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

有道是:“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人從出生到死去,經曆的一切事情啊,都跟這個命有關。

有的人命好,天生就是一帆風順,家境富裕。有的人命差,從出生就要倒黴運,受苦受累不說,到老了連那立錐之地都沒有。要是把命理來說啊,那就是前世作孽今生苦,前世積德今生福啊。說白了,路都是自己選的,也是自己走的,命運也是一樣,因緣際會,還是要看自己的選擇。

我姓李,單名一個琰。因為是家中這一代唯一的一個男孩子,根據家中留下的祖訓,當李家某一代隻有一個男丁的時候,就要起名為琰。其實李琰對這個名字並不感冒,李琰,光聽這個名字就已經覺得很土了。不像什麽瀟璿啊,墨辰的好聽。

好了,在正式講故事前,不得不提一下我太爺爺那輩人留下的恩怨。

據家裏的長輩說,太爺爺是清朝晚期年間生人,名叫李山海。故事發生的那個時候他大概也就三十來歲。家裏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著他一個人養活,其中的辛苦就甭提了。好在李德海這個人麵相很和善,又能言會道,不僅頭腦靈活,而且會一些武把事(武功)。很早就獨自一人趕著馬車去口外做皮毛生意,家中日子也過得非常紅火。(口外是方言,大概就是張家口和內蒙一帶)

憑著良好的信譽和不錯的人緣,李山海生意做的是越來越好,越來越大,十裏八鄉的老少爺們兒們誰見了都得尊稱他一聲李老爺。然而,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日子過好了,就會有人眼紅,就會有人妒忌。

和李山海同村住著一個叫王二賴的這麽一個遊手好閑,整日坑蒙拐騙的痞子。他見李德海生意做的好,人又老實,心裏盤算著有機會就要狠狠的敲上一筆。

又想到李山海家有嬌妻,家大業大,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而他自己卻吃了上頓沒下頓,三十大幾了,老婆還沒有討上一個,心中妒火更是燒的厲害。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妒火,再加上平日裏李德海不願理會他這麽一個賴子,在人前落了他的麵皮,妒火竟漸漸轉為了濃濃的恨意。

不過這個王二賴隻是個小流氓,小無賴,膽子又小的很。也沒有什麽大本事,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對李山海一家心懷不軌,可礙於李山海的赫赫威名,平日裏也不敢真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

可世上的事兒就是那麽難以預料,王二賴雖然是個孬種,他祖上卻出過高明的地理先生。據說還是當時供職在元廷裏的高官,相當於現在電視劇裏演的國師,是那種身懷異術之人。他們家族也因此顯赫一時,隻不過隨著元廷被推翻而沒落了。

不知道是自尊心作怪,還是有追尋祖先光榮史的情懷,王二賴總有一個出人頭地的夢。奈何到他這一代,除了他們家那棟破破爛爛的祖宅外,根本就沒有傳下任何東西,包括那離奇駭人的異術。

而且,之所以能留下這麽一個老宅,還是因為他們家的宅子非常的怪異。之前幾代也有人窮的把這棟老宅典賣出去,但是買到這棟老宅的人,不是一夜之間瘋了,就是神秘的失蹤了。

隻有他們家的人住在這棟老宅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久而久之,這棟老宅就傳了下來。不然,恐怕如今的王二賴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

這一天,王二賴悠閑的在院子裏的藤椅上躺著曬著太陽,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感覺是好不愜意。他申了一下懶腰,打了一個哈怯,半眯縫著眼,轉了個身,正要換個姿勢。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聒噪的老鴉聲從半空中傳到了他的耳朵裏。他抬頭一看,就掃見了院子裏那棵老槐樹上的老鴉窩。當即罵罵咧咧的道:“你們這群該死的老鱉鴉,老子早晚有一天掀了你們的老窩,讓你們瞎叫喚!”

隨口這麽一說,王二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忽然想起小時候他那個死鬼爺爺跟他講過的狗屁祖訓。那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去破壞院裏的老鴉窩,否則必有大禍臨頭。

“大禍臨頭?一個破老鴉窩能有什麽大禍,多半是哪位祖宗編的瞎話。就像大人總說小孩子不能吃豬尾巴,吃多了搖腦袋,是一個道理。別怕是為了隱藏什麽好東西吧...”想到這,王二賴心裏打了個突:“莫非那老鴉窩上藏了什麽寶貝?”

