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裕王淡淡地說道。

“天意?”

“嗯!”裕王點頭道:“當初徐師先後將陳以勤,殷士儋和羅信三位老師打入大牢之後,孤真的忍不住了。孤的老師,大明的內閣首輔,怎麽可以如此?於是,有一天,孤便衣想要去徐師的府上拜訪徐師,想要再勸一次徐師。卻沒有想到在正好看到徐師將四弟的老師袁煒送出大門外,兩個人拉著手,相談甚歡。從那一刻起,孤就知道,徐師已經不是孤的老師了。

徐師不愧是大明內閣首輔,從孤的言談舉止中,便能夠看出孤不僅僅是對他疏遠,更是心中對他生出了厭惡。他在孤這裏永遠也不會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既然從孤這裏得不到,那就從別人那裏得到,孤很佩服徐師這種果斷。但是……”

裕王的臉上現出了嘲諷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說到這裏,裕王拱手向天道:“天意還是站在了孤這一邊,天意示警,讓孤在第一時間便親眼看到了徐階和袁煒,讓孤知道了徐師的心思。”

“嘶……”

眾人再度倒吸了一口冷氣,特別是裕王口中的天意,令眾人心中產生了異樣。景王現出的祥瑞,究竟是不是麒麟,還沒有親眼看到。但是天意卻選擇了裕王。

天意示警啊!

這意味著什麽?

此時眾人看向裕王的目光都有了一些變化。

黃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既然殿下已經知道了徐師棄你而去,殿下為什麽沒有公開?”

“不忍罷了!”裕王淡淡地說道:“畢竟他是孤的老師,而且還是第一任老師。沒有父皇的命令,沒有孤向父皇請求,他擅自棄孤而去,對於徐師來說,並不是一個什麽光彩的事情。雖然他傷了孤的心,但是孤卻不想他丟了麵皮。”

“嘶……”眾人第三次倒吸一口冷氣:“狠,太狠了!裕王這番話,便是將徐階打入不光彩的卑鄙小人行列,當眾剝了徐階的麵皮。”

不過,想想也沒有什麽奇怪的。不要忘記了,裕王可是皇家王爺,徐階這種公開背叛,那就是在狠狠地扇裕王的臉,裕王反過來扇徐階的臉,這有什麽不正常的嗎?

“而且……”裕王的臉上現出了寬厚之色道:“孤一直保持沉默,也希望徐師能夠回頭。如果徐師回頭,孤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殿下,你確定在徐府的大門口,看到了徐階和袁煒兩位大人?”

“當然!”裕王點頭道:“我還看到了四弟的另一位老師唐汝輯,不過他們都沒有看到孤,那唐汝輯看到徐階和袁煒,便匆匆地離開,孤就這麽跟著唐汝輯,親眼看著他進入到四弟的府中,然後四弟又率領著一批侍衛去了袁煒的府中,孤就這麽看著四弟進入到袁煒的府中,然後又樂嗬嗬地從袁煒的府中出來,孤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們,嗬嗬……”

“殿下仁厚啊!”黃錦歎息了一聲道。

眾人心中一凜,黃錦這一句殿下仁厚,給此事定性了。

殿下仁厚,那麽徐階是什麽?

從這一刻起,裕王不僅沒有成為笑話,反而是徐階成為了笑話。

哦……

徐階雖然成為了笑話,但是卻也有所收獲。如果這次麒麟是真的,這也是天意,而且景王還有兒子,基本上景王就是儲君了。徐階這個時候公開投奔景王,為景王運作祥瑞的事情,待景王登基之後,徐階自然會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真是不愧大明內閣首輔,智慧而果斷,心狠而手辣啊!

“殿下,你先閉門思過吧,待奴婢將今日之事稟報陛下,再由陛下聖裁。”

“是!”

黃錦離開了,裕王也回到了府內,裕王府的大門隆隆關上。裕王府門外的各色人等紛紛迅速地離去。黃錦坐在轎子裏,慢慢地晃悠著向著皇宮行去,心中有些奇怪,這裕王今天的表現很是與往日不同啊!

如果裕王一直是這個表現,那可以稱之為英明神武了,儲君的不二人選。但是,往日的裕王不是這個樣子啊!

難道是有人在背後指點?

是誰?

陳以勤和殷士儋還在大牢裏麵,羅信遠在河南。張居正不可能給裕王出這個主意,那就隻有高拱了。

“服氣了!看來能夠進入內閣,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啊!”

“砰!”

徐階將一個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滿臉鐵青。他收到了黃錦和裕王當眾的對答,遍體生寒。這一番對答,已經將他打入了人品惡劣的人群當中。在這個時代,人品至關重要。沒有人人品,便沒有了跟隨者。

黃錦和裕王的這一番對答,簡直把徐階刻畫成了心胸狹窄,貪婪無度,心狠手辣,卑鄙無恥的典範。即便是他將景王扶上了儲君的位置,景王的心中也會因為這一番對答,對他十分忌憚,他還會從景王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高拱!”

徐階口中狠狠地說出了兩個字,在他的心中,蠢笨的裕王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高拱在背後指點。

陳以勤和殷士儋在大牢裏,羅信遠在河南,隻有高拱有這個條件和智慧。

不是他,還能夠是誰?

但是……

自己請袁煒吃飯,真的是被裕王親眼看到了?

難道真是天意?

不管是不是天意,反正從裕王的口中說是天意。而景王的祥瑞也是天意。

天意對天意!

看來這次自己的計劃,不能夠收到十分效果了,隻能夠收到六成效果了。

“唉……”

“嗬嗬……”嘉靖帝的眼中精芒閃爍:“從朕的兒子那裏得不到他徐階想要的東西,嗬嗬……所以,就背棄朕的兒子嗎?”

“先將陳以勤和殷士儋弄進大牢,再將羅信弄進大牢。他徐階想要幹什麽?”

嘉靖帝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神色漸漸地恢複了平靜,待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片冰冷。

“黃伴伴,你對此事有什麽看法?你覺得裕王的話可信嗎?”

“奴婢不知道,隻是知道裕王殿下原本就是一個仁厚之人,不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