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東廠把事情鬧得這麽大,不知道這是因為東廠一朝權在手,便膨脹囂張,還是嘉靖帝的本意。

輕輕歎息了一聲,對著神色不寧的陸繹道:

“先去拜祭陸大人吧。”

陸繹陪著羅信來到了靈堂,羅信目光一掃,心中不由黯然。靈堂內十分冷清,根本就沒有什麽人來拜祭。隻有陸炳的二兒子和幾個義子守在靈堂內。

羅信上香之後,便在陸繹的陪同下離開了靈堂,向著外麵走去。

“大人……”陸繹期望地望著羅信。

“東廠調查出來什麽了嗎?”羅信輕聲問道。

陸繹搖頭道:“沒有,那幫子番子根本就不會真的調查,他們隻想著爭權奪利……”

話還沒有說話,便聽到前麵傳來了腳步聲,羅信便頓住了腳步,望著前方望去。便見到幾十個人橫中直撞進來,卻正是東廠的番子,走在中間的一個人,根本就不看前麵,而且仰著頭,一臉的倨傲,不是別人,正是東廠的大當頭陳洪。走在最前麵的番子,見到前麵有著兩個人,根本就不去細看是誰,凝聲暴喝道:

“廠公駕到,跪迎!”

羅信的目光便是一凝,竟然有人敢直闖大都督府,如果陸炳在世,誰敢?

但是,如今陸炳一死,便立刻發生這樣的事情,看來陸繹說得不錯,這東廠根本就沒有把心思放在查案上,說不定將來便在錦衣衛內找一批替死鬼銷案,而且陸家要糟糕了。

羅信立刻便想到了東南陸府,大明海貿之所以能夠堅持下來,當初頂住了徐階和張世傑的聯手,即便是如今張居正和徐時行去了,羅信也有信心保護大明海貿,那是有著三方麵的信心,一方麵是自己,第二是胡宗憲,第三便是陸炳的存在。如今陸炳死去,失去了一角,讓羅信感覺到了威脅。

陸繹此時已經氣得滿臉脹紅,雙拳緊握,渾身顫抖。

“啪!”

剛才喊話的那個番子將手中的鞭子一甩,厲聲喝道:“跪下!”

羅信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一身白色的儒衫隨風飄揚,負手而立,淡淡地望向了鼻孔朝天的陳洪。陸繹家逢巨變,已經失去了主心骨,不由將目光望向了羅信,見到羅信沉靜的模樣,心中便是一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凝聲喝道:

“陳公公,如果是來拜祭家父的,便請靈堂上香。如果是別的事情,還請改日再來。”

陳洪依舊鼻孔朝天,負手而立。並沒有去看陸繹,仿佛是在想著什麽,又仿佛是在欣賞天空的白雲。這種無視令陸繹感覺到羞辱,雙目已經變得血紅。

陳洪周圍的那些人都忽視了羅信,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陸繹的臉上,一個個番子的臉上都現出了譏諷之色。

羅信心中歎息了一聲,他知道自己必須發聲了,否則一會兒讓陳洪看到自己站在這裏,一聲不發,便一定會認為自己在嘉靖帝和徐階的打壓下,心懼怕了,如此恐怕也會在東南插上一腳。

論起對金錢的貪婪,世界上沒有比太監更恐怖的。

羅信緩步向前行去,口中淡淡地說道:“讓開!”

這一聲輕輕的“讓開”,令所有人的目光匯聚了過來。陳洪也感覺到這個聲音很熟悉,便收回仰望的目光,改為平視,向著羅信望了過來。

但是……

在這之前,那個站在最前麵的番子可不認識羅信,並不是所有的番子都認識羅信的。而且羅信一直和錦衣衛走得較近,和東廠根本就沒有什麽來往。那個番子見到一身儒衫的羅信,便認為隻是一個窮書生,當即眉宇之間浮蕩起暴戾,揮起了手中的鞭子,向著羅信抽了過來,空中暴喝道:

“跪下!”

“住手!”

“砰!”

那個番子剛剛揚起鞭子,喊出跪下兩個字的同時,耳邊就響起了陳洪焦急的聲音,他自然是認識羅信,心中便是一抖。彈劾羅信的折子都堆成山了,羅信還好好的,這份來自陛下的寵信,讓陳洪怎麽敢忽視?怎麽敢得罪羅信?

如果這一鞭子真的抽在了羅信的身上,事情就大條了!

但是,幾乎就在他剛剛喊出住手的瞬間,便見到羅信抬起了左手,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隻看到空中一道殘影,羅信的左手就“砰”的一聲扣住了那個番子的手腕,冷冷地盯著那個番子道:

“你讓我跪下?”

“我……”

“啪……”羅信一巴掌抽在了那個番子的臉上,幾顆牙齒就被抽掉了下來。

“你……”

“啪!”

“羅大人……”陳洪這個時候也不裝*逼了,急忙推開身前的人,幾步走到了羅信的跟前。

“啪!”

回答他的是羅信繼續扇在那個番子臉上的耳光。此時有些番子已經認出來對麵這個人是羅信,就算是沒有認出來的人,聽到陳洪那一聲“羅大人”,也知道對麵這個青年是誰了。

在大明,這個年齡的羅大人,還能夠有誰?

除了軍神,大儒,財神也的羅信,還能夠有誰?

大明對武將卻是是歧視,在地位上甚至連太監都不如。長長有太監監軍,淩駕於武將之上的事情發生。

但是……

那是武將,是軍神嗎?

如果隻是一個軍神的身份,還未必令這些番子如此忌憚,不要忘記了羅信還是大儒的身份。有著這個身份,哪怕是羅信不當官,嘉靖帝隻要沒有起殺心,都要客客氣氣。更何況是這些番子?

這些番子此時心中隻是祈禱,別讓羅信的怒火波及到他們身上,哪裏還敢阻攔,一個個都低下了頭,生怕羅信看向他們。而便隻聽到“啪啪啪”的聲音。

“你讓我跪下?”羅信的聲音在耳光中淡淡地響起。

此時,那個番子的臉已經被打成了豬頭,滿嘴的牙齒都被打掉,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哭道:

“爺,我跪,我跪還不行嗎?”

羅信停下手,淡淡地望向了陳洪。陳洪的臉上現出了羞怒的潮紅。自從陸炳死後,他可是翻身奴隸把歌唱,還沒有遇到過當著他的麵,敢這樣收拾他的人的事情發生。

按照他此時的想法,便是要把羅信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