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話又說回來,你一旦入閣,張居正入閣的難度也降低了下來,畢竟張居正的年齡比你大了不少,為官的時間也比你長,而且在徐階的照顧下,為官這些年,也確實取得了一些聲望和資曆,也就是不如不器你,如果沒有不器你,他絕對是最有資格入閣的新一代官員。”

“而且按照論資排輩的尿性,一旦不器你和張居正一起入閣,張居正的位子還會排在你的前頭。”

“嗯!”羅信微微點頭道:“之前在見過高拱之後,又見到了陛下,陛下也提到讓我入閣,不過覺得我現在入閣的阻力很大,準備讓我先擔任禮部尚書,過渡一段,再尋機進入內閣。這也是陛下將登基和送先帝的事情,交給我的原因。”

“老謀深算啊!”張洵不由感歎道。

羅信此時的神色倒是平靜了下來道:“徐階這一輩子謀劃的事情多了,但是真正成功的倒是沒有多少。善謀不善斷,是他最大的缺點。別看他謀劃了計劃,中間還是會有變化的,這個變化就來自高拱,馬芳,嚴納,和我們怎麽做。

而且我們一旦決定了某事,便一定要果斷出手。我們在謀劃上不如徐階,那就隻有在果斷上勝過他。”

“我們要怎麽做?”

羅信慢慢地開口道:“明裏以大義支持高拱,以感情聯合馬芳和嚴納,暗裏以利益接觸張居正。”

“但是……”張洵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道:“此時的張居正與以往不同,他將來是要替代徐階的,他和你是競爭關係。”

“這個關係很複雜!”羅信也有些頭疼道:“但是卻是一條路,就看怎麽見招拆招了。”

“不器,你對張居正很了解嗎?”

“應該算是了解吧!”羅信思索著說道:“他很優秀,拋去軍事上的才能,他在政治上的優秀並不我差,甚至……還比我強一些。

我這麽說,不是自謙,他之所以在政治上比我還優秀一些,是因為有一個好老師。想當初,徐階認為張居正是最適合的接班人。

從他進入到官場以來,徐階就非常看重他。二十年來,徐階不遺餘力地培養張居正,看看張居正的過往,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衝動之人,對嚴嵩都時常喊打喊殺。但是再看看最近十年。張居正從剛強不折變成了剛柔相濟,這都是徐階對他雕琢的結果。

很多國家大事,甚至是機密之事,以張居正的官職,根本就沒有資格知道,但是徐階都和他商議。說是商議,是在提前指點他。這讓他漸漸地胸有溝壑。

可以說,徐階對張居正恩重如山。

但是,後來因為我的出現,又因為我和心學之間的一些複雜關係,讓徐階和張居正出現了一些矛盾。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便很難逆轉,破鏡難重圓。

徐階和張居正之間已經不是原先的師徒恩情了,已經有了雜質,變成了恩情加利益了!

一旦兩個人純潔的師徒關係夾雜進了利益,便是給了我們可乘之機,這也就是我說的,以利益接觸張居正。

你說的不錯,我和張居正是競爭關係,競爭未來的內閣首輔。

但是,這不意味著我們雙方的利益不能夠共存。有時候,我們兩個的利益會是一致的,所差者,隻是誰得到的利益大一些罷了。”

羅信的目光掃過幾個人道:“這個時候,就要看張居正究竟如何取舍了。究竟是要和我共享利益,還是為了徐階,寧肯舍棄利益。”

“利益有大有小!”海正凝聲道。

“有區別嗎?”羅信淡淡地說道:“我可以有意讓給他很大的利益,隻要他肯和我配合,即便是我得到了很小的利益,那也是利益。總比和張居正完全對著幹,得不到利益強。”

“可是如此一來,你和張居正之間的差距便會越來越大。”

“嗬嗬……”羅信平靜地笑了兩聲道:“那隻是看得見的利益。不錯,在看得見的利益上,我得的很小,張居正得到的很大。但是,還有著看不到的利益。”

“看不到的利益?”

羅信閉口不言,目光望向了四個人。四個人心中也明白,這是羅信對他們的考核,或者是在指點他們,讓他們思考。他們早晚都要獨當一麵,成為羅信的左膀右臂,總不能每次都由羅信說出來,需要他們自己去思考。

四個人都擰著眉頭,陷入了思考之中。張洵第一個眼睛亮了起來,隨後是陶興彥,再是雲知秋,最後是海正。一個個望向羅信的目光像是見了鬼似的。張洵不客氣地說道:

“不器,你太陰險了。”

羅信翻了一個白眼道:“怎麽說話呢?這叫作智慧。”

然後將目光望向最後反應過來的海正道:“你說說。”

“看不見的利益是徐階和張居正之間生出嫌隙。”海正望著羅信,一臉的欽佩。

“不錯!”羅信點頭道:“在徐階看來,我和張居正誰得利,誰得多大利益不是什麽大事,大事是張居正和我聯合。這便會讓徐階有危機感。

他拚上了性命,將陛下架空,想得到的是什麽?

想得到的便是獨攬朝綱。

如果我和張居正都進入到內閣,他和張居正親密無間的話,需要麵對高拱,馬芳,嚴納和我四個人。就算嚴納未必會站在高拱的陣營中,那他要麵對是也是高拱,馬芳和我三個人。至於嚴納,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投奔徐階,最多便是做個泥塑菩薩,誰也不幫,一個中間派。坐山觀虎鬥,有機會就賺一些便宜。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徐階發現張居正竟然和我聯手了,他會是什麽感覺?

四麵楚歌!

他會感覺自己在麵對高拱,馬芳,我和張居正四個人,而他卻是在孤軍奮戰。

特別是他認為張居正這是對他的一種背叛,哪怕張居正給他解釋,他也不能夠釋懷。如此,徐階和張居正必定生出嫌隙。

這就是我說的暗地裏的好處!隻不過這隻是其一,還有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