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兩輛洋車一前一後的跑了許久,末了總算在一條胡同裏停了下來。

皓月下車付了車賬,而吳秀齋急三火四的撲向前方一扇黑漆大‘門’,連踢帶打的開始大叫:姐!我是小秀!我來啦!快開‘門’哪!餓死了,早飯還沒吃呢!

這話喊出沒有多久,黑漆大‘門’果然開了一扇,開‘門’的人是個整齊利落的小老媽子。吳秀齋不理會她,邁步就往‘門’內走,走了一步之後回了頭,他又一把抓住了皓月的手:活神仙,來啊!到這兒就和到自己家是一樣的,千萬別外道。

皓月硬從他那汗津津的掌中‘抽’出了手:你走你的,不必管我。

正當此時,一串咯噔咯噔的腳步聲音快速‘逼’近,皓月抬頭一望,隻見一名摩登少‘婦’蓬著滿頭燙發衝了過來,見到吳秀齋之後先不言語,及至上下把他打量清楚了,少‘婦’揚起小巴掌,對著吳秀齋兜頭便是一巴掌:小王八蛋!我不是讓你在家鄉安生呆著嗎?你怎麽又滾過來了?

吳秀齋苦著臉說道:姐,你不知道,那個心如蛇蠍的胖娘們兒跟我算了總賬,我被她和她娘家哥哥攆出來了。

那少‘婦’聽聞此言,當即怒道:‘混’蛋!那畢竟是咱們吳家的家業,他們攆你,你就真走了?

吳秀齋聽到這裏,幾乎落了淚:姐,你說的這都是屁話。那個胖娘們兒是什麽體格,我又是什麽體格?她一看我的旅長讓人給擼了,立刻就大發‘淫’威,一屁股把我壓倒在地坐了個半死。?你也知道,我本是個弱質書生

少‘婦’聽到此處,不耐煩的一揮手,‘露’出一顆虎牙罵道:中學都考不上,書你娘的生!你二十大幾的人了,難不成現在還要吃我一口?

吳秀齋避其鋒芒,自顧自的隻是訴苦:我離家之後,還遇上了一個歹人,被他淩迫得生不如死,險些失了貞‘操’。幸好天可憐見,讓我遇到了這位活神仙他邊說邊側身向皓月一伸手:活神仙不但把我救出了魔窟,這一路還供我吃喝,把我送到了北京城,否則的話,你就看不見你弟弟了

吳秀齋嘮嘮叨叨的長篇大論,論著論著忽然感覺空氣不大對,漸漸的壓低聲音抬了眼,他就見不知何時起,他姐姐已經變得粉麵含‘春’笑容可掬。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皓月,吳姐姐先是將長睫‘毛’忽閃了個上下翻飛,隨即很西洋派的伸出一隻手,同時口中嬌聲嫩氣的笑道:哎呀,你看我剛才光顧著教導舍弟,竟沒留意到先生你。我娘家姓吳,你稱呼我密斯吳就好了。

皓月並沒有和密斯吳握手,單是冷淡的一點頭:密斯吳,我

未等他把話說完,吳秀齋又搶了話:我倆還沒吃早飯呢,餓死了!

密斯吳聽聞此言,立刻翩然轉身,開始張羅著給兩個人預備飲食。

密斯吳跟著霍督軍過了好幾年,所得遺產除了自己這幾年積攢下的體己之外,就是這一座寬寬敞敞的好四合院。如今正是秋季時節,院內‘花’草尚未凋零,全被修剪得齊齊整整。密斯吳以準備早餐為名消失了片刻,再出場時卻是大變模樣,旗袍也短了,燙發也黑了,麵孔也‘豔’了,連腳上的高跟皮鞋都換了一雙。殷殷勤勤的伸了手,她又給皓月盛飯,又給皓月端茶,同時談笑風生,兩片紅‘唇’大開大合。吳秀齋深知自家姐姐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在督軍家中曆練了幾年之後,必定變得越發老辣,然而他這一趟帶皓月過來,可不是為了給自己找姐夫的。端著大飯碗清了清喉嚨,他瞄了他姐一眼,見他姐毫無察覺,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故而氣運丹田,又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密斯吳瞪了弟弟一眼,隨即不但不走,反而一屁股在皓月身邊坐了下來,柔情似水的問道:怎麽不多吃一點兒?是不是小菜不合胃口?不合胃口你就說,你待我弟弟好,和待我好是一樣的,我這個人呀,最是有情有義有恩報恩,你若不嫌棄,就長長久久的住下來,橫豎我是一個自由的‘女’子,也無人管束。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便是做個朋友,想必也沒什麽的。你說呢?皓月先生?

皓月的飯量似乎一直不大,此刻也隻喝了幾口米粥。他裝聾作啞的功夫已臻化境,聽了密斯吳的話,他像聾了似的,自自然然的沉著臉一言不發。而密斯吳和蒼老粗魯的霍督軍過了幾年,早已經過夠,如今弟弟驟然領過來了一名麵如冠‘玉’的美男子,她不禁發作人來瘋,恨不能將皓月一口吞下,嚼嚼咽了。

及至早餐結束,吳秀齋把他姐姐拽進了臥室,急赤白臉的說道:姐,你別招那個人。那人是個修道的童男子,不近‘女’‘色’的。

密斯吳離了皓月,立刻恢複本‘色’: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當姑‘奶’‘奶’沒見過老道?有他那模樣的老道嗎?

吳秀齋情急之下,隻得將自己同皓月相知相識的過程講述了一遍。他想自己把實話這麽原原本本的一說,必定就能嚇住姐姐了,哪知他這姐姐‘色’‘迷’心竅,聽完了他的話,不但不在乎,還大喇喇的說道:反正我也沒打算嫁給他,至多是相好一番罷了。他就是個公狐狸‘精’,我都認了!

吳秀齋萬沒想到在好‘色’這一途上,姐姐竟和自己是個知音。他並不反對姐姐拿錢養小白臉,可皓月顯然不是小白臉的最佳人選。

不行不行。他簡直要急了:皓月這個人有一身歪‘門’邪道的本領,我看他穿得好戴得好,好像靠著這項本領發了不小的財。我現在旅長也當不成了,家也被那個胖娘們兒霸占了,將來還想跟著他‘混’吃‘混’喝呢!

密斯吳把臉一揚,擺了個高傲冷‘豔’的姿態:你愛怎麽‘混’就怎麽‘混’,跟我有個屁關係!

尼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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