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大綬便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是看出來一些,隻是沒有確定。”

“再說高拱!”羅信頓了一下道:“這是高拱對我的一次試探,如果這次我退讓了,以後便會迎來高拱不斷地逼迫。所以,不管是徐階的背水一戰,還是高拱的試探,我都不能夠退讓。

胡宗憲的事情已經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同樣也不是我羅信一個人的事情,是徐黨,高黨和複興社的角力,這一場角力之下,恐怕朝堂會重新洗牌,會有很多人離開,官場會倒出不少的位置,我也要為複興社的兄弟們考慮,讓兄弟們都往上挪挪。”

諸大綬幽幽的說道:“那是在你贏得了這場戰爭的情況下,如果你最終失敗,連你自己都保不住,哪裏還能夠讓兄弟們往上挪挪?”

“所以我不能夠敗啊!更不能夠退啊!”

“你覺得你有幾成勝算?”

“我要求的不高,隻是讓胡宗憲能夠體麵的回歸故裏。”

說到這裏,羅信譏諷的一笑道:“徐階和高拱都覺得把握到了一個最好的時機,趁著裁軍這個時機下,把胡宗憲給作了。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如果換一個時機,也許我也幫不上胡宗憲的忙。但是如今在裁軍這個時候,陛下也最怕出現意外,這個時機反而對我有一定的好處。我隻是擔心……”

“你擔心什麽?”

“我擔心即便是我給胡宗憲爭取到了體麵的回歸故裏,胡宗憲也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又如何?”諸大綬一瞪眼道:“難道他還想要做東南王不成?”

羅信閉上了眼睛,臉上現出了疲憊之色道:“也未必就不會發生。如今裁軍之事鬧得衛所人心惶惶,胡宗憲如果登高一呼,喊出清君側的口號,立刻整個東南的衛所就會響應如雲。”

“太慘了!”

裕王奉嘉靖帝的旨意,負責京城城內和城外兩縣的救災,看著餓殍遍地的景象,原本就性格寬厚的裕王,眼淚都流了下來。對陪在身邊的海瑞道:

“海大人,這……太慘了!這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我們必須給他們找出一條活路啊!”

“殿下!”海瑞恭敬地說道:“拖朝堂的福,如今大明財政還過得去,朝廷已經在盡力賑災。隻是太倉中的糧食有限,而大雪又阻礙了從各地運糧到京城。即便是如今每天隻是施粥兩次,太倉也堅持不了多久,隻是希望老天不要再這麽下雪,南方的糧食能夠運來一些。”

“如果運不來呢?”

“那事情就大了!”海瑞神色嚴肅。

裕王心情十分惡劣,神色焦躁地坐著八抬暖轎,向著禮部行去。羅信已經成為了裕王最為依賴的人,一有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羅信。

隻是他到了禮部之後,卻被告知,因為裁軍的事情,便是五軍營的軍心也有些不穩,因為有傳言,五軍營也會裁掉一半,所以羅信趕去了五軍營。

如此裕王的心情更為沉重,便前往內閣去見高拱。

他知道五軍營的事情可不小,一旦五軍營出現了軍心不穩,甚至產生了嘩變,那就是大事。心中不禁響起了剛才陪著自己的海瑞,心中對海瑞突然就生出了一陣厭惡。

很快,裕王便見到了高拱。高拱見到裕王,不由有些責怪道:

“殿下怎麽親自來這裏了?有事派人叫臣一聲,臣去見殿下就是了。你這樣做,會讓別人認為殿下你沒有威嚴。”

“孤心中焦慮啊!”裕王一屁股坐下道:“孤一早就出去巡視賑災,到現在還沒有吃飯,高師這裏有吃的吧?”

高拱便點點頭,讓人去給裕王準備飯菜,裕王急忙道:

“一碗米飯,一個菜就行了,不要浪費。”

待人下去準備飯菜的時候,裕王對高拱說道:“高師,如今災民餓殍遍地,孤心中不忍,能否加大賑災的力度?”

高拱歎息了一聲道:“太倉沒有多少餘糧了。”

聽到高拱的話,裕王的心就沉到了穀底,半響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隻是京城太倉沒有多少餘糧,但是大明並不缺糧。南方有很多糧食,但是運河冰凍,大雪封路,運不過來啊!”高拱也不禁歎息道。

“那……怎麽辦?”

“實在不行,便隻有讓城中富戶捐糧了。”

“這太好了!”裕王興奮地說道。

“但是……這很難行得通。”

“為什麽?”

高拱歎息了一聲道:“為富不仁,他們不囤積糧食,推高糧價就不錯了,想要他們捐糧……嗬嗬……”

“那怎麽辦?”

“借!”

“借?”裕王錯誤道。

這個時候,有人送上來飯菜,雖然裕王說過隻要一碗米飯一個菜就行了,但是那怎麽可能?還是端上來四菜一湯。裕王也真是餓了,隻是說了一聲,太浪費了,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兩個人吃飯的時候,沒有說話。裕王著急聽高拱的計策,便吃得很快,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放下了筷子,望著高拱道:

“高師,如何借,他們能借嗎?”

“借是肯定能夠借,畢竟是朝堂借糧,還是有信譽的。而且他們也都知道南方有糧,隻要到了明年二月份,南方的糧食運過來,就可以還他們。”

“太好了!”裕王不禁雀躍。

高拱搖頭道:“但是他們也不會借很多,在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會太過露財的。也隻能夠維持一天兩次稀粥,到明年二月。”

“這……”裕王的臉色變得不好看:“這還是會餓死人的。”

高拱歎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禮部。

羅信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神色滿是疲倦。一腳踏進值房,便疲憊地坐在椅子上。魯大慶上前道:

“老爺,您這一天粒米未進,先去外麵吃點兒東西吧?”

“不想動了!”羅信擺擺手道:“你去對麵的館子給我買一個羊肉鍋子回來。”

“好!”

魯大慶匆匆離開,不一會兒,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門一開,海瑞快步走了進來,見到羅信滿臉的疲憊,他的眼中現出了一絲不好意思,但還是急迫地問道:

“羅大人,五軍營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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