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真的能夠考中進士嗎?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正如你所說的!”陸庭芳也掰著手指說道:“縣試的案首跑不了,府試你也沒有問題,就是道試我覺得你也有八成的希望過關。小考對於你沒有什麽難度,而且運氣好的話,讓你拿個小三元也未必沒有可能。

但是……

從鄉試開始就變得艱難了很多,有很多變數在內。同期考生的強弱,主考官的喜好,你自己的狀態好壞等等。”

“那學生需要如何做?”羅信恭敬地問道。

陸庭芳攬須而笑道:“老師雖然斷了仕途,但是在官場還是交了幾個朋友。我們也不需要弄虛作假,隻是知道誰是主考官就行了。知道了誰是主考官,不是老師自負,老師對於官場上的那些人都有所了解,自然也就知道他們的文中喜好,所以這方麵不用你操心,為師自會為你奔波。”

“多謝老師!”

陸庭芳便擺擺手道:“至於你自己的狀態就要依靠你自己了。想必如今你也不是一個沒錢人。”

“是!”羅信憨笑道。

“那就在趕考的時候,住的好一些,吃的好一些。不要生病。”

“這您放心!”羅信連忙道:“學生從不虧待自己,而且學生還是習武之人,身體不會有任何問題。”

“嗯!”陸庭芳滿意地點頭道:“以往為師瞧不起那些習武之人,但是從你的身上讓為師改變了想法。這習武沒有什麽不好,一是強身健體,而是練就一身膽。也隻有你這種允文允武之人,才敢在有著嚴嵩和徐階兩座大山之下依舊走仕途。”

“嘿嘿……”羅信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嗯!”陸庭芳尋思著道:“你的身體為師不擔心,但是去趕考的路途十分遙遠。你雖然習武,但畢竟年齡小,為師還是不放心。這樣吧。你還記得護送你會上林村的那四個家丁吧?”

“記得!”

“那四個人別看隻有不到四十歲,但是卻都是老兵。當初因為某種機緣我把他們四個收在了身邊。如今我把他們中的兩個送給你,他們都入了奴籍,到時候就是你的家奴,有他們跟著,我也放心。”

這次羅信倒是沒有絲毫推辭,他正愁沒有人看家護院呢。那四個老兵的實力他可是很清楚,雖然不如羅青,但是卻比現在的自己強出一些。

“謝謝老師!”

看到羅信沒有絲毫推辭便接受了下來。陸庭芳的神色更加地開心。

“這樣也就能夠保證你的狀態,不過你還是缺少一個書童……”陸庭芳皺著眉頭思索著:“我府中還真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羅信便急忙擺手道:“老師,不用了。沒有書童,學生也能夠照顧好自己,您知道學生不是嬌生慣養的人。”

“嗯!”陸庭芳點頭道:“這件事就先放放吧,等我給你尋找一個機靈的人。如此你的狀態有了保證,主考官那裏也有為師打探,就剩下了你的學識了。

時文製藝有著嚴格的格式,但是那些格式也簡單,而且你也完全掌握。並且熟練應用,這一點為師並不擔心。

但是你要知道,這種格式不僅僅是對於你來說簡單。對於其他的讀書人也不難,而且他們也都能夠熟練應用,否則早就在道試那一關給刷下去了。能夠進入到鄉試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自己是主考官,在你麵前堆著高高一摞考卷,需要你一一去看,你會不會看得腦袋發昏,懨懨欲睡,完全沒有了興致?”

羅信鬧海中就浮現出那種場景,不由搖了搖頭道:“會!”

陸庭芳便嚴肅了起來:“如果你的文章隻是一般水準。或是一般水準略微高出,被懨懨欲睡的考官隨手拋棄沒有什麽奇怪的。曆屆有很多考生就是這樣落榜的。”

羅信悚然而驚,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落榜。真是哭都沒有地方哭。陸庭芳深深地看著羅信道:

“所以必須將文章寫得令懨懨欲睡的考官眼前一亮,在不絕口,這才能夠確保考官點中你的考卷。所以想要考中,就必須將文章寫得出類拔萃!”

羅信有些茫然了,雖然他如今學識已經很高了,而且也很自信,但是卻沒有參加過科考,更不知道大明的科考中寫什麽樣的文章才算是出類拔萃?

“老師,那樣的文章有什麽標準?”

“你如今已經具備能夠寫出那樣文章的基礎!”陸庭芳斷然說道:“想要寫出這樣的文章必須擁有深厚的底蘊,熟讀四書五經,通俗講就是你肚子裏有貨,才能夠寫出那樣的文章。你用了幾年將為師書房中的書通讀,便已經具備了這個基礎。而且為師還發現你讀過很多為師書房內沒有的諸子百家書籍,所以你的底蘊沒有問題,你需要做的就是將你的底蘊徹底發揮出來。”

“如何發揮?”

“三點!”陸庭芳豎起了三根手指,一根一根按下道:“理!辭!氣!”

“所謂理可是書中大義,天地人倫至理?”

“不錯!”陸庭芳點頭道:“文章不能夠偏離了這些道理,否則你就是離經叛道,別說考不中,說不得有牢獄之災。所以一定要在這規則之內尋求文章的論理基礎。這些基礎來自於五經,同時宋朝諸儒之說也都是借鑒的經典。若說這理是文章的基礎,那辭就是文章的表象。就如同一個人外貌,雖然說有不以貌取人的古話,但是無論什麽時候,表象的重要性無虛懷疑。而論辭,還是要看漢唐,特別是漢代之書,你要多多研習。”

“是!”羅信雙目緊盯著陸庭芳,認真地聆聽著。

“至於氣,那就是整篇文章要一氣貫通,形成一種氣勢。從秦至宋的宗師大家文章之中盡可看到,就看你是否用心揣摩。”

陸庭芳閉口不言,羅信微微垂下了眼簾,陷入了沉思。

羅信原本以為自己對於時文製藝已經非常了解,而且感覺自己寫起來已經得心應手,雖然感覺自己一直寫不出來曆史上那些經典的文章,還一直覺得是自己在大明的閱曆不夠,等到自己閱曆夠了,自然就能夠寫出這樣的文章。

但是,如今聽到陸庭芳這一番講解,卻讓他心中豁然開朗,條理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