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街上,敲鑼打鼓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客棧內的舉子也都漸漸的寂靜了下來,氣氛漸漸地變得滯重。.:。因為誰都知道,越是往後,剩下的名額就越少,除非是那種極度自信的人,而且滿腹才華的人,還能夠坐穩,餘下的舉子臉‘色’都開始變得灰敗,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哭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附近的幾個客棧的舉子還有心思暗暗較勁,看那個省的錄取的多,名次高。但是,此時卻已經沒有了心情。心中抱著最後的希望,不時地,緊張地望著街口。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地街口變得寂靜了下來,已經有很久沒有報子報信的聲音了。

陳棟已經坐不住了,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嘴‘唇’哆嗦著道:

“範兄,李兄,我的學問不如你們兩個,你們兩個還有希望,我……我……”

“蹬蹬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引得眾人都將目光望過去,陳棟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因為跑過來的正是他的書童。

“少爺……少爺……您中了第三名!”

“轟……”

陳棟便感覺到自己的腦子都炸了,一片‘混’‘亂’,身子都踉蹌了起來。

敲鑼打鼓的聲音再次傳來,當報子一一報出,陳棟為第三名,李自華為第二名,範應期為第一名的時候,便是迎來了恭賀的‘浪’‘潮’。

雖然這裏的很多人落榜,但是大家都是複興社的人,自然都是高興。這一科沒有考中,下一科可以繼續來。自己的好友高中,對自己的前途也是一個幫助。

那陳棟已經亢奮的語無倫次,突然伸手‘摸’了一把淚水,高聲喊道: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聽我一言。”

眾人都寂靜了下來,望向了陳棟,陳棟朗聲道:“各位,我們都是複興社的人。即便不是恩師的學生,也是複興九傑的學生,如今恩師深陷大牢,我等高中。我要去向恩師報喜,諸位可願隨我前往?”

“同去,同去!”

此時,眾人都在亢奮之中。聞聽,紛紛呼應。大家便紛紛出‘門’,向著錦衣衛行去。路上遇到了更多的舉子,聞聽他們前往錦衣衛看羅信,一個個都跟隨前往,甚至有人喊出,看完羅信之後,便要去皇宮‘門’前為羅信請願。

這個消息閃電般傳播了出去,因為不時地有人攔住相問,然後追隨前往,所以他們的速度很慢。當他們還沒有到錦衣衛的時候,他們前往錦衣衛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徐階的耳中,高拱的耳中和嘉靖帝耳中。

徐階忍不住哈哈大笑,望向自己的兒子徐魯卿道:

“真是兩件喜事啊!”

“父親,何來兩件喜事?”

徐階滿臉喜‘色’道:“其一,這次主考官是高拱,而這些考中的進士卻在去拜謝高拱之前,而去拜謝羅信。你說高拱會是什麽心情和嘴臉?”

“他一定會很鬱悶!”徐魯卿也反應了過來,不由笑出聲來。

“其二,根本不用我們暗中推動,那些學生便要去鬧事,羅信這次死定了。”

高拱站在窗前,臉‘色’變得‘陰’沉。

“閣老。”王錫爵輕聲喚道。

“唉……”高拱輕歎了一聲道:“羅信這次要糟了。”

‘玉’熙宮。

嘉靖帝麵沉似水,冷然道:“黃伴伴,讓你們東廠的人嚴密監視那些前往錦衣衛的人,我要知道每個細節。”

“是!”黃錦匆匆離去。

錦衣衛。

守在大‘門’口的錦衣衛麵‘色’突變,他們看到了大量的讀書人向著他們走來,一個個大袖飄飄,氣勢‘逼’人。正不知所措,便見到劉守有從裏麵走了出來,站在了大‘門’口。望向了越來越近的隊伍。

“列陣!”

劉守有一聲大喝,便從大‘門’內出來了一隊隊錦衣衛,在大‘門’前列成了一排。

“鏘鏘鏘……”

繡‘春’刀出鞘,明晃晃。

前行的士林便是腳步一頓。但是隨後,範應期,李自華和陳棟排眾而出,徑直向著劉守有行去,劉守有微微眯起了眼睛,雖然他和羅信‘交’好,甚至可以說是依附與羅信,但是那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如果讓這些讀書人在錦衣衛大‘門’前,將事情鬧起來,他哪裏還有什麽前程?

所以,他那微微眯起來的眼縫中,閃過一絲厲芒。目光鎖定在範應期,李自華和陳棟的身上,身上散發出殺意,隻是心中卻叫苦不迭。

他認出這三個人,這三個人可是今科三甲,如果在這裏出了什麽問題,他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範應期,李自華和陳棟三個人來到了距離劉守有五米左右,停下了身形。範應期的腦海中閃過了恩師羅信儒雅的神采,不知不覺中模仿了出來,朝著劉守有拱手道:

“劉大人,我是範應期,這位是李自華和陳棟,羅大人是我們三個的恩師,今日我們高中三甲,是來向恩師報信的,還請劉大人通融。”

劉守有的心中便鬆了一口氣,沉聲道:“羅信是朝廷重犯,不能夠與你們相見。”

範應期便伸手抓住了要衝動的陳棟,望著劉守有道:“能否請劉大人告知一下我們的恩師?”

“等著!”

劉守有沉‘吟’了一下道,然後轉身走進了錦衣衛。一進入錦衣衛,便大步向著羅信居住的小院走去,推‘門’走了進去,便抱怨道:

“羅大人啊,你的那些學生來鬧事了。”

羅信正在練字,聞言笑道:“我聽外麵靜悄悄的,你別來嚇我。”

“現在是靜悄悄的,一會兒就不一定了。”劉守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道:“你的三個好學生,範應期,李自華和陳棟高中今科三甲,然後帶著好幾百個讀書人跑到錦衣衛來,這事情處理不好,就是一個大麻煩。”

羅信聞聽,神‘色’也不由嚴肅了起來,凝聲道:“怎麽回事兒?”

“目前問題倒是不大,範應期說是來向你報信的,他們三個高中三甲,應該讓你知道。”

羅信聞言不由苦笑搖頭道:“他們這樣做,將高拱置於何地?要知道高拱才是他們的座師。即便是想要等拜見座師之後啊。”

appapp