巡捕房還有個缺,順便能兼職新羅馬的碼頭副管事,你明天就去上班吧。”

這次,杜月笙沒再廢話,他立刻道:“是,韓先生。”

對他來說沈寶山提拔他,和韓懷義親自提拔意義當然不同,他不想矯情的錯過這種機會。

因為他圖的就是這個。

世間的傑出者,真聰敏的人,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

“我再把周探目和劉能調過去做你的手下,是用還是丟,我都隨你。”韓懷義明顯帶考驗的和他說完,才對黃金榮道:“因為公審會堂的事,我已經下令罷市支援,英國人那邊一定會通過軍警對華人有所逼迫。黃金榮。”

“在。”

他也給了他一個機會:“私下多多聯絡公共租界的華捕和火政的人,我給你十個進中央巡捕房的名額,你知道怎麽做嗎?”

黃金榮的聰明勁當然是有的,他忙道:“在下一定買通公共租界的那些華捕保護中國人。”

但他忽略了火政兩字。

“我要看到結果。這件事你直接向沈寶山負責。”韓懷義也沒和他現在就解釋,他說完拿起黃金榮家的電話打給沈寶山那邊,將自己的安排一說,那邊立刻執行。

韓懷義隨即起身:“杜月笙,我親自送你去和那些同事接觸接觸,扶你一程。”

777的車走後,黃金榮呆在那裏:“月生發達了,月生發達了。”

他老婆罵道:“你不發達?你都直接夠上沈寶山了,韓先生還為你調走了周探目和劉能,還給了你十個收買人心的名額,你做得好韓先生會忘了你?”

黃金榮卻比他老婆看得透:“你不懂,韓先生隻是用我,隔著一層呢,他對月生卻是用心。”

但他老婆也有自己的邏輯:“月生記得恩就好,這是人家的際遇。你要是眼紅月生,隻怕連現在的飯都吃不上。”

黃金榮被老婆點醒,才從落差裏醒悟。

是了,上海灘多少人要跟著新羅馬吃飯,韓老板能對他這樣已經是破天荒的了,他還想怎樣?

他立刻竄了出去發動自己掌握的各種社鼠城狐的渠道開始為大局發力。

而這會兒韓懷義正在和杜月笙交代:“你是個聰明孩子,但身子骨還輕,不過這正是打熬你的好時候,碼頭上人來人往事情複雜,你有半個官身是種優勢,但怎麽才能不走歪那就得看你自己了。”

杜月笙連連點頭,他拚命將韓懷義的話記在心底。

然後他終還是忍不住問:“韓老板,您為什麽對我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