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嘉靖帝淡淡地說道:“可是我怎麽聽說,羅信最終可是把包括你們陸家在內的六大家族整治得心服口服?”

陸炳的冷汗就流下來了,他知道嘉靖帝這是給他留了麵子,那話中的意思便是,陸家沒少難為羅信,若不是羅信夠強,別說經營市舶司了,沒灰溜溜地回來就不錯了。

“陛下……微臣……微臣……”

“算了!”嘉靖帝淡淡地說道:“好在你沒有參與進去,至於你家族……如今也算配合,朕就不怪罪了。”

“謝陛下!”陸炳重重地一個頭磕下去。

“起來吧!”嘉靖帝溫聲道。

“謝陛下!”陸炳站了起來,卻不敢再坐下。

嘉靖帝看著蒼老的陸炳,心中也浮現出一絲難過,輕輕歎息了一聲道:

“讓你的家族老老實實按照規矩賺錢,如此也能夠保持百年富貴。”

“陛下……”

看到陸炳吞吞吐吐的模樣,嘉靖帝道:“怎麽了?有什麽話,還不能夠對朕說?”

“微臣的弟弟從東南來信,如今錢不好賺了。”

“嗯?”嘉靖帝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陸鼎確實給陸炳來了幾封信,將東南的形式講給了陸炳聽。陸炳早就想和羅信見一麵,商議出來一個辦法,隻是又不敢,害怕被嘉靖帝知道。所以方才才心中一動,正好借著嘉靖帝讓他探查羅信的機會,光明正大地去麵見羅信。同時,也毫不猶豫地借著這個機會,把張世傑告上一狀。於是,便將張世傑在東南做的事情,甚至勾結徐府想要霸占大明海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著嘉靖帝說了一遍。

嘉靖帝聽完,神色卻沒有變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你先去辦朕交給你的事情吧。”

“遵旨!”

陸炳退了下去,身上的冷汗漸漸地消退,彎著的腰杆也漸漸停止。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以他對嘉靖帝的了解,這次他又賭對了。首先,嘉靖帝不會懷疑他和羅信有勾結,其次,給徐階和張世傑上了眼藥。

走出了皇宮大門,微微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不器弄那麽多鐵器幹什麽?不過既然他明目張膽地從工部拉走,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上了馬車,吩咐了一聲:“去陽林候府。”

玉熙宮。

“黃伴伴!”

“奴婢在。”黃錦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讓東廠去東南給朕查。”

“遵旨!”

陽林候府。

這四個工匠不愧是來自工部的大匠,那個木匠隻是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便已經將兒童三輪車的車架子做好了,此時正在做車軲轆。羅信把那個車架子拿在手裏反複看著,臉上蕩漾著喜悅。

將車架子舉起來,對著坐在身旁的陸如黛道:“黛兒,你看。這個地方,還有這兩個地方,將來會安裝上車輪,到時候咱們的孩子坐在這個車座上麵,在這裏會有兩個腳蹬子,咱們的孩子兩隻腳放在這上麵……”

陸如黛眉開眼笑地看著恢複精神頭的羅信,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侯爺!”魯大慶走了過來道:“陸都督來了。”

“陸炳?”羅信的眉頭微微皺起,然後又舒展開來,站起身形道:“黛兒,我去看看。”

“嗯!相公去吧。黛兒在這裏看車。”陸如黛溫柔地說道。

“陸都督呢?”羅信一邊走,一邊問道。

“在大堂內。”魯大慶輕聲回道。

羅信向著大堂走去,來到大堂門口,便見到四個錦衣衛站在大堂門口,見到羅信,急忙施禮道:

“拜見羅大人。”

羅信陰沉著臉,沒有搭理他們四個。四個錦衣衛站在自己大堂門口,什麽意思?

擺譜擺到自己這裏了。

那四個錦衣衛也明白羅信的意思,臉上不由現出苦笑,也不言語。羅信走進了大堂,朝著陸炳拱手道:

“見過陸大人。”

陸炳見到羅信臉色不好,心中也知道什麽原因,便無聲地對羅信說道:

“陛下讓我來的。”

看著陸炳的口型,羅信便讀懂了那句話,心中就是一驚。但是,還沒有等到他開口,便見到陸炳大笑了起來:

“不器,老哥早就想前來拜訪,多謝你在東南對我本家的照顧。”

此時,羅信自然是明白了陸炳讓四個錦衣衛站在外麵,就是讓別人感覺他陸炳和羅信沒有關係,自然心裏的氣也就順了,臉上現出笑容道:

“陸大人,客氣了,實際上,下官也沒有什麽照顧,倒是他們很是配合下官,對下官幫助不少。”

“哈哈哈……”陸炳暢快地大笑了起來。待笑聲落盡,兩個人就閑聊了起來,一邊閑聊,陸炳一邊用手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道:

“張?”

看到那個“張”字,羅信便知道陸炳在問他是否知道張世傑和徐階勾結,想要霸占市舶司的事情。於是,便點點頭,口中依舊和陸炳閑聊著。

陸炳眼睛就是一亮,然後伸手將那個“張”字擦去,然後又蘸著茶水寫下了一個“鐵”字,後麵依舊跟著一個問號。羅信目光就是一縮,他知道這是嘉靖帝懷疑自己從工部弄那麽多鐵回來幹什麽,便伸手將那個“鐵”字抹去,然後站起身形道:

“陸大人,下官這幾天設計出來一種小玩意,如果陸大人有空,我們去看看?”

“哦?”陸炳聞聽,臉上露出了感興趣之色道:“能夠被羅大人您這一代大儒設計出來的東西,一定不簡單,老哥一定要看看。”

“請!”

“請!”

兩個人肩並肩走出了大堂,陸炳對那四個錦衣衛道:“你們四個在這裏等著。”

“是!”

兩個人向著後麵走去,轉過了一進跨院,周圍已經沒有了人,陸炳壓低著聲音道:

“不器,東南那邊的事情很糟糕啊!”

“我知道!”羅信也低聲道:“我在述職的奏章中,已經和陛下說過了,東南不能夠亂,市舶司不能夠亂,大明海貿的製度不能夠改,而且我觀陛下神色,應該是讚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