祖上闊氣過的事兒他也是聽老輩人時常講起,越想越覺得這個老鴉窩上藏了寶貝。當下心一橫,也不管有沒有什麽狗屁的祖訓,到後倉房搬來一把缺了一個腿的竹梯。

竹梯踩上去吱吱呀呀的,一副不堪重負的樣子,卻是非常爭氣的承受住了王二賴的踩踏。別看王二賴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這身手還真是不錯,三兩下就爬到了老鴉窩的樹杈下。

隻見這個老鴉窩大的驚人,比從樹下看來大的很多,還隱隱的散發出一股鳥屎味,差點沒把王二賴熏暈過去。如果在場有明白人,就能看出這個老鴉窩,竟然是按照玄學風水的樣式搭成的。

王二賴雙手抓著邊上的樹枝,探著身子向老鴉窩看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大驚之下,直接從樹上摔了下來。好在這棵老槐樹不是很高,王二賴並沒有受傷。

“她娘的,疼死老子了。”王二賴摔得直罵娘,揉了揉被摔成八瓣的屁股,腦海裏浮現出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老鴉窩大體上和一般的鳥巢沒什麽兩樣,四周高中間低,隻是規模大了一點。

怪就怪躺在鳥巢上的不是鳥蛋而是一座漆黑色的小廟,僅有臉盆大小。小廟廟門禁閉,卻是那廟頂有一顆慘白慘白的骷髏頭,空洞洞的眼窩中還滴出一道鮮紅的血痕,顯得極其詭異。

想到這裏,王二賴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個東西有點慎得慌啊,有點邪門,不能再去看了,小命要緊!”

“也許,這說不定就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呢,萬一是個寶貝,老子不上去拿到手,豈不是對不起祖宗”

抓耳撓腮的王二賴心裏正在天人交戰著。

經過小半天的糾結,王二賴的貪心終究還是戰勝了理智,一狠心又爬上了老槐樹。

別看王二賴財迷心竅,但他還是對這些鬼神之事非常的怵頭。他先是雙手合十對著小廟拜了三拜,然後又嘴裏小聲地念叨著:“祖宗在上,不孝子孫王二賴如今快吃不上飯了,希望老祖宗多多保佑,多多保佑,有怪莫怪。”這王二賴還以為這是他們家墳頭呢!

叨咕了幾句,他就探手將小廟從鳥巢上拿了出來,就在他把小廟拿起來的一瞬間,廟頂的骷髏頭眼眶中冒出了兩團綠油油的鬼火,隻是肉眼凡胎的王二賴不曾察覺到有什麽異常。

在他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老鴉窩裏有沒有什麽遺漏後,一個出溜就從樹上滑了下來。而後急忙關緊了大門,抱著小廟飛似的跑進了堂屋。

平複了一下氣喘籲籲的胸膛,王二賴這才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漆黑色的小廟。

隻見這個小廟麻雀雖小,卻是五髒俱全,有雕著異獸的廟簷,有刻著古怪字符門棟,還有一個小小的廟門。廟門上安著兩個鬼頭咬合的門環,透著一股邪異的味道。

門前還貼著一副類似對聯的蝌蚪文,王二賴定睛一看,卻發現一個字也不認識。說也奇怪,當他看向廟門的牌匾時,他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四個大字:多牟神殿。

王二賴推了推禁閉的廟門,卻發現紋絲不動。又左右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個小廟是一體的,根本就沒藏著任何東西。又擺弄了一會,還是沒有頭緒,他眼珠子一轉,想了個餿主意。

隻見他在院子中央架起了柴堆,拿出過年剩下的燈油,心疼的在柴堆上撒了幾滴。他把柴堆點著了,將這個小廟放在火燒上燒了起來。通紅的火苗劇烈燃燒著,時不時傳出劈裏啪啦的爆燃聲。

可奇怪的是,這些火苗一接觸到小廟就自己向兩邊分開,接著從廟底吹出旋風,卷的柴堆七零八落,連帶著其上的火苗也熄滅了。王二賴一下子來了精神,暗道:“有蹊蹺,這個東西不簡單啊!”

照這麽下去,火燒的方法是行不通了,他又打起用水浸的心思。他用布將小廟包好,紮緊一頭,拴上繩子,趁別人不注意,帶著小廟來到了村後的水塘邊。

瞧準了地方,他一手緊緊攥著繩子,另一隻手就把布包扔下了水。隻見布包剛一沾水就彈了起來,直接砸向了王二賴的腦門。嘭的一聲悶響,王二賴的腦門就被砸了個大包。

眼見種種異相,他愈發覺得這個小廟不簡單,肯定是另有玄機。於是他又回到家中,找來了一把砍柴刀。這柴刀端的鋒利,是尖寬背厚刃飛薄,殺人不見血分毫。太陽光下,刀刃直冒著幽幽的藍光,煞是慎人。

王二賴左手扶著小廟,右手握著柴刀,猛地一發力,向其砍去。隻聽“哎呀”一聲慘叫,王二賴手中的刀不偏不倚的正正的砍在了左手的手背上。頓時,血如泉湧,順著手背就淌在了小廟上。

滋啦,滋啦,廟頂竟冒出了陣陣的煙霧,其上的小骷髏頭若隱若現,嘴巴一張一合的仿佛是在念叨著什麽。手背上傳來巨痛仿佛提醒著王二賴,這一切都不是做夢,可他還是傻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不動。

這時一道血芒從骷髏的眼中射出,直直的落在了王二賴的身上,頓時,王二賴的五官就扭曲了起來。

從他心底湧起一股殺念,就想著殺!殺!殺!平日裏王二賴就對李山海非常妒恨,如今心裏充斥著殺念,第一個想要弄死的人,就是李山海。眼前浮現出李山海的身影,王二賴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仿佛擇人欲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