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羅氏終於蘇醒了過來,望著身前的兩個兒子便大哭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門外傳來了父親的聲音,羅琴回頭看,便見到羅平正一臉擔心地向著裏麵望了過來。

“他爹,兒子被人打傷了,嗚嗚嗚……”

此時羅平也見到了兩個兒子身上的傷痕,臉色就是一沉:“青兒,信兒,你們兩個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兒?”

“此事說來話長,還是進屋說吧!”

羅青和羅信扶著母親進入西廂,父親也跟著進來,看了一眼跟著進來的周玉,目光有些奇怪,他可是在縣城混過的人,自然能夠看出周玉身上的衣服不凡。

“爹,這是我的朋友周玉。”

“小侄見過伯父!”

羅信並沒有介紹周玉已經是秀才,更沒有介紹周玉是知縣的公子,他可不想自己的父母在周玉的麵前拘謹。將羅氏扶到火炕上坐好之後,又請周玉坐下,羅信和羅青這才坐下,由羅信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聽完羅信的講述,羅氏這才知道這一切的禍患都是羅平惹來的,而且上次羅平回來頭上的傷痕根本不是碰的,就是被人打的,當即羅氏就爆發了,兩隻拳頭不停地捶打在羅平的身上。

“你這個死鬼,連累我的兒子,如果我的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娘……”

羅信的聲音略微提高,讓周玉在一旁看老娘發飆,這怎麽都不是一個事兒。羅氏聞聽到兒子提高了聲音,這才想起來屋子裏還坐著羅信的朋友,臉便騰地一聲紅了起來,神色竟然扭捏了起來。倒是羅平很快就想到了關鍵之處,擔憂地問道:

“信兒,那知縣大人會如何判於斌三人?”

“一定在允許的範圍內重判他們三人。”羅信語氣篤定地說道。

但是羅平的臉上卻掛著憂慮道:“信兒,你沒在打行幹過,你不知道。正所謂龍有龍道,蛇有蛇道,他們與衙門內的官差也都有著關係,說不定……”

聽到這裏,扭捏的羅氏也緊張了起來:“他爹,如果他們三個被放了出來……”

羅信心中便苦笑,想要不讓爹娘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看來就必須暴露周玉的身份了,於是伸手一指周玉道:

“爹,娘,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你這孩子!傷糊塗了吧?”羅氏嗔怪地說道:“你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他是周公子啊。”

羅信便笑道:“娘,他是陽林縣知縣大人的公子。”

此事周玉也站了起來,朝著羅平夫婦施禮道:“伯父,伯母,還請放心。我父親一定會重判那三個劫匪的。”

羅平夫婦就呆滯在那裏,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兒子竟然和知縣大人的公子交上了朋友。

這這這……簡直是和做夢一般。

但是,當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臉上便現出了拘謹之色。羅信臉上一苦,他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周玉倒是八麵玲瓏,此時他也明白羅信之前不介紹他身份的苦衷,立刻臉上露出了苦笑道:

“伯父,伯母,我和信弟是至交好友。這次來是準備在這裏住上幾日,您二老就把我當做信弟的朋友,如果您二老若是這種態度,那是趕我走啊!”

羅平夫婦的神色一滯,不由將目光望向了羅信。見到羅信點頭,羅平一個武人到底是膽子大一些。聞言恢複了一部分神色道:

“好,老夫那就托大讓賢侄叫一聲伯父。你和信兒在這裏聊,我去給你們買些吃食。”

“伯父……”

周玉還剛想相勸,卻聞聽到院門傳來了敲門聲。羅信便站了起來道:

“是張兄來了!”

已經知道是張洵救了自己的兒子,聽到張洵來了,羅平夫婦急忙向著外麵走去。羅信苦笑了一下,便和周玉,羅青也走了出去。

羅平幾步就跑到了院門出,將院門打開,然後就大禮拜下,嚇得原本興致勃勃的張洵手中的書箱都掉在了地上,一下子跳了開去道:

“伯父,您這是在做什麽?折煞小侄。”

而這個時候羅氏也要跟著拜下去,卻被趕過來的羅信扶住,同時羅青也去扶羅平。羅信朝著張洵道:

“張兄,這不是我將劫匪的事情說給了家父母聽,家父母這便要拜謝你嗎?”

張洵聞聽色變道:“羅信,我問你,如果你遇到了我被人截殺,你會怎麽做?”

羅信神色一整道:“當然會拚死相救。”

張洵便雙手一攤道:“那你為何讓伯父伯母如此做?莫非不想認我這個兄弟?”

羅信卻沒有回答張洵的話,而是轉向自己的父母道:“爹,娘,你們也看到了,你們在這樣,孩兒就要失去張兄這個兄弟了。”

羅平夫婦的臉上就現出了尷尬之色,不過羅平的神色倒是恢複得很快,武人就是快意恩仇。很多事情不是說在口中,而是在行動上。眼中現出了讚賞之色,伸手在張洵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道:

“好,從今日起伯伯就喚你洵兒。”

“洵兒拜見伯父!”張洵倒是機靈。

“哈哈哈……”羅平高興地大笑了起來,大手一揮道:“你們幾個孩子去屋裏吧。”

這個時候,那周玉也不好說什麽,便也含笑跟著羅信走進了屋子裏。而羅平則是拿著銀子出去購買食材和酒去了,羅氏開始在廚房裏忙乎了起來。

一進入到屋子裏,張洵便急不可耐地說道:“信弟,我們趕緊抄書吧!”

“好!”

羅信也知道二人是為此而來,便將桌子收拾好,然後將書取出來翻開第一頁,放在桌子的上方,然後三個人各自從書箱內取出筆墨紙硯,滴水,研磨,開始抄寫起來。

屋子裏很靜,隻有筆鋒摩擦紙張的聲音和偶爾翻閱書頁的聲音,羅青坐在火炕上望著羅信三人,眼中現出羨慕之色。他不是羨慕羅信會寫字,而是羨慕羅信開始有了朋友,而他還沒有誌同道合的朋友。他的心忽然有了一種叫做寂寞的東西滋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