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也正常。”郝大通諂媚地說道:“這都是大人您沒有燒第十五寨到第十八寨,讓十四寨認為第十五寨到第十八寨沒有出事。第十五寨到第十八寨沒有出事,自然第十四寨很難出現官兵。所以他們便放鬆了警惕。”

“大人,我們怎麽般?”張將軍望著遠處的寨門道。

“讓斥候觀察一下。明天再說。部隊注意隱藏,不要給山賊發現。”

京城。

皇宮。

劉守友站在嘉靖帝的麵前,嘉靖帝正在看著由錦衣衛八百裏加急送來的信函,越看臉色越難看,終於將信函往禦書案上一摔,喝道:

“把徐階和高拱叫來。”

內閣。

高拱和徐階相對而坐,兩個人的神色都很陰沉,在他們兩個人中間,放著一份奏章,那是胡宗憲送上來的奏章,送到了內閣。

“高大人,這份奏章壓下來吧。”徐階輕聲道。

高拱點點頭,徐階的臉色就是一鬆,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徐階沉聲道:

“進來。”

一個書吏走了進來,看了一眼高拱,徐階凝聲道:“說。”

“劉守友大人進攻了。”

高拱和徐階兩個人神色便是一變,然後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苦笑。

“看來壓不住了,錦衣衛已經將消息送到了陛下的跟前。”

“踏踏踏……”

外麵又傳來了腳步聲,一個身影走了進來。徐階和高拱連忙站了起來,向著黃錦拱手道:

“黃公公。”

“兩位大人,陛下召見。”

徐階和高拱對視了一眼,徐階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胡宗憲的奏章,跟著黃錦走了出去。

禦書房。

嘉靖帝看著徐階和高拱走了進來,目光落在徐階手中的奏章上,清冷地說道:

“你拿的是什麽?”

“回陛下,是胡宗憲的奏章。”

“哦?”嘉靖帝的眼中現出一絲嘲諷:“說的是什麽?”

“是……”徐階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李珍道到了廣西,卻畏懼山賊,要求胡宗憲派人去山裏將羅信叫回來接旨。後來又心生畏懼,在大營逗留三天,最終才在五十名兵丁的保護下,進入到山林。”

“啪!”嘉靖帝憤怒地一拍禦書案道:“這就是你們派去的人?難道他不知道,沒有聖旨,羅信不可能回來嗎?一個出兵在外將領,如果什麽人去說一聲,羅信就帶著軍隊回來,那還是將領嗎?

他還能夠被譽為軍神嗎?

一個在朝堂上彈劾起同僚,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真正遇到了危險,便裹足不前,這就是你們選中的人?

竟然在大營畏懼了三天,你們知道這三天在老林中會發生多少事兒嗎?你們知道李珍道畏懼不前的時候,胡宗憲說了什麽嗎?他的奏章裏麵沒有寫?”

“寫了!”徐階低著頭道。

“念!”嘉靖帝喝道。

徐階打開了奏章,找到了那句話,念道:“李大人怎麽會怕山賊呢?你們不是會教化嗎?不管多凶惡的山賊,李大人完全可以憑著一張嘴,把他們說得跪下。也許你到了羅大人那裏,朝著山賊說一通,所有的山賊就投降了,這可是李大人建功立業,展示教化的機會啊!”

“這就是你們口中教化的底氣和膽量?

朕在想,是不是那個李珍道教化的本事不夠,應該派你們兩個功力深厚的人去江西教化山賊。”

徐階和高拱知道嘉靖帝這是在說氣話,不可能派他們兩個內閣去江西老林,但是神色也不由一變。

這個李珍道,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在京城表現的勇猛無比,到了江西就露出了熊樣。

這件事情並不小,原本徐階和高拱也就是在官場上占據了上風,因為這已經不是羅信剿匪的事情了,已經變成了文官集團和武官集團之爭,變成了教化和殺戮之爭。所以,正在在這種所謂的大義之下,徐階和高拱都聯手了,才在朝廷上占據了上風。

但是,在思想更為活躍的士林中,教化的思想卻並沒有完全占據上風,雙方爭論不修,是一個平手僵持的狀態。

可是在民間就不同了,幾乎一麵倒地支持羅信。滿大街的茶樓酒肆,都在支持羅信,那些說書人更是天天換著段子講述那些反賊,山民的凶殘,貪婪。

如果這個時候,李珍道的事情在京城傳播出去,文官集團會迎來海潮般的嘲笑。而這種嘲笑會讓文官集團士氣低迷,對於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當初怎麽就選了李珍道呢?”

第二寨。

一棵茂密的大樹上,三個人隱藏在那裏,透過斑駁樹葉之間的空隙,他們的目光望向了第二寨的廢墟。

此時在第二寨的廢墟前,站著五十幾個人。

正是進入到老林中的李珍道和保護他的五十個兵丁。

“公子,那個人是誰?”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響起。

張道源皺著眉頭低聲道:“看樣子是朝廷的官員,隻是這個時候他進山做什麽?”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珍道突然破口大罵了起來。

“羅信,你這個屠夫,枉讀聖賢書……”

張道源無聲地笑了。從李珍道的罵聲中,他已經得知了一切。

“公子,狗皇帝讓這個人來宣旨,讓羅信退兵?”那個男子不可置信地低聲道。

“不錯,狗皇帝真是昏庸,不過卻是幫了我們一把。”張道源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那……我們怎麽辦?”

張道源思索了一下道:“以這個文官的體力,不知道走了多少天,才走到第二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走到第九寨,找到羅信。而且,如今我們還不知道羅信是否在第九寨。”

“羅信不再第九寨?”

“不知道,最起碼我沒有見到他。”

“那他……”

張道源的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第九寨的前寨門和後寨門都沒有見到羅信,峽穀那邊我們沒有去看。不過我估計他也不在。”

“那他在哪兒?”

“我估計他帶兵去了第十寨到十寨,很可能是去了十八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